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著名探险家(葡萄牙约1480~1521)
葡萄牙士兵在印度
当哥伦布打着西班牙国旗横越阴暗的大洋,往西航行五周后发现大陆,消息传来,犹如晴空霹雳震动了里斯本宫廷。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哥伦布史无前例的成就,先在欧洲引起一片震惊,继而发现狂和冒险狂空前风行起来。一个英雄人物的成就往往会激起一代人的热情和勇敢。凡是在欧洲对自己处境不满,而又不愿坐失良机的人——年幼的少年、没有晋级的军官、达官贵人的私生子、吃官司的落魄人——都渴望到新世界去找出路,官吏、商人、投机者都竭力以其所有财富尽量多装备一些船舰。
探险队一个接一个应运而生,仿佛骤然间烟消云散,东南西北,四面八方到处都出现了新岛屿、新地区。有的地方是冰天雪地,有的地方是椰影婆娑。在二、三十年间,数百艘小舰船驶出海湾,驶出加的斯、帕洛斯、里斯本;发现的无名土地,超过了人类有史以来几十万年间发现的地域。
这个时代地理发现进展之神速真令人难忘,简直无以伦比!1498年伊曼纽尔国王骄傲地宣布,“效忠葡萄牙王国的”达·伽马已到达印度并在卡利卡特登陆。同年在英国供职的船长卡博特发现了纽芬兰岛以及北美海岸沿岸。一年之后,平松打着西班牙国旗,卡勃拉尔打着葡萄牙国旗不约而同地一起发现了巴西。一个发现接一个发现。在世纪之初有两支葡萄牙探险队——其中一支由亚美利哥、斯维普奇护送——沿南洲海岸南下,几乎到达拉普拉塔。1506年葡萄牙人发现马达加斯加,1507年发现毛里求斯岛,1509年他们到达马六甲群岛,并在1511年占领该岛。这样一来,通往马来群岛的咽喉要地已被他们掌握。1512年列昂到达佛罗里达,1513年欧洲人巴尔菩亚第一个在达连湾的高地上看到了太平洋。
从此,世上人所不知的海洋不复存在。在短暂的100年内,欧洲舰队经过的地方增加了不是100倍,而是1000倍!世界的面貌变化如此之快,真可谓日新月异。
地图刻版师在奥格斯堡昼夜不停地工作,《宇宙志》出版商满足不了大量订货。此类书籍油墨未干,还未装订成册就一抢而光,印刷工人印出的图书和地球仪在书市上供不应求——人人都渴望知道新世界的消息。但是宇宙学家刚刚根据新资料精确地绘制了世界地图,新资料、新消息又接踵而至,一切都得推翻重来,因为被认为是岛屿的地方,原来是大陆的一部分,被认为是印度的地方,却原来是新大陆,只好再把新河流、新海岸、新山脉填到地图上。这有什么办法呢?不等刻版师把新地图刻好,就得去刻制另一幅经过修改、变动和补充的地图。
古往今来的地理学、宇宙学和制图学从未见过像这50年如痴如狂的情景,硕果累累的发展速度。在这期间,人类自生息、思维以来第一次最终确定地球的形状和大小。在这期间,人类第一次认识到地球是圆的,而人类从古至今就随着这个圆球在宇宙中旋转。所有这一切辉煌成就都是这一代人取得的,这些航海家为后辈承担了勘察无名海洋的一切艰险,这些征服者开辟了一条条新的航路,这些英雄解决了所有的,或者说几乎所有的难题。
仅仅还有一项功绩尚待完成——最后的、最壮丽的、也是最艰巨的功绩,那就是乘同一艘船环绕地球一周,证实地球是圆的,从而驳倒过去一切宇宙学家和神学论著。这成了费尔南·德·麦哲利扬什,史称麦哲伦的毕生为之奋斗的理想和事业。
自从瓦斯科·达·伽玛在印度登陆那天起,葡萄牙立即着手把其他民族从它的土地上排挤掉。它谁也不顾,把整个非洲、印度和巴西完全看作自己的财产。在直布罗陀到新加坡和中国这一区域之内,从此不准有一条外国船只航行。在半个地球上,除了小小欧洲中的一个最小国家的臣民之外,没有任何人敢从事贸易。所以,1505年3月25日,离开里斯本港,出发去征服世界上这个最大的新帝国的第一支武装舰队场面非常壮观,因为这个舰队的出航,不是为了使某个国家、某个民族归属葡萄牙,而是要征服整个世界。20艘艨艟巨舰停在港湾里,张起了篷帆,等候国王下达起锚的命令。这已不是亨利时代的船只,不是敞篷的大划船,而是宽阔的、船头船尾都有建筑物的笨重的大帆船,有三四根桅杆和许多船员的海船了。除了几百名受过军训的水手之外,船上至少还有1500名穿着甲胄和全副武装的士兵,两百来个炮手,此外还有木匠和各色手艺匠,只要一到印度,他们就立即开始修造新的船只。
在1500名跪在祭坛旁边举手宣誓效忠的战士中间,有个24岁的青年人,名叫麦哲伦,他当时还是个无名小卒。我们只知道他诞生于1480年左右。
24岁的麦哲伦进入舰队时只不过是一名预备兵,他同水手和见习水手一起住在底舱,同吃同住,他只不过是为征服世界而出发作战的几千“无名小卒”中的一名。他们成千成千地死亡。士兵中死里逃生的人数不多,而往往最后只有一名能享受到大家共建的功绩的不朽荣誉。
这次远征中的麦哲伦仅仅是1500名普通士兵中的一员,如果想在印度战争史中找到他的名字,那是徒劳无益的。但有一点我们可以肯定,在印度的这几年对这位未来的伟大航海家是必不可少的学校。
一个预备兵是不会受到特殊礼遇的,今天派他去攻城,明天让他顶着烈日在要塞工地上挖沙子。他搬运货物,守护商栈,在海上和陆地上作战。他必须学会灵巧的使用测深锤和长剑,学会服从命令和下达指示。由于他无所不干,而且逐渐开始对他所从事的一切工作进行观察和思考,他终于成了一个多面手:他是军人、水手、商人;又是熟知各类人物、各个地区、海洋和星座的专家。
后来,命运使这个青年参与了许多伟大事件。在经过数次小冲突后,麦哲伦在科那诺尔战役中才算真正接受到战斗的洗礼。
科那诺尔战役是葡萄牙“光荣”征服史中的转折点。实力雄厚的卡利库特统治者曾经慷慨地接待了初次登岸的达·伽马,并愿意同这些不速之客建立贸易关系。但他很快就明白了,数年之后乘着装备更加精良的大型舰船卷土重来的葡萄牙人是想夺取统治整个印度的最高权力。印度教和******教的商人吃惊地看到,这条凶恶贪食的梭鱼已闯进了他们宁静的河湾。要知道,这些外国人弹指之间就征服了所有的海洋,所有的舰船都被这些残忍的海盗吓得不敢离港出海。香料贸易骤然中断,商船队不敢驶往埃及,直至威尼斯的里阿利托港,到处都感到一只冷酷的手扯断了连接东西方的线路。
1506年3月16日,200艘卡利卡特船只企图对11艘葡萄牙船发起奇袭时,它们已做好充分的战斗准备了。
这是总督遇到所有战斗中最大的一次流血战斗,葡萄牙人为胜利付出了沉重的代价:80人被打死,200人受伤(对最初的殖民战争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当然,这一胜利最终确定了葡萄牙人对印度全部沿海地区的统治。
在200名伤员中也有麦哲伦,他在索法尔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就护送香料运输队回国了。1507年他与瓦尔捷玛同船回到里斯本,但是,遥远的异乡已使这个航海家神驰心往,他觉得葡萄牙并不值得留恋。在整个短暂的休假期间,他迫不及待地渴望参加下一次去印度的舰队。他将来到真正的祖国——世界。
麦哲伦重返印度时参加的这只舰队,负有特殊任务。瓦尔捷玛把有关马六甲丰富资源的情况报告给葡萄牙宫廷,并提供了他们长久以来竭力寻求的“香料群岛”的详细情况。他的叙述使里斯本宫廷深信,在没有夺取香料群岛这一宝库之前,印度并不算彻底征服,它的资源也不算完全到手。因此,必须先占领通往“香料群岛”的咽喉要道,夺取马六甲海峡和马六甲城(即新加坡)。
在1510年10月,当新任葡萄牙总督阿尔布克尔克询问皇家船长们,据他们看来,该如何包围果阿的时候,在发表意见的人当中也提到了麦哲伦。由此可见,经过五年的服役,这个普通士兵和水手终于得到了军官的头衔,并以军官的身份随着阿尔布克尔克的舰队出航。这一舰队的任务是为塞克拉在马六甲的可耻失败报仇。
1512年麦哲伦又出发去遥远的东方,去新加坡海峡。19艘巨舰组成的精锐舰队于1511年7月杀气腾腾地排列在马六甲港入口处,开始了与背信弃义的殷勤的东道主的残酷战斗。六星期之后,阿尔布克尔克才胜利地挫败了苏丹的抵抗。然而,这一次掠夺者们获得了他们甚至在天赐的印度都不曾得到的猎获品。由于征服了马六甲,葡萄牙就牢牢控制了整个东方世界。从而,******贸易的主要动脉终于被切断了!几个星期之后,这条动脉已失去了血液。所有的海洋,从直布罗陀——赫拉克勒斯的两大石柱到新加坡海峡,都成了葡萄牙独占的海洋。这一前所未有的对******最具毁灭性的打击的轰轰巨响传到中国和日本,在欧洲引起了狂热的反响。
1512年,这个因作战而疲惫的士兵返回祖国,看到里斯本和葡萄牙同七年以前迥然不同的面貌之后,感到一种十分独特的,也许是不愉快的惊讶。
远航前夕
麦哲伦不得不等了几乎整整一年。
1513年夏天,当曼努埃尔国王刚着手装备一支庞大的舰队去对付摩洛哥,给毛里塔尼亚的海盗以最后的毁灭性打击的时候,麦哲伦作为一名远征印度的久经考验的战士立即自动报名效劳,这一决定只能用被迫苦于无所事事来解释。因为麦哲伦一向在海军里服役,经过七年锻炼,已成为当时最有经验的水手之一,而在陆地战争中,不可能充分发挥他的才能。于是,在开往阿扎莫尔的庞大军队里,他又重新变成了一名最低级的军官,没有职衔和独立的地位。又像在印度时那样,他的名字没有出现在报告里,然而他自己,又像在印度时一样,总是出现在危险的地段。麦哲伦在肉搏战中,第三次受了伤。枪头刺中了他的膝关节,损伤了神经,左脚不能再屈伸。麦哲伦因此成了瘸子。
瘸腿的战士,既不能快走,也不能骑马,已不适宜在前线服役。现在麦哲伦本可以离开非洲,有权以伤残者的身份要求提高抚恤金了。但他固执地希望留在军队里参加战争,身处危险之中——这是他真正的天地。当时,有人要麦哲伦和另一个伤号担任押运军官,把从摩尔人那里掠夺来的大量胜利品——马匹等护送回国。这时,发生了一个相当卑鄙的事件。一天夜间,有数十只羊从无数的畜群里消失了,于是,立即就传出了恶毒的流言蜚语,说麦哲伦和他的伙伴把从摩尔人那里夺来的部分胜利品偷偷地卖给了敌人,要不,就是由于疏忽大意,使敌人得以在夜间从畜栏里偷走了牲口。用这样的方式指控麦哲伦作出了损害国家利益的不名誉行径是卑鄙的。这一指控同几十年后葡萄牙的殖民官员对另一个大名鼎鼎的葡萄牙人——诗人卡蒙斯的诽谤和侮辱奇怪地如出一辙。这两个人在印度服役期间,有数百次发财的机会,但他们从这个埃尔多拉多回到祖国时却穷得像叫花子。然而,他们却受到了同一可耻指控的玷污。
幸而麦哲伦比温顺的卡蒙斯更坚强。他根本不想给这些可怜的讼棍提供什么口供,也不想像卡蒙斯那样一连几个月从这个监狱被押送到那个监狱,他没有像《卢济塔尼亚人之歌》的作者那样,畏畏缩缩地任由敌人去抽打他的脊背。诽谤性语言刚开始传播,早在有人敢于公开指控他以前,他就离开军队,回葡萄牙要求雪耻去了。
麦哲伦一颠一瘸地走到国王跟前,躬身送上一叠呈文。这些材料无可反驳地证实对他的指责全是无中生有。接着他提出自己的第一个请求:由于他二次受伤失去作战能力,所以请国王给他增加月薪——半个克鲁萨多(约为现在一个英国先令)。他要求的钱数简直少得令人发笑,似乎这个高傲、倔强、自尊的军人,不值得为这几个钱卑躬屈膝。但麦哲伦提出这一要求绝不是为了价值半个克鲁萨多的银币,而是为了他的社会地位,为了他的尊严。
可是国王伊曼纽尔面色阴沉,紧皱眉头看着这个纠缠不休的年轻人。对于这个最富有的帝王来说,事情自然不在一枚小小的银币。使他生气的是麦哲伦的做法,这个人态度强硬,不是谦恭的等国王开恩加封,而是固执地一味要求升级进爵,就象他理所应当得到似的。好吧!一定要教训这个顽固的青年人,让他学会请求和等待。平素落落大方的伊曼纽尔国王一时因为心情烦恼,竟然拒绝了麦哲伦加薪的要求。他并未料到,不久他将为省下半个克鲁萨多付出数千杜卡特金币。
此时,麦哲伦本应告辞离去,因为国王面带愠色,根本不会给他恩惠。但高傲的麦哲伦并没有就此告别,他不动声色地站在国王面前,陈述来此晋见的本意,他问国王是否能在王室给他谋个一官半职。他还很年轻,精力非常充沛,怎能靠施舍虚度一生。当时每月,甚至每日都有船只从葡萄牙港口驶往印度、非洲和巴西,让他这个熟知东方海洋的人担任其中一艘的指挥,是理所当然的事。除了老航海家达·伽马之外,在首都和整个王国再没有比麦哲伦学识渊博的人了。
但这个年轻人越往下说,伊曼纽尔国王对他那严厉的挑衅的目光就越发感到讨厌。他冷冷地拒绝了麦哲伦的要求,没有他的职位,而且今后也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