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敌人突然开火,董有和光荣牺牲了。还有几名战士负了伤。原来,敌人以假投降掩护着1个排隐蔽地从左翼接近第4连阵地。这一下,可激怒了第4连的战士们:“敌人假投降!”“敌人真狡猾!”一梭梭愤怒的子弹喷出枪膛,射向敌人心脏。敌人死的死,伤的伤,喊的喊,叫的叫,乱作一团。
一阵火力攻击后,又展开了更加强大的瓦解敌军的政治攻势。“美国黑人弟兄们!我们知道你们是被迫参加朝鲜战争的,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们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黑人连的官兵们:缴枪不杀,优待俘虏,这是我们人民军队一贯的政策。你们赶快投降,我们热烈欢迎,受伤的治疗,保证你们有饭吃,有衣穿……”
一会儿,敌人阵地中走出一高个子黑人,双手高举着一张白纸,在画有双手投降的黑人士兵边上,写着投降人数。
“你们有多少人?”
“全连148人。”
“你们部队的番号是什么?”
“美国步兵第25师黑人步兵第24团C连。”
“刚才为什么假投降?”
“黑人弟兄们不愿打了,但是还有白人反对投降。现在全连没有饭吃,又被你们包围,只好放下武器了。”
“那好。你向你的黑人弟兄喊话吧!”
于是,这个黑人工兵连投降了。
原来,这些饱受压迫和欺凌的黑人士兵,从被俘后又放回去的美军骑兵第1师的士兵处得知:中国军队不仅不杀俘虏,而且还给治伤,发衣服,给饭吃,他们对这种宽待俘虏的政策甚为感动。被俘的阿爱考乌斯·杜尔夫副连长说:“你们对我们的宽待,非一般言语所能表达出来的。事实使我相信你们是对的。”
士兵息底列克说:“我亲眼看到了中国人民志愿军真正的宽待俘虏。受伤的给医治,给饭吃,不虐待。中国人民志愿军对待我们真好。”
被俘后的生活,时常让这些黑人士兵联想起在美国军队中所受到的歧视和悲惨的待遇。军曹克里斯梯说:“在军队里,黑人与白人有着明显的界限。白人处处讨厌我们。遇到补给困难时,挨饿的是黑人,什么都先发给白人。许多白人能去的地方,黑人不能去。”伍长詹姆士痛诉道:“白人侮辱黑人,而我所能够做的就是只有忍耐。黑人不能与白人平等的走路,不然就会碰到钉子。黑人与白人争吵,官司是永远打不赢的。”
看来,这些美国黑人士兵虽然是被俘虏了,但事实上他们却得到了解放,获得了新生!
11、杨根思用生命保住阵地
当西线我军发起反击时,东线之敌仍在继续向我进攻,并将美第7师主力和美第3师一部向陆战第1师靠拢,增强了长津湖方向的进攻力量;而东线我军部分兵力尚未到达进攻出发地位,故决定推迟至27日晚发起反击。
27日敌我态势:美第3师第65团和南第3师第26团位于横川里、社仓里地区;
美陆战第1师第7、第5两团位于柳潭里、新兴里、下碣隅里地区,师指和第1团分别位于下碣隅里以南的富盛里和古土里;
美第7师第31团位于元丰里,第17团由惠山镇沿鸭绿江西进;
南第3师主力位于端川以北白岩,南首都师位于清津。
此时,我第9兵团第20军已隐蔽进入柳潭里以西以南地区,第27军主力已隐蔽进入柳潭里、新兴里以北地区,完成了进攻准备;第26军主力也于26日由厚昌地区向战场靠近,开往长津东南地区。
为了抓住敌人兵力分散、尚未发现我军集结的有利时机,第9兵团首长决心于27日黄昏向长津湖地区之敌发起反击,首先歼灭美陆战第1师2个团于柳潭里、新兴里、下碣隅里之间地区;得手后再歼美第7师第32团和美陆战第1师增援部队。
27日,东线战区普降大雪,气温降到摄氏零下30度左右,气候严寒,给作战和粮弹补给带来了很大困难。
当夜,我第9兵团按照预定部署发起反击,并迅速地完成了对长津湖地区之敌的分割包围:
从西侧实施进攻的第20军之第60师占领了富盛里、小民泰里一线,切断了下碣隅里敌人的南逃退路,第58师进至上坪里地区,从东南西三面包围了下碣隅里之敌。该军第59师占领了下碣隅里西北死鹰岭、西兴里阵地,割断了柳潭里与下碣隅里敌人的联系。该军第89师亦迫近社仓里。
从正面实施进攻的第27军,其第81师主力占领了位于赴战湖西侧的小汉岱、广大里地区,割裂了美第7师与美陆战第1师的联系;第79师向柳潭里之敌进攻,当夜歼敌1部,与敌形成对峙;第80师(附第81师1个团)包围了新兴里、内洞峙之敌,并歼其1部。
28日昼间,敌人为打破被分割包围状态,沟通其互相之间的联系,开始连续不断地向我进行猛攻。下碣隅里和柳潭里之敌从东西两面攻击我第59师死鹰岭、西兴里阵地;泗水里、后浦里之敌从南面攻击我第80师新岱里阵地;古土里之敌攻击我第60师小民泰里、富盛里一线阵地。我第9兵团一面组织抗击敌人的连续攻击,一面调整部署,准备继续歼击被围之敌。
28日晚,我第27军之第80师继续进攻新兴里、内洞峙之敌。激战至29日拂晓,内洞峙之敌弃尸300余具、榴弹炮4门,窜至新兴里。我一度突入新兴里,杀伤敌人一部,后因我兵力不足,冻伤较多,主动撤出战斗,待准备好后继续攻击。我第20军之第58师于28日夜继续攻击下碣隅里之敌,经过激烈战斗,共歼敌800余人,下碣隅里以东之山地全部为我控制。第89师攻击社仓里受阻。
经过连续两天作战,我进一步查明:柳潭里之敌为美陆战第1师第7团、第5团(欠1个第7师第32团和第31团第3营及师属炮兵营;下碣隅里之敌为美陆战第1师师部和该师第1团的2个营、第5团1个营,另1个坦克营;社仓里之敌为美第3师第7团。营)和炮兵第1团2个营;新兴里之敌为美这样,在柳潭里、新兴里、下碣隅里地区被围之敌,共有4个团、1个坦克营、3个炮兵营1万余人,比我原估计的敌军数量多出1倍。
为了集中兵力各个歼敌,我第9兵团首长决心首先集中绝对优势兵力歼灭新兴里之敌,尔后,再转移兵力逐个歼灭柳潭里、下碣隅里之敌。
为此,调整了部署:以第27军位于赴战湖西侧的第81师主力会同第80师围歼新兴里地区之敌。第27军预备队第94师亦准备随时投入战斗。为了配合歼灭新兴里之敌,防止敌人增援,第20军之第58师、第27军之第79师也分别对下碣隅里及柳潭里之敌进行钳制性的攻击。对社仓里之敌则暂取守势。为准备下一步歼灭柳潭里之敌,将第20军第59师暂归第27军指挥。
在我准备集中兵力进攻新兴里之前,下碣隅里、古土里地区之敌为打开通路,于29日分别向我第58、第60师阵地连续发起猛攻。
58师172团3连连长杨根思奉命率本连第3排战士执行攻占并坚守咸镜南道长津郡下碣隅里外围1071.1高地东南——小高岭阵地的任务。
小高岭是美军南逃的唯一通道,也是志愿军必守的要地。出发前,营长对杨根思说:“你们连守住了这个阵地,就打破了敌人的突围计划。要记住,你们3排不许敌人爬上小高岭,坚决把敌人消灭在小高岭阵地之前。”杨根思领受任务后带第3排战士出发了。
那天下着鹅毛大雪,西北风呼呼地叫,雪花直往脖子里钻。他们协同第6连很快拿下了小高岭,并对固守小高岭作了周密的部署。
11月29日拂晓,战斗打响了。美军集中空、炮火力对小高岭实施了猛烈急袭,炮弹一阵紧似一阵地落到阵地上,敌机空投了大量的凝固汽油弹,小高岭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大部分工事被破坏了,一些战士负了伤。杨根思立即组织战士利用坑作掩体,准备打击美军的冲击。几分钟后,黑压压的美军向小高岭冲上来。杨根思沉着镇静,当美军爬上岭,距离只有30米时,发出“打”的命令。重机枪立即向敌人射出一排排密集的子弹,一枚枚手榴弹准确地在敌人堆里爆炸。美军丢下一片尸体,溃逃下去。
美军第一次攻击被击退后,又调来8辆坦克和2个连的兵力,以更猛烈的炮火轰击小高岭。炮火延伸后,美军又发起第二次冲击。杨根思静等时机,当敌人离阵地很近的时候,首先打出手榴弹,山上又响起了一阵手榴弹的爆炸声,这时,机枪、步枪一齐开火,打得前面的敌人抱头往回跑,后面的敌人仍不断地往上涌,一片混乱。杨根思乘机带领战士跳出工事,冲进敌人堆里,用刺刀、铁锹、石块同敌人拼杀,射击声、格斗声、喊杀声响成一片。美军很快动摇了,纷纷往山下溃退,进攻又一次被打退了。
美军连遭打击,仍不甘心,又以坦克引导步兵发起第三次攻击。杨根思看看隆隆开上来的坦克,决心先打掉它。他身先士卒,抱起炸药包准备冲击敌坦克,刚一跃出,被战士赵有新一把拉住:“连长,我去。”他抢过炸药包,直奔敌坦克。在部队火力掩护下,赵有新迅速接近坦克,敏捷地把炸药包塞进坦克履带,一声巨响,领头的坦克在烟雾中不动了,其余坦克掉头就跑。美军第三次冲击又被打退了。
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平静。杨根思利用战斗间隙,决定把队伍整理一下,抢修工事,补充弹药。没过多久,敌人又冲了上来。杨根思率战士利用有利地形,连续打退美军的冲击。这时,阵地上只剩下6名战士了。杨根思接过营长姜子义带回来的纸条,上面写着:“亲爱的3连同志,你们是红军连队,要坚守小高岭,相信你们一定能守住。”他看完营长的信,面对战士坚定地说:这个阵地不能丢,只要有我们的勇敢,就没有敌人的顽强。敌人凶,我们要凶过它;子弹拼光了拼枪托,拼断枪托再拼洋锹。决不能丢阵地,丢阵地就是丢脸。在美国强盗面前丢脸,是最可耻的。战士们齐呼:我们能守得住。随后,他和大家举起右手,庄严宣誓:我们活着就是为了消灭所有反动派。为了祖国,为了朝鲜人民,为了全人类解放,我们要守住这个阵地。
美军又开始进攻了。美军在狂轰滥炸之后,黑压压的一片扑向小高岭。面对数倍于己、整营整营的美军,战士们毫不畏惧。杨根思沉着指挥,逐一与敌拼杀,又一次把敌人打退了。这时阵地上只有杨根思和重机枪排长两个人了,而且子弹打光了。杨根思对机枪排长说:“武器不能落到敌人手里,你赶快带着重机枪撤下去。”
杨根思独立小高岭之巅,脱下军帽,拍去尘土,端正地戴在头上,极目远眺,缓步慢行,绕着小高岭巡视一周。他捡起可用的枪支和1包炸药放在身旁,隐蔽起来,两只眼睛紧盯着山下,监视敌人。这时,美军又开始向小高岭倾泻炮弹,发起了第九次攻击。在敌军蜂拥而上,爬近山顶的危急关头,杨根思毅然抱起仅有的1包炸药,拉燃导火索,冲向密集的敌群。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他与40多个敌人同归于尽。杨根思用生命保住了阵地,阻挡住了敌人又一次进攻,完成了切断敌军退路的阻击任务。
英雄杨根思,是江苏省泰兴县王官乡杨伙村人。1922年冬出生在一个贫苦农民的家里,幼年当过地主家的“牛倌”、资本家的童工。他的祖父、父亲、母亲、哥哥先后被地主、资本家害死了,仇恨的种子深埋在心中。他发誓要报这血海深仇,要打碎吃人的旧世界。
1944年2月,杨根思报名参加新四军,1945年1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华东第1纵队第1师副班长、班长、副排长、排长,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0军第58师第172团副连长、连长。在抗日战争与解放战争的历次作战中,他英勇顽强,出色地完成了任务,荣立大功一次,两次被评为战斗模范,荣获“爆破英雄”、“华东一级人民英雄”、“华东三级人民英雄”等称号。1950年9月,出席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战斗英雄代表会议,是全国有名的战斗英雄。
1950年10月,杨根思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任志愿军第20军第58师第172团第3连连长,率连队跨过鸭绿江,走上了朝鲜战场。他率队入朝后,开始了艰苦的行军。11月的北朝鲜,天寒地冻,气温达零下二三十度,可战士们仍头戴大檐帽,身着薄棉衣,脚穿胶鞋。在冰天雪地里冻伤的战士越来越多。杨根思发动大家想办法,战胜严寒,解决防冻问题。
1952年5月9日,中国人民志愿军领导机关给他追记特等功,追授他“中国人民志愿军特级战斗英雄”称号,他生前所在连被命名为“杨根思连”。英雄的家乡修建了“杨根思烈士事迹陈列馆”,纪念碑上刻着陈毅元帅的题词:“杨根思烈士碑。”1953年6月25日,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追授他“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称号及金星奖章、一级国旗勋章。朝鲜政府还在长津湖畔修建了一座杨根思英雄纪念碑。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题词赞誉他是:“中国人民的优秀儿子,国际主义的伟大战士,志愿军的模范指挥员。”
12、收复“三八线”以北广大地区
“联合国军”在东西两线遭我沉重打击后,被迫放弃了在平壤、谷山、元山一线建立新防线阻我南进的企图,并于12月3日开始向“三八线”实施总退却。
根据这一情况,毛泽东于12月4日指示志愿军准备先打平壤,“如平壤敌已退,则向三八线攻进”。据此,彭德怀司令员,于是日24时作出如下部署:先以3个师分3路向南推进,威胁平壤,试探敌之企图,如果敌守平壤,准备以1个军和人民军1至2个师佯攻平壤,而集中5个军首先歼灭成川、江东、遂安、谷山、新溪地区之敌;得手后,主力南进威胁汉城,调动平壤之敌南撤,乘敌南撤在运动中追击、侧击之。
第9兵团歼灭被围之敌后,相机进占咸兴。如敌放弃平壤、元山线时,我即追越“三八线”,相机进攻汉城。毛泽东同意这一部署,当晚,西线我第40军1个师向肃川、安州方向,第39军1个师向舍人场方向,第42军1个师向成川、江东方向,分路向敌进逼。
12月6日,敌在我军压迫下,全部向“三八线”退却,我军收复平壤。战斗在敌后的朝鲜人民军和我游击支队,积极配合正面部队作战,主动截歼逃敌,先后收复镇南浦、铁原、新溪、沙里院等重要城镇。
12月7日,我得悉敌人准备弃守元山。根据敌军分布和调动情况,判断敌似企图以39度线为运动防御线,而以仁川、汉城及开城、抱川、春川、襄阳为骨干,防守“三八线”,以达其政治欺骗、军事上拖延时间,图谋再逞之目的。
为粉碎敌固守“三八线”企图,12月8日志愿军首长决定集中西线主力,于17日攻歼中和、祥原、遂安地区之敌。同日,彭德怀司令员还向毛泽东主席建议:如能歼灭上述之敌或给予歼灭性打击,我即越过“三八线”,相机取得汉城;否则即不越过“三八线”,“因过远南进,驱退敌人至大邱、大田一带,增加以后作战困难。故拟在‘三八线’以北数十里停止,让敌占‘三八线’,以便明年再战对歼灭敌主力。但须派人民军2、5军团南进,造成带战略性的断敌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