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复兴的艺术巨擘(意大利1475~1564)
寂寞童年
1475年3月6日,在意大利佛罗伦萨附近的卡普莱斯镇,当地行政长官洛多维哥·朋那洛蒂家中特别热闹,因为他的妻子又为他生下了第二个儿子,他就是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著名的艺术家——米开朗基罗。
刚刚降生的小米开朗基罗非常惹人怜爱,作为家中的新成员,他为家里增添了许多欢乐。但是,很快麻烦就来了,米开朗基罗的妈妈佛朗切斯夫人一直都体弱多病,没有足够的奶喂小米开朗基罗。父亲、母亲迫不得已,打算把小米开朗基罗送到附近的塞提南诺山一户人家寄养,家里人都为这件事感到难过。
惟一能让他们欣慰的是,在他们看来,米开朗基罗的身体显得有些瘦弱,而塞提南诺山上空气非常清新,在那里他也许会长得健壮些。
寄养米开朗基罗的那家人,男主人是个石匠,他的家就在山上采石场附近。在石匠托马左的妻子莫娜·巴巴拉的细心照料下,小米开朗基罗不知不觉地长大了。也许是因为巴巴拉的乳汁,也许是因为大自然清爽的空气,本来瘦弱的米开朗基罗,几个月工夫就变得健壮起来。
同米开朗基罗一起长大的,是奶妈的儿子朱里奥,他们一块儿开始满屋里爬来爬去,一块儿从门槛望出去,瞅着这上帝造就的世界。巴巴拉忙中偷闲地用她的手臂,轻轻地拍打着、爱抚着这两个孩子。比起米开朗基罗自己的家,这里要艰苦得多,但是这种生活把在另一种环境中诞生的米开朗基罗锻炼得强健起来。
米开朗基罗的妈妈在家中常常牵挂自己的孩子。一次,她和丈夫一块儿去看儿子,事先他们给石匠家带去了口信儿。巴巴拉特意精心收拾了自己的农舍,用山花和绿草把它装扮起来。简朴的农舍变得舒适多了,甚至显出几分诗意。孩子穿着洁白的衬衣,健康而又快活。
这次的探望无疑使佛朗切斯卡夫人放心了许多,但是,让她觉得有些失望的是,米开朗基罗并没有想念她,好像忘了她才是他的妈妈。
米开朗基罗就这样渐渐地在石匠家成长起来。他常常很安静,喜欢一个人坐在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石头上,望着那高峻的山峰,那绿色的山野,还有那原野上的羊群。时光飞逝,很快,小米开朗基罗已经两岁了,他的爸爸决定把他接回家。
习惯了石匠家粗陋然而简朴又贴近自然的农舍,小米开朗基罗反而不能适应自己的家了,他几乎带着些莫名的委曲四处张望着,一副孤单无助的样子,对于家中的一切都很陌生,到处叫着巴巴拉妈妈的名字。
这使一直盼着儿子回来的佛朗切斯卡夫人非常失望。而本来以为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些,可是一直都不见好转。最终,夫妇俩只好决定把儿子再送回塞提南诺的托马左家去。
重新回到石匠家中,小米开朗基罗就像放出笼的小鸟一样,又可以自由自在地飞了。在这里,他几乎每一天都能得到一份只有像他这么大的小孩子才能体验到的惊喜。
有一天,托马左爸爸给他和朱里奥带回来一些小石头,这下可把两个孩子乐坏了。平常,他们总是羡慕地看着大人们把石头磨成各式各样的好玩艺儿,这回他们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石子,可以尽情地玩他们一直想玩的游戏了。
他们会用石子盖房子了,一会又把石子磨成了圆球打石子仗。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当米开朗基罗长到三岁时,父母决定无论如何,要把孩子接到家里。只是这时候的小米开朗基罗和一年前又有些不同了。除了上一次那种陌生的感觉以外,这个山中长大的孩子,与这个循规蹈矩的家简直是格格不入了。在他的父母眼中看来,他简直成了一个“野孩子”,他从来不愿意和他的哥哥一起玩儿,总是一个人偷偷爬上屋后的树上或是岩石上,好几次都险些摔下来。还有,他特别爱玩石子,可是在这个文明的家中却是绝对不允许的。这些都使米开朗基罗的父母又生气又后悔。
在米开朗基罗之后,他的妈妈又生了两个儿子:朋那洛托和乔万西蒙。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佛朗切斯夫人坚决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而不到山中请奶妈喂养。这样,家里虽然会吵闹些,这两个孩子也不会像米开朗基罗长得那样健壮,但是,至少他们不会像他一样一身野性。
米开朗基罗六岁的那一年,已经是四个孩子妈妈的佛朗切斯夫人又怀孕了,这次她的身体比以往更加虚弱。当她生下第五个儿子西吉斯蒙多后,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自己的孩子们,就永远离开了人世……
就在佛朗切斯夫人快要离开人世那会儿,家中的老女仆乌苏拉四处找米开朗基罗,找了好半天,最后才在花园里看到了他。只见他蹲在一堵荒僻的墙垛旁,手里拿着一块黑炭,聚精会神地在白石灰墙上画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花纹。在墙边,还摆放着各种用泥捏成的小人儿、小鸟,更多的是乌苏拉也猜不出的怪物,或是山上的精灵。他画得那么入迷,连有人走近他都一点没感觉到。
看着眼前被黑炭弄得灰头土脸的孩子,想到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与世长辞,这位忠诚而又善良的女仆禁不住又气又怜。
米开朗基罗似乎还没从自己的小天地中回过神儿来,就被莫名其妙地领到了母亲身边。六岁的小米开朗基罗恐怕还根本不知道“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永远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的早逝,在米开朗基罗幼小的心灵中,不自觉地留下一个鲜明的印迹——所有的母亲都一定是年轻而又漂亮的。因为米开朗基罗的母亲去世时还很年轻,虽然多年体弱多病,常常面色苍白,但仍然很美丽。
接下来的日子里,米开朗基罗每天见到的都是流着眼泪的人们,听到的是人们的叹息声,还有教堂里的赞美歌……家里的事情是那么多,谁也没有时间去管米开朗基罗他们兄弟几个。
开始时,米开朗基罗还很想找人问清楚,所有这些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大家都没空儿理他。他也无法自己想清楚,失去了母亲,对于他将会带来些什么样的影响。
他倒是发现大家都忙碌着,没有人成天管着他,不让他干这干那,他可以随便地用木炭在墙壁和篱笆上画画了。
渐渐地,绘画和雕塑已经成为米开朗基罗的一种狂热的爱好,任何劝告、任何命令也无法把他从这件事情上拉开了。
初露锋芒
母亲去世后,父亲就带着他们迁到了佛罗伦萨。到了孩子们该上学的年龄,父亲把他送到了吉尔兰岱约画家的门下学徒。
吉尔兰岱约的《圣约翰诞生图》的画稿完成了,接着就要把它画到新圣马利亚教堂的墙壁上。
准备出发去教堂的那一天,每个人都忙碌着,收拾着图案、速写、画笔和其它的用品。他们一件件把这些东西装在一辆小车上,由一匹小驴拉着。吉尔兰岱约走在前面,米开朗基罗赶着车。
经过一段跋涉后,终于来到教堂。米开朗基罗随着众人走进一道道铁门,忽然情不自禁地站住了。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这里浓香缭绕,又清爽宜人,单是这种气息,已经让米开朗基罗感觉像是步入了另一个世界。而教堂中无处不在的艺术品,更是使他肃然起敬。300多英尺长的教堂伸展在他面前,他慢慢地走过座位之间的主要甬道,一点点品味着,心中暗自琢磨:
“这样精美的艺术,究竟是谁创作出来的呢?”
在那同时,米开朗基罗也在问自己:
“不知是否有一天,自己也能有作品被作为一种装饰,放在这座教堂里?”
不等米开朗基罗把自己的心事想完,吉尔兰岱约先生已经带领大家开始工作了。他们在教堂里,搭起了脚手架。年龄较大的学生,随着老师一起,爬上用木板搭起的平台,用新鲜的沙灰抹拱顶,再用笔在上面作画。
米开朗基罗自从到画室学徒以来,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工作,当然被分到后一组中,虽然他很有些不情愿。
但是不管怎样,米开朗基罗又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乐趣。
中午休息的时候,吉尔兰岱约从脚手架上下来时,听见他的学生们正热火朝天地争论着什么。
说话间,吉尔兰岱约已经走到了近前,他轻轻地用手把孩子们分开,只见小米开朗基罗站在正中间,手里拿着一截快要用完的木炭。
“这是什么?”当画家看见眼前的那副速写时,不禁惊奇地脱口而出。
这是刚才大家工作场面的一副速写,仔细看看,吉尔兰岱约还在上面找到了自己,他的周围是各自忙着工作的学生们,姿态神情都惟妙惟肖,整个画面又显得幽默活泼。再看看画面的透视和构图的准确性,更是令吉尔兰岱约赞叹不已。
“这是你画的?”吉尔兰岱约问。
米开朗基罗点了点头。
吉尔兰岱约一边满意地冲米开朗基罗点头微笑着,一边意味深长地说:
“啊……原来你是这样的……原来如此……”
这时,又听到格兰那齐笑着说:
“你们快瞧,他连我身上的小补丁都画出来了!”
米开朗基罗的画得到了老师的称赞,大家自然越发感兴趣,凑得更近些,在画上找自己。指指点点地端详着,不时发出一阵轰笑。
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一致好评,米开朗基罗心中自然美滋滋的。但是,按照他自己想达到的标准,他知道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可大家的夸奖,还是使他增强了自信。
随后的日子里,米开朗基罗就利用一切时间,开始了自己的钻研。他尽自己的所能,从各处收集来他认为有长处的画幅和版画,一幅一幅地临摹。同时,他还捉住身边的很多场景,进行速写。事实上,如果有可能,他几乎像疯了一样想要画下他所看到的一切。
一次,米开朗基罗准备摹仿当时的版画家马丁·硕卡乌艾尔的一幅版画。这幅画描绘的是正在被魔鬼折磨的圣安东尼。
这幅画他花了好一段时间,每次要画这幅画之前,米开朗基罗都变得特别沉默。那段日子里,他利用每一个可能的机会从画室走出去,四处寻找动物,认真细致地对它们进行实地观察,看它们如何表达愤怒,看狗和鸡如何争斗,看猫是怎样地撕碎老鼠。在他眼中,这一切都是类似于魔鬼的愤怒。
他还跑到市场上,到卖鱼卖肉的小店里,他仔细地琢磨那些长着各色各样羽毛和尾巴的鸟,肥厚的或者像蛇一样的鱼,观察它们的鳍和鳞片的颜色,看那些长着锐利牙齿和强健的下颚的动物,留意它们的爪子和硬毛。
总之,在还没正式动笔之前,米开朗基罗在头脑中积满了那些自然界中所存在的,既丑陋又令人害怕的东西。他认为,这些都是在表现魔鬼时用得着的。
等到素描真正完成,他把画拿给老师吉尔兰岱约先生看。如果对于米开朗基罗从前的临摹,吉尔兰岱约都给予真心的赞赏,这次,作为老师的吉尔兰岱约,除了夸奖以外,几乎是情不自禁地有些妒忌了。他心中暗想:
“米开朗基罗的这幅画,事实上已经不能叫做临摹了,他在其中注入了许多新的东西,而这画不过是出自一个14岁孩子的手,真是让人不能相信。”为教堂画壁画的工作仍在按照原计划进行着。当吉尔兰岱约开始画年轻的乔万娜·托那波尼的时候,这幅壁画就到了它的最高潮。
当这一幅画马上结束的时候,米开朗基罗站在华美的护墙板面前,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觉得这幅画和他之前所设想的不一样。在他看来,现在他眼前的这一幅,并不是在描写约翰在伊丽莎白和撒迦利亚朴素的家中诞生,倒好像画出了一个富商家中的社会集会。
米开朗基罗在其中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宗教气息。
不管为着什么原因,米开朗基罗仍觉得这幅画不够完美,他一边想,一边闷闷不乐地走出了教堂,走到了主教座堂。
在教堂工作的这段时间里,学徒们工作完了,或是工作间歇时,往往喜欢一起聚到主教座堂的大理石台阶上,观看从这里经过的赛会行列。
这种赛会在佛罗伦萨每天都有。在赛会行列中,姑娘们各个白皙苗条,亭亭玉立,戴着色彩鲜丽的毛巾,穿着高领长袍和长长的百褶裙,柔软的丝织物衬托出身体优美的曲线。年龄大一些的男人,穿着色彩浓重一些的外氅,那些富家子弟多半都穿着细长的紧身裤,两条裤腿往往染成不同的颜色,还按照家族纹章配有图案。
这会儿,学徒们又抽空儿聚在一起观瞧。雅各波坐在古罗马的雕花石棺顶上,对行列中的人一一品头论足。
这时,米开朗基罗来到雅各波身边,平时,他对这样的赛会也挺感兴趣,今天却视而不见似的。只见他好像被什么神奇的力量驱使着,用手抚摸着石棺上雕刻的葬礼行列中的人和马,而后对坐在石棺上的雅各波说:
“你摸摸,这些大理石雕刻的形象,简直像现在还活着,它们还在呼吸哩!”
他的语气异常地欢快激动,声音也特别大,引得旁边的同学们都回过头来看他,米开朗基罗却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反而更大声地说:
“上帝是第一个雕刻家。他雕刻的第一个形象就是人。他用的是什么材料?石头。可是,让我们看看现在,佛罗伦萨还有几个雕刻家?”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让我来告诉你们为什么,现在的雕刻家越来越少了,因为雕刻家不像画家那么轻松。使用锤子和錾刀,这使他们需要耗费更多的心血和气力!”
他的这番话,显然令周围这些未来想成为画家的学徒们不高兴了,连向来拥护他的朋友格兰那齐也与他争辩起来:
“要是像你所说的,用辛苦劳累来评价艺术的话,采石工人就要比雕刻工人高明得多,铁匠也比金匠伟大了。”
“但是,你们必须承认,艺术品的价值是用它来表现现实,而雕刻却是最接近现实的形象的。而且,它所要求的判断和构思的准确性,也比绘画要高1000倍。”
这时,雅各波怪叫一声,从他蹲着的地方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