从“琴”字的演化探研古琴琴乐的起源和发展
徐子涵
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距今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其中《周南 ·关雎》中曾提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雅·常棣》“妻子好合,如鼓琴瑟”。而此处反复吟咏的琴是除希腊竖琴以外,我们已知的世界最古老的弹拨乐器。
目前,涉及古琴的研究大多数是围绕着古琴的哲学思想及其艺术形式来展开论述的,而从文字学角度来切入的研究可谓凤毛麟角。基于此,本文会从文字发展的动态角度,根据目前已经出土的文献资料,理出一条线索来探讨古琴的起源以及其发展的过程。
根据琴学家唐中六先生的搜集整理,我们了解到甲骨文中存在假借而用作“琴”的甲骨文(),即“今”字。对于这个“今”,流沙河先生讲道:“表达时态的现今的今非本义。本义是捕兽钳。甲骨文今字很常见,皆为时态之今。我看甲骨文今四种形态皆象捕兽钳形,其外一短横为诱饵。夹钳形似英文A字,短柱横撑其中。”古琴音色古朴,我们推测在殷商时代,由于琴发出的声音与今音相似,殷人于是直接借今来代表琴,这正是所谓的其名自呼也!目前,甲骨文里面并没有发现整体象形的琴字,而只有与之相应的乐字,对于乐的甲骨文,罗振玉先生说道:“从丝附木上,琴瑟之象也。或增白以象调弦之器,犹今弹琵琶阮咸者之有拨。”我们可以推断这里的乐字应该是琴字的雏形,至少与琴最初形制的形成密切相关。
后来,金文的琴也延续了甲骨文借音的方法。直到篆文的出现,琴字才开始从假借(借音不借义)过渡到形声字。
关于篆体的琴,其上的二王(珏),历代文字学家均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或者直接采用音训,如许慎;或者避而不谈,如王筠;就连段玉裁的《说文解字注》也只是提到“象其首身尾也,上圆下方,故象其圆”,不能确切地阐述清楚字形所指。最终,使得琴从“二王”不可解也。根据我们掌握、整理的资料,经过对比分析,对于琴上的“二王”我们有了新的认识。
首先,从出土文物中,我们可以了解到湖北出土的战国初期曾侯乙墓的琴是十弦的; 在湖南长沙,马王堆出土的西汉古琴则有五弦;湖北荆门郭店村 1993 年出土的古琴才是目前发现的年代最早的七弦琴实物。所以,我们可以推测琴的弦数在早期是比较自由的。其次,正如唐代诗人李贺在其《李凭箜篌引》中写道:“吴丝蜀桐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可见木上着蚕丝这种乐器制作方法在当时很普遍。于是,用什么才能代表琴呢?
我们推测古人用了珏,其甲骨文为“”。有古琴学者曾经提到“琴的徽通常是由海螺海贝的外壳制成,也有用金玉瑟等等制成的”。而这种徽位的安定方法于古琴确实是独一无二的。另外,王国维先生也讲道:“殷时玉与贝皆货币也……其用为货币及服御者皆谓之朋,然二者于古实为一字。”珏字殷墟卜辞作“”、或作“”,金文亦作“”,皆古珏字也(观堂集林卷三说朋珏)。同时,徐中舒先生辅证以考古实物,如周原周墓葬的出土实物。尽管古文琴“”、希裕略古琴“”、复古编琴“”以及汉简琴“”有少许差异,但其以珏为义符的形声结构则保持了稳定性,千百年来不变。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肯定由于木上着蚕丝乐器制作方法的大众化以及古琴琴弦数目的不稳定性,古人就直接用琴徽的特性来造字。最后,我们不妨模仿许慎,也给琴字下一个完整的定义:“,禁也。神农所作。洞越。练朱五弦,周加二弦。象形。凡珡之属皆从珏,今声。古文琴,从珏,金声或金省声。巨今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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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涵,香港中文大学古文字研究生,琴师于成都胡锦蓉、香港刘楚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