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世界名人大传(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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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白令(3)

对白令来说欢乐是短暂的,现实是严峻的。现在不知道船航行在哪里。后来,沿着海岸西行,他们发现了一个可供停泊的小岛,白令派人到岛上侦查情况。军官很快返回,他发现岛上有淡水和动物可供食用。还发现有篝火及茅草房,茅草房里陈设着野兽的头骨和鸟羽毛。这说明岛上有印第安人居住,但因为他们惧怕“圣彼得”号这庞然大物都躲开了。探险队到岛上补充了淡水,又留下一些小礼物:绿色的玻璃珠串、小铁刀、亚麻布。探险队将该处命名为伊里角,标在地图上,继续西行。

小船一直在星罗棋布的小岛中穿行,在这陌生而危险的航线上,“圣彼得”号如履薄冰。船上的粮食只能定量供应了,队员们每天只能得到几片发了霉的硬黑面包片及一小杯发臭了的淡水。严重的营养不良和艰苦的工作损害了探险队员的健康。坏血病在船上蔓延开了。第一个被坏血病夺去生命的水手叫舒马金。为了纪念这位勇敢的水手,探险队把刚发现的群岛命名为舒马金群岛。

在“圣彼得”号准备起锚离开舒马金群岛时,多变的海洋又安起了坏脾气。汹涌的波涛和强劲的风雨瞬间向小船铺天盖地打来。“圣彼得”号危在旦夕,幸好及时驶进一个海湾才躲过这场灾难。也许应该感谢这次风暴,在它肆虐的几天里,也给在海湾中避风的探险队带来了意外的收获。

一天早上,值班人员发现海岛上冒起了滚滚浓烟,一会儿又传来阵阵叫喊声。不久,海湾里出现了两只用海兽皮做的小船,每条船上各坐着一位印第安人。小船围着“圣彼得”号好奇地转来转去。探险队员们打着手势邀请他们上船,可他们不敢贸然上去,士兵们就扔了一些小礼物给他们。拿了礼物他们就划着小船,高兴兴地回去了。

印第安人回到岛上后,白令派一位军官率领一些士兵也乘一艘小船上了岸。不料海边的丛林中一下子钻出一大群印第安人。他们身材矮小,但强悍无比,且个个手持长矛、盾牌。他们着海兽皮,脖子上挂着一串串用兽骨、贝壳、石头做成的项链,脸涂着黑、蓝、红的颜色。缀满小石头和贝壳的头上戴着海兽皮做帽子。当“圣彼得”号上的外来人和舒马金岛上的土著碰面时,双方都吓了一跳。探险队员连忙拿出许多小礼物表示友好。

这时从印第安人中走出一个装束更奇特的人,从其神态上以判定他应该是酋长。他显然已得到刚才回到岸上的那两个印第安人的汇报,友好地邀请探险队员们上岛做客,两名队员和一楚科奇人翻译被派遣去和印第安人接触。他们为酋长呈上一杯烈性酒,酋长接过酒好奇地喝了一口,怪叫一声跑走了。印第安人拿出许多美味的食物招待客人,还陪客人在岛上散步游玩。黄昏,返航了,可印第安人舍不得让楚科奇人翻译回去,甚至抓住了小船的缆绳。领队的军官无奈之下举起火枪朝天开了两枪。印第安人吓跑了,队员们安全地返回了“圣彼得”号。

以后几天,圣彼得号完全被风牵着鼻子在阿拉斯加湾的海面上四处飘荡。天上还飘着细雨,白令拖着病体,艰难地指挥圣彼得号沿海岸线踯躅西行,并发现了阿拉斯加湾上最大的科迪亚克岛。

一个星期后,圣彼得号在浓雾中再次驶达美洲海岸——狭窄的阿拉斯加半岛。岛上群山在雾中若隐若现,宛若仙境。但水手们已无心欣赏这美景,已有26人染上了坏血症,白令自己也浑身软绵绵的,淡水供应再度告急。

此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阴雨、狂风、迷雾和病魔始终伴随着白令和他的船员们,圣彼得号在一串串岛屿组成的迷阵中徘徊挣扎。这些“几乎无法数清的岛屿群”星罗棋布地散落在海面上,十分集中。白令先后命名了雾岛(后改为契里科夫岛)、塞米迪群岛、纳盖群岛,并将其中的岛屿用圣徒的名字命名。到后来,岛屿群越来越多,数不胜数,圣徒的名字也用完了,只好作罢。这些岛屿群在北太平洋上组成了一条群岛链,后来被称为阿留申群岛。白令也因此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发现阿留申群岛的探险家。

9月,“圣彼得”号仍旧没走出由数不清的小岛屿组成的迷宫。探险队员曾经饶有兴趣地把给这些新发现的岛屿命名当作一件快乐的事,可是岛屿数不胜数,随着士兵们健康的恶化,渐渐不再去关心它们了。探险队甚至为不能摆脱小岛的纠缠而烦恼。因为水底多暗礁,给他们带来了危险。可白令他们根本想不到他们发现了一组新的大群岛。

高纬度地带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天气变得愈加恶劣和反复无常。坏血病更加流行了,队员一个一个地死去,他们的尸体被抛入茫茫的大海。

“圣彼得”号惨不忍睹。冰雹、海风早已把风帆撕得破烂不堪,但船上已没有几个人能够工作了。船像一段漂流的腐木,任凭风浪摆布。此时的探险队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白令早已被坏血病折磨得卧床不起,但是只要精神稍微好点他就叫人把自己扶到工作室。他说他是船长,他必须对得起大家。他还安慰大家,只要发现陆地,就靠岸并在那儿过冬。这时的白令是全体队员们的精神支柱,他们非常信赖他,也许正是这种信赖才使探险队闯过一个个鬼门关,坚持到最后吧。

11月4日,水平线上显露出一片陆地的轮廓。那高耸的山脉,那曲折的岬湾,就像是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郊区!全体队员欢呼雀跃,以为温暖的营房、可口的食物和甘甜的淡水都已近在咫尺,他们可以不再惧怕死亡,不再遭受大海的欺凌了。有人甚至拿出珍藏的一小桶酒来庆祝。然而,第二天当船只驶近这片陆地时,沮丧、失望如当头一棒狠狠地打击了探险队。这片陆地并不是堪察加,也不是阿瓦恰湾的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这是一个陌生荒凉的岛屿。

人心大乱,白令决定弃船登岸。他清楚,他们再也没力量航行了:主桅杆已断,风帆破碎,且即将断粮!

岛上的荒凉让探险队员的心变得冰冷了。冰雪覆盖的小岛上长满了苔藓,没有树林,没有人烟。幸好岛上有很多北极狐和肥硕的海豹、海獭。队员们在冰冻的土地上挖出一个个地窖,上面用破船帆搭成帐篷,就算一个窝了。白令身上紧紧地裹了几层布,被安放在一个土窖中。他已经病入膏肓,常常昏迷不醒,在岛上痛苦地挣扎。

1741年12月8日早晨,荒岛上空阴云密布,劲风怒吼。在白令看来,这天的天气实在糟糕到了极点,这是他40年航海生涯中从未经历过的。“好冷啊!”躺在土窖里的白令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风将土窖四周冰冷坚硬的沙土刮落不少,薄薄地覆盖在他的身上。用“圣彼得”号上破旧的船帆搭建起来的帐篷对于荒岛暴戾的风雨和冷酷的严寒来说简直是形同虚设。风呼啸着,白令的耳中除了风声,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气温已经降到零下四十几度了,但白令感到,它还在下降,下降……

几天以来白令常常处于昏迷状态,但今天,他反而有些精神了。几个军官走进帐篷,给白令带来了一小块海豹肉和几片僵硬的黑面包及一小杯水。白令竟然产生了食欲,这对他来说是个奇迹,因为这几天他几乎滴水未沾。但虚弱的白令已咬不动食物了,他不无惋惜地放下了海豹肉和黑面包片。一个军官拿起杯子给白令喂了点水,白令感到很满足。但他也看到了军官们脸上深重的忧愁。是呀,在这天寒地冻,陌生荒凉的地方,又怎能不让人忧愁。白令根本没感觉到军官们眼光中的另一种忧愁,那是对他们可敬的指挥官的忧愁啊。

透过帐逢的破洞,白令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巨浪滔天的海面上。那因寒冷而变得发黑的海水那么桀骜不驯,一刻不停歇地滚着。“真像年轻时的我”,白令想,我总是这么鲁莽冲动,不平淡的生活。40年来,我出生入死在大海中奔波,斗争,斗争,一直与大海斗争着,我胜利了吗?是的,我已完成了女皇的命令,我带回了那片大陆的许多资料,可是我病了,老了,再也没力量去征服大海了,可恶的坏血病一定要让我留在荒岛上了。彼得罗马甫洛夫斯克,我可爱的家园。在最后一刻,白令突然明白了他心中那种与生俱来的热情和渴望,那是对理想和有价值的人生的渴望,他微笑着,永远地合上了双眼。

许多年以后,这个荒岛被命名为“白令岛”,以纪念长眠在岛上的那位叫白令的探险家。

“圣彼得”号幸存者于1742年8月27日在军官斯台勒等人指挥下返回堪察加。而另一艘失散的曲奇里科夫率领的“圣保罗”也于1741年7月15日到了北美,并于10月10日回到堪察加。至此,白令领导的两艘船都成功地到达了北美大陆。

一个人与海的最完美的结合,莫过于白令了。白令生于海边,长于海边,奋斗在大海,献身在大海。海与人,人与海,最后就这样再也分不开了……

逝者如斯。已化为地理坐标,与大海、岛屿永存的白令指引着更多的人为理想去探索,去冒险,去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