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听听到这句话,人一下子平静了下来,激动的眼神变得十分黯淡,人也没了精神。
是啊,不信天是修行之人,虽然不是传说中的那类仙人,也绝对是凡人仰望的存在,虽然自己知道洛明轩很强,甚至比爹还强,那又怎样?爹在他的手下,走不过一招……
郭听慢慢松开了握着洛明轩衣服的手,默默转身,垂着头向外面走去。
看到郭听如此失落的摸样,陈清晗不禁有些不忍,在她背后说道:“虽然洛大哥没有留下他,但他也受伤了,起码最近没有办法动手,或许这是你的机会。”
“我要怎么做?”
在场的三人都沉默下来。
郭听是洛从千峰宗出来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如此充满灵性的人,如果没有猜错,郭听甚至可以修炼,但洛明轩只是无奈的想想,且不说自己的功法能不能传授,光是自己半吊子的功夫也无法教授她。
……
洛明轩这一日心情有些不好,不仅是不信天的事让他无从下手,而茗山之行也一直没有确定,想想不过千里距离,自己愣是走了半年还没有看到茗山,哪怕是年老体弱的老叟,怕是也早到了。
就在洛明轩烦闷之时,忽然红烛一惊一乍的跑进来。
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恐怕下午的事早就忘了。洛明轩暂时把心思放下,看着红烛:“出什么事了?”
红烛小手轻轻拍了拍红彤彤的小脸,然后平复了一下呼吸说道:“洛公子,那个躺着病人动了,可能要醒了。”
“你说的是真的?”洛明轩也有些惊讶,若是真的,这结果比自己想的还要好上一些。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
听到这句话,洛明轩心中的阴郁一扫而空:“走,我去看看。”
房间中,柳浩挣扎着要坐起来,可是随便动了动就发现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那种撕扯的疼痛让他直吸气。柳浩只好放弃这种想法,盯着房顶,回想一下当日的事。
当日自己被李敖打成重伤,实在气不过,心想大不了死了算了,于是拼尽力气,咬了李敖一口,之后的事就已经不记得了。
虽然只是短暂的回想,头却疼痛难忍,柳浩只好躺好,不去想现在自己在什么地方。就在他闭目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柳浩立刻警惕到极致,哪怕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洛明轩走进房间,看到眼睛瞪得极大,却没有办法转头的柳浩,不禁问道:“柳浩,怎么了?感觉怎样?”
听到是洛明轩的声音,柳浩松了一口气,忽然才想起刚刚由于太过紧张,致使自己的脖子处的肌肉拉伸的厉害,现在疼的他直抽抽。
洛明轩也大概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上去用手在柳浩脖子上轻轻按了两下。
“明轩,我这是在哪?你怎么找到我的?”柳浩感觉舒服了很多,开口问道。
“我们现在在陈家,当日之事,说来话长……”于是洛明轩就把当时他到李家的事情说了一下,但是把自己与修士对战的事隐藏了一下。
说完,洛明轩松了口气:“柳浩,抱歉!”
柳浩沉默了一下,笑着说道:“若不是你,我恐怕现在已经不在了,哪里还有什么抱歉不抱歉的?”
洛明轩笑笑,没有说话。气氛忽然沉闷了下来。
柳浩张了张嘴,又闭上,然后又努力的张开,小心的问道:“明轩,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
柳浩松了口气,试探者问道:“我的伤势怎么样了,还能站起来吗?”
洛明轩笑了笑:“放心吧,没事的,两个月以后,我保证你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
“当真?”
“当真。”
既然柳浩醒了,洛明轩心中的压力也小了不少,毕竟现在比两眼一抹黑要强得多。现在剩下的就是水磨的功夫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通过洛明轩的灵药可以缩短这一过程,但毕竟还是要慢慢来。
……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洛明轩应邀前往镇府。当然,洛明轩并不知道镇府究竟在什么地方,镇赫早就知道这种情况,早早就在陈家等待。
陈清晗也隐约猜到镇家邀请洛明轩的目的,所以也没有与他同去。
镇府并不在城中,而是远在城郊,严城基本上是四面环山,在城中便可看到高耸的山岳,出城之后,山峦之间的云雾更是清晰可见。镇府正是在郊区一处空旷的平地之上,依山而建,远远望去,就像是把一座大山圈在院中,好不气派!
虽然远在郊区,但镇府还是比城中一些街道热闹的多。城中权贵大抵也不喜欢城中的喧闹,也在陈外选址,建了不少府邸,或紧靠,或远离,但也隐隐形成以镇府为中心的圈子。
轿子终于慢慢停下,洛明轩掀开轿帘,抬步从里面走出来,镇赫已经在一旁等候。
“洛兄,请!”镇赫说道。
“镇兄客气了!”但洛明轩还是依言走了进去。
走进镇府,洛明轩才发现,镇家府邸要比杨家低调的多,甚至不如陈家。一眼看去,一栋正殿,边上建有两栋翼楼,但空间小了许多,房子也多已老旧。其实最让洛明轩惊讶的并不是镇府的低调,而是镇家居然没有一座正规的演武场,甚至连擂台都没看到。
仿佛看出洛明轩的惊讶,镇赫一边伸手引领,一边说道:“这座府邸是早年皇上赐与家祖的,那时江山未定,但皇上已经裂地为王。但毕竟是匆忙之间建筑的,虽然多次修葺,但并没有从根本改善。后来江山已定,皇上地位已稳,家父与大伯也已经担任要职,但这座老房子一直没有换。而且家祖打了大半辈子的仗,见惯了离别与杀戮,对舞刀弄枪早就看够了,所以,偌大的府邸没有一处演武场,甚至连刀枪都收在仓库中。”
听到镇赫这么说,洛明轩越发对这镇国公好奇。
两人绕过正殿,又穿过两道院门,才来到后院。入眼的是一片人为的湖泊,湖心有几间房屋,若论气势,比前面的翼楼都弱了三分,但是谈到别致上,这几间房屋却是前面的殿宇拍马不及。湖泊不大,若是仔细观察,还能从水草之间看到斧凿的痕迹。绕着湖边的小路,并没有进入湖心亭,而是绕道走到两座土坡之间,又看到一道柴扉,镇赫轻轻推开扉门。
一座小院展现在洛明轩身前,一座正房,一座耳房,通体为青石所建,两座石屋方方正正,就像两块兵符。
正房前有一株枯败的槐树,大部分枝干已经枯死,只有少数枝丫还零零落落的挂着几片树叶。枯树下躺着一个人,那人边上还有一人,丝毫没有形象的靠在石桌上。
直到洛明轩走进才看清楚那个人,风烛残年的老人,眉宇间看不出风流倜傥,岁月的刻刀在他脸上刻下深深的纹路,任地位再高也抹不去那永恒的记忆。老人脸上有不少老人斑,就像入秋的兰花,洗尽铅华。
洛明轩暗中感慨,转脸看向另一人,却是自己少数认识的严城的人之一——钟静王。
看到两人都在小憩,洛明轩没有打扰。而这时钟静王也听到了动静,睁开眼睛。洛明轩刚要行礼,钟静王摆了摆手,转身看了看那老人。
进门后,镇赫便走到老者身边,在老人耳边轻轻喊了几声,老人慢慢睁开眼,恰好看到钟静王看向自己,老人摆摆手,转脸看向洛明轩说道:“人老了,就喜欢犯困,唉!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镇国公一生为国,早年睡得少了,现在是该享受享受了。”钟静王哈哈笑道。
“这位就是洛小友?”镇江看着洛明轩,认真的问道。
“在下拜见镇国公。”洛明轩稽首道。
镇江仔细打量洛明轩,忽然笑道:“听说那日王爷说小友不错,小友却同样说王爷不错?”
洛明轩忽然觉得脸上发烫,红着脸说道:“王爷遇争斗而不避,安坐如山,自然不错。”
“老家伙试探小辈,却拿我来戏弄,你不是老糊涂了吧?”
被人道破,镇江也不觉尴尬,看着洛明轩继续说道:“听闻洛小友精通医术,老夫年老体衰,还请洛小友替老夫整治整治。”
按说客人第一次来访,主人必然不会要求客人做事,洛明轩心中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在意,笑着走上前去。
“镇国公忧国忧民,晚辈实在敬服,只是晚辈粗通医术,若是不到之处,还望镇国公海涵。”
说着,洛明轩伸出两只手指,轻轻按在镇江脉搏之上。
由于常年用刀,镇江的指节比常人大出许多,宽实的手面上长满了茧子,触目惊心,虎口的皮肉已经不算是皮肉,就像是一块褐色的金属连在两指之间,和他相比,洛明轩的手就算是未出阁的女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