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勋拿着马鞭走到师弟的面前,云生从师兄手里接过马鞭,和大家拱手作别,然后翻身上马,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扬起马鞭,两腿用力一夹,鞭子猛地一抽,白马登时仰着脖子,旋即腾起四蹄,一身嘶鸣,顺着大道,往西北县城方向飞奔而去,两耳呼呼风响,身后传来有人喊叫的声音:“二——师——兄,路——上——小——心!”是祁瑶在用力喊叫,白马托着史云生飞快远去,喊声随风飘落在田家庄。
一路上,史云生催马加鞭,马不停蹄,往西北方向飞快地奔跑着,不消多时,白马就驰过福安县城,继续托着云生向县城以北的刘村驰去。
史云生犹自嫌慢,恨不得生出双翼来,立即飞到父亲身边,自己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师傅一开口询问父亲身体状况的时候,自己心里就七上八下,师傅又说有信给自己看,更是忐忑不安,吃饭的时侯就越想越不对劲,当拿过信来一看,犹如五雷轰顶,晴天霹雳。师傅说的那一席话,更让自己悲伤欲绝。
云生知道,师傅是怕自己情绪波动,影响赶路,所以用话安慰自己,越是如此,自己越是担心。师傅和父亲竟然是生死之交,这样的事还是今天第一次听到,他们一定有许多秘密瞒着自己。
父亲在信中说,有些事从未对我讲过,既然如此,为什么现在一定要提起?莫不是父亲真的面临生死之关,命垂一线,要交待后事?
云生越是疑云重重,内心深处的恐惧就越大,生怕父亲当真遭遇不测。还在田家庄,在师傅师母面前时,自己强抑住悲伤,现在离刘村越来越近,焦虑之情反而如火烧眉目,唯一的希望就是快点赶到家里,亲眼目睹父亲后,让自己的一切担心都化为泡影。
太阳已经落坡了,夜幕降临,天上露出几颗星星,史云生焦急万分,又猛抽了几下马鞭子,那马箭一样往前冲。
当赶回刘村的时候,已是星光满天,乡村道路弯曲狭窄。
史云生跳下马,把马鞭插在背上包裹里,一只手拉扯着缰绳,将白马牵着,穿过一片田间树林,所过之处,蛙声一片,萤火纷飞。
云生牵着马再往北走了一两里路,就看见一个水塘,塘边上柳树横绕,左边有一个矮坡,沿着石阶而上,有一片平地,上面筑有三两间茅屋,几株林木前后掩映,茅屋后有一片竹林。这就是自己和父亲史忆平在刘村简陋的家。
云生抬头看时,见一间茅屋的门半开着,窗户也半开着,茅屋里发出橘红色的烛光,一个人影在里面晃动,心里正疑豫,忽听得背后一声咳嗽,忙转过身来看时,见背后立着一个人,星光昏暗,看不清楚他的脸。
那人先问道:“你是谁?”
史云生听声音很熟,试探着问道:“你是杨三吗?我是史云生。”
“哦,原来是史云生,你可终于回来了!”那人果然是本村杨老伯的三儿子,村里人都叫他杨三。
“信我一看到后就急急赶回来,多亏了你的父亲杨老伯。杨三,你知道我父亲现在怎么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