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解放军横扫千军的40大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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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济南战役首克敌重兵坚固设防的大城市(4)

针对吴化文的情况,谭震林明确指出:吴化文出身军阀,在解放军强大军事压力下,起义或配合解放军行动是有可能的;要设法转告吴化文,济南一定能打下;并要求打入吴化文身边活动的共产党员李昌言,利用是吴化文妻子林世英的表弟的关系,抓紧做吴的工作,争取其早日行动;对吴化文要求不能太高,在我军临城下,叫他让出一条路,就算立了大功;要讲明政策,保证其生命、财产的安全,对其部属,起义后按解放军的待遇实行改编。李昌言接到指示后,想方设法对吴化文规劝开导,但均未奏效。谭震林毅然下令炮击吴部阵地,仅以20分钟就歼灭其一个营;李昌言趁机反复晓以利害,里应外合,吴化文动摇了。

在战斗间隙,吴化文跑到王耀武的司令部探听王耀武的态度。一进门吴化文就说:“司令,这样是不行的,老头子一个劲儿要我们死守,可是援兵连个影子都没有!我们战死了,对局势能有什么影响吗?”

王耀武本来就一筹莫展,蒋介石三番五次来电话要“固守待援”,但能守得住吗?一听吴化文的抱怨,他还是安慰吴:“别谈这个,别谈这个,刚才有一架飞机降落,我们还来得及撤退!”

吴化文说:“那架飞机是中国银行的,刚才我亲眼看到,上面挤得密不通风,能不能安全起飞还是问题。”

王耀武强打精神,改变话题:“怎么你的队伍这样不中打!”

吴化文冷静地说:“今日之计,死守是万万不行的,我的部队只剩下3000多人了,他们说什么也不肯打了。”边说边解下皮带,连枪带弹搁在王耀武面前,“弟兄们不肯打,我自己也不想打了。司令认为我有罪,就请枪毙我,我绝不还手。”

王耀武叹道:“别说了,你去吧!今日之事,我比谁都清楚。可是,你的家眷没往南京送,我一家老小可都去了南京。”

吴化文说:“弟兄们明白司令的苦衷。我是诚心诚意地奉劝司令,蒋总统的做法实在行不通,望你三思而后行。”说完吴化文走了。

19日晚,吴化文召开所部团以上军官会议,阐明起义宗旨,成功地率3个旅举行战场起义。并向解放军移交阵地。20日,吴化文率起义部队集结于铁路以北及洛口以南地区,听候解放军的命令。25日,吴化文率所部第155旅旅长杨友伯、161旅旅长赵广兴、独立旅旅长何志斌向全国发表起义通电,表示:“今后誓当站在人民立场,坚决拥护中国共产党主张,服从中共中央毛主席、朱总司令与华东诸军政首长领导,在人民解放军的统一号令下,为坚决驱逐美国帝国主义的侵略势力,为彻底打倒国民党反动统治,完全解放中国人民而忠诚奋斗。”(《济南战役》,第282页)同日,吴化文率起义部队北渡黄河,到达禹城地区进行整编。

10、 “牺牲”的王耀武在电台里演说

9月24日17时15分,济南城宣告解放。被围困在济南外围的马鞍山、千佛山和历城等地的敌人,也相继投降的投降,被歼的被歼。当全军上下欢庆济南战役胜利的时候,没有捉到蒋军第二“绥靖”区司令官兼国民党山东省主席的王耀武,总觉得美中不足。

王耀武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呢?没过几天这个谜底就被解开了。自从吴化文战场起义后,王耀武像被霜打了似的,面对解放军的强大攻势,军心更加不稳,他自己对“死守”也毫无信心了。恰好第二天“国防部长”何应钦飞临济南上空,这位部长大人在空中给济南守将打了一阵子气,说完“固守待援”,飞机一扭头跑了。

王耀武目送着愈飞愈远的飞机,心头那股子空虚绝望之情越来越浓,“让固守待援,固守待援,这等到什么时候?看来只有等到全军覆灭了!”他几乎抱头大哭起来。这局面拖到24日上午11点,济南大明湖东北的北极阁四周炮弹横飞,前方情况不明,对方的先头部队已汹涌入城,锐不可当。王耀武的临时指挥所既已暴露,而且无兵可使,无仗可打,弟兄们是说什么也不肯拼命了。

王耀武于是长叹一声,对参谋长罗辛理说:“我走了,留在这里没有好处。事情已经很明白,你们也各自想办法吧。”

接着,这位曾经统率十万大军的司令官,要4名卫士按着原定计划脱下军装,换上便衣。王耀武穿了套对襟夹袄和黑色单裤,扛上一个棉被卷,和他的参谋长挥泪话别后,带着4名卫士混在难民群里出城而去。

起先,王耀武化装病人,脸上贴张膏药,头上戴一顶破旧呢帽,低低地罩着眼睛,让一辆小车推着他走。出了城,又雇了两辆大车,另换衣服,索性假装重病。只见他手巾蒙住脸,盖两床大棉被,躺在车上哼哼唧唧。

4个卫士有的推车,有的挑物,就这样沿着胶济路北侧的大路东行,企图混过解放区逃往青岛。前四天他都顺利过关,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但在9月28日,他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那天清早8点,当王耀武一行进入寿光县的张剑昌桥头时,公安人员发现了这两辆不寻常的大车,并把它们扣留了,因此,王耀武的西洋景也就被揭穿了。

开始,王耀武装作重病人,躺在车上竭力辗转反侧,哼声也越来越大。一位公安人员走到他身旁,王伸出舌头,表示病情严重,不能说话。公安人员忙找医生为他治病,结果发现这位改穿黑色旧棉袍的奇特商人,脉搏同健康人一样。审问人员笑了笑,问:“那你叫什么名字,总该告诉我吧。”王耀武作吃力状,索笔写了“乔”二字。公安人员问:“乔家居何处,做何职业?”王答:“系临清人氏。在济南开菜馆。”又问:“是何字号?”王却答不上来了。

“怎么,你是老板,竟连自己的字号都忘记了?”公安人员不解地问。

“那,那是我忘记了,给大炮吓糊涂了。”

“好吧,你再想一想吧。”公安人员又问:“同你坐在一个车上的是什么人?”

“他,他是我的侄子。”王耀武的神情越来越紧张了。

“你的侄子是什么地方的人?是什么村庄的?他的父亲是你的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嗯……嗯……想不起他是什么村庄的,离俺那个地方不远。他的父亲是个庄户人,名字吗?记不起来了……对,他叫乔。”王耀武吞吞吐吐,满头大汗,显然是吓糊涂了,他竟把自己的假名字,安到他“侄子”的父亲头上去了。

公安人员看到这种情况,几乎笑出声来。然后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中国共产党的政策是:凡是敌人,缴枪不杀。但俘虏如有欺骗隐瞒不行,我们不要俘虏一个铜板,可是满口说谎的人我们不欢迎!请问你到底是谁?要讲真话!”

王耀武思索再三,终于无可奈何地、缓慢地说:“已经到了这般天地,让我说实话罢,我就是王耀武。我是国民党军第2绥靖区中将司令官、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山东省主席、山东省保安司令。”

解放济南,对蒋介石又是一沉重打击,又有11万大军在他军列簿上勾销了。他气急败坏地在立法院吼道:“要派劲旅收复济南!”但是“劲旅”在哪里,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了稳定已经动摇的军心,他还宣布说“王耀武将军壮烈牺牲”。

但是,滑天下之大稽的是,就是在蒋介石说这话没有几天,王耀武就在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区的电台上发表了广播演说。他说:“我是前国民党第2绥靖区司令兼山东省主席王耀武,现在我同前山东保安副司令聂松溪、前兖州城防司令霍守义等高级将领22人,联名发表致国民党军官的公开信。”

“我应该报告各位老朋友、老同学、老同事,”王耀武说,“我们被俘后,并没有被侮辱,受抢劫,像我们被俘之前诬蔑解放军所说的那样。”王耀武报告了他们受到优待的情形,接着又分析内战情势,最后呼吁国民党军人应以大局为重,不该效忠个人,应该及时起义,放下武器。

11、 盘点

济南战役,全歼国民党军第2绥靖区司令部及其所属2师、73师等10个旅、1个团,保安部队4个旅、1个总队。歼灭国民党军共8.4人,其中毙、伤22423人,俘虏王耀武等将级军官23人。缴获各种火炮890多门,机枪5200余挺,各式枪支48000余支,坦克和装甲车20辆,汽车238辆,以及大批军用物资。并策动吴化文部20000多人起义。

华东野战军在济南战役也付出了很大代价,总共伤亡26991人,其中9纵伤亡9806人,13纵伤亡5907人,10纵伤亡4631人。济南战役后,山东境内的国民党残敌受到极大震动,驻烟台、临沂、菏泽的国民党军先后弃城逃跑,至此,山东境内除青岛和鲁南边缘少数据点外,均获得解放。

济南战役是人民解放军在解放战争中第一次攻克有敌军重兵防守和坚固设防的大城市。济南战役的胜利,使华北、华东两大解放区完全连成一片,解放区后方更加巩固,增强了解放区支援革命战争的力量。蒋介石的“重点防御”受到沉重打击,动摇了国民党军企图依托大城市进行顽抗的信心。

济南战役中我军连续作战,不停顿地进攻,在城市攻坚、步炮工协同的战术和技术上都有了长足的进步。粟裕在1948年10月4日对新华社记者发表的谈话中指出:济南战役的胜利“证明蒋介石的任何防御,皆挡不住人民解放军的进攻,人民解放军能够攻占任何坚固设防的大城市。人民解放军不仅能够在运动战中,于很短的时间内歼灭大量敌人,而且在攻坚战中,于很短时间内亦能歼灭大量敌人。仅就此次济南战役来说,歼灭敌人的数量就比战争初期全国各战场一个月歼敌的总数还要多。”

9月29日,中共中央在给华东军区、华东野战军首长的贺电中指出:解放济南的胜利“证明人民解放军的攻坚能力已大大提高,胜利影响已动摇了蒋介石反动军队的内部,这是两年多革命战争发展中给予敌人的最严重的打击之一”。

10月30日,新华社发表经毛泽东修改审定的《庆祝济南解放的伟大胜利》的社论中指出:“济南这个敌人在山东最强大据点的攻克,使华东人民解放军获得了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大的自由。”“任何一个国民党城市都无法抵御人民解放军的攻击了”(《毛泽东新闻工作文选》,新华出版社1983年版,第370~371页)。

美国国务卿艾奇逊在向国会概述美国对华政策时称:“(国民党)政府在军事上真正垮台是从1948年下半年开始。第一批大规模的叛变和崩溃发生在1948年9月济南失守之时。”(资中筠:《美国对华政策的缘起和发展》(1945~1950),重庆出版社1987年版,第191~192页)

美联社记者对济南解放评论说:“自今而后,共产党要到何处,就到何处,要攻何城,就攻何城,再没有什么阻挡了”,“共产党攻克济南是最近一系列胜利之一,这些胜利看来将动摇国民政府对整个华北的控制”。(资中筠:《美国对华政策的缘起和发展》(1945~1950),重庆出版社1987年版,第191~19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