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平……”那种空洞的目光太可怕,苏锦涵心疼,这不该出现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身上,她试图轻声将他唤醒,实际上她也只能发出这般轻微的唤声了。
似听到了苏锦涵忧心的呼唤,忠平王清醒了过来,呆呆地看着苏锦涵半晌,才赶到苏锦涵身边,紧抓住她的衣袖,咆哮着:“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杀了我的父王和娘亲,为什么?”
什么?听着忠平王质的问声,苏锦涵对不上一句话,那一声声质问让她的心像是被刀剜一样,皇兄死去时的那一幕幕犹历历在目。
但是,为什么忠平王会怀疑是她杀了他的父母,他又听到了什么?
没有力气再问出口,苏锦涵竟是怔怔地盯着忠平王,希望他讲话继续讲下去。
看出了苏锦涵眼底的意义,忠平王松了一下手上的劲道,“娘亲死的时候告诉我,是你派人杀了她,因为娘亲知道了父王被害死的真相。”
“是你,是你啊,是你为了谋夺父王的储君之位杀死了父王,又怕事情败露杀了我娘亲,我要杀你报仇,我不会原谅你的,我要杀了你。”
忠平王的眼里布上了一层阴霾,抓起地上的利刃,对着苏锦涵高举利刃,想要再次刺下。
死亡永远都不曾远去,生与死仅是一步之遥,看着忠平王高举的利刃,尖锐的刀锋闪着银光,似在昭示着它的权威……刀落命归。
不愿认命的,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她再也没有力气说出一句话,死亡又何其不是一种摆脱,只是可怜了陌思思从此将再也没有了爹娘。
双目轻阖,人生二十几年,生活在皇权的欲望中心,她真的好累。
等待的死神并没有马上降临,苏锦涵感觉到自己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好暖好轻柔,好似自己在那人的怀里是那无上的珍宝一般被他呵护着。
“涵儿,涵儿……”迷迷糊糊里,苏锦涵听到有人在急切地呼唤着她的名,可是自己好累,真的没有力气在睁开双眼了。
“涵儿,你醒一醒啊涵儿,我不准你死,你听到了吗,涵儿……”一声一声,如此紧张急切。
苏锦涵在他的怀里想要挣扎,想要告诉他她听到了,却是有心而无力,只能任由他的声音渐渐变得几近疯狂般的绝望。
苏锦涵感受到他将自己紧紧抱在了怀里,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铿锵有力。
紧接着,是一阵阵刀剑相接的撞击声。
苏锦涵被护在那个强壮的胸膛前,虽正在渐渐接近那个黑暗的终点,但是她没由来地感到了一阵舒心。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相思的气息,好熟悉,而又似好温暖……
光一点点渗进来,苏锦涵虚弱地睁开双眸,环顾四周,这里竟是太师府。
她没死,有人救了她。
“唔……”苏锦涵刚试图动一下,便发现腹部的伤口疼痛难忍。
这一声轻吟,引起了伏在床边合目休憩的兰风胤,他急忙紧张地往前坐了一下,扶着苏锦涵重新躺好,脸上藏不住他的担忧。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苏锦涵虚弱地看着兰风胤,弱弱地笑了一下。
“还知道我们会担心吗,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好好保护自己,我都不敢想象,如果我们晚去了一步,你会不会就……”兰风胤顿在那里,眼里回闪过一阵阵惧意,想想都觉得后怕。
但是苏锦涵却抓住了他话里的那一句,他说“他们”,那是不是意味着,还有一个人闯进了皇宫救了她?
“除了你,还有谁吗?”带着紧张,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苏锦涵还是满怀着期待看着兰风胤,好想从他口中听到想要的答案。
看着苏锦涵满含期待的目光,兰风胤欲将出口的话顿在了嘴边,伸手帮她理了理鬓发,浅笑道:“是师傅,他老人家也来了。”
“师傅,师傅来了吗,为什么我没看到他?”苏锦涵试图找寻师傅的身影,可是整个房间里除了几个伺候着的丫鬟之外便不见其他人,并没有师傅他老人家的身影。
“别着急,师傅去采药去了,晚点便能回来看你。”兰风胤拉过被子,细心地替她将被子掩好,守在她身边,“再睡会吧,师傅来的时候我再叫你。”
“恩。”轻轻地合上眼,苏锦涵合目假寐,可是心里却空荡荡的。
原来,在皇宫的时候,真的只是自己的一个错觉。
陌渃兮已经死了,且还是自己亲手将他的尸身葬在了千年玄冰墓里,他怎么会出现在皇宫呢。
虽然知道这一切不可能,但是苏锦涵依然满心的失望,如果那一刻自己就那么永远合目,是不是可以随着那一种感觉离开,找到他,然后厮守。
泪水悄悄地溢出眼眶,还来不及察觉,它便隐入了鬓发间,冰冰凉凉的,想那颗心一样,没有温暖。
一直守着苏锦涵的兰风胤,自然没能看漏那一滴泪的滑落,只能无声地叹息,随后离开了房间。
听到房门开启而后又关上的声音,也知道屋子里的那些丫鬟都给兰风胤给带走了。
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苏锦涵一个人,她才睁开双眼盯着头顶上的床幔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是静静地,苏锦涵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直等到房门被再次打开。
“师傅!”看到进来的人,苏锦涵的脸上瞬时积满了笑容。
近五年不见,秋散子的脸上多了几许沧桑,但是见到苏锦涵的时候,老者的脸上依然满是慈爱地目光,坐在床边,替苏锦涵仔细地把起了脉,紧皱的眉头才渐渐舒开。
将苏锦涵的手重新放进被子里,秋散子对于苏锦涵身子的恢复程度感到很满意,“不错,你身子骨的底子不弱,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这让为师也就放心了。”
看着秋散子的眉宇舒展开,苏锦涵知道自己的伤势在师傅老人家的手下已经无大碍了,也就不曾再担心自己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