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盘山是距外市沟约600米的一个制高点,高约15米,面积240平方米,为石门东北的唯一屏障。守敌为保警大队1个加强连,以山上的一座庙宇为核心修筑了永久性或半永久性的防御工事,配置了4挺重机枪、9挺轻机枪、4门60炮,构成了严密的交叉火网,自诩为“铁打的云盘山”。第4纵队第10旅第30团第3营第8连,在全团炮火掩护下,以坑道爆破与地面爆破相结合的战法,于8日6时发起攻击,仅经10分钟战斗即占领了云盘山。
在外围战斗的同时,各攻击部队从6日夜开始土工作业,改造地形。至8日晨,交通壕伸至距外市沟百米以内,坑道挖至外市沟的外沿。
11月8日16时,晋察冀野战军对外市沟发起总攻。各部队在强大炮火掩护下,结合坑道爆破,迅速突破外市沟。至9日晨,内外市沟之间除几个据点外,其余均被攻占。
内市沟为守敌的第二道防线,也是其主要防线。9日晚,攻击部队展开土工作业,改造地形,抢修交通壕和坑道,拂晓前完成了突击准备。10日16时,晋察冀野战军对守敌第二道防线发起攻击。第3纵队第8旅第23团的爆破队利用坑道爆破首先突入内市沟,仅6分钟即开辟了通道,至18时,全旅攻入第二防线,占领东里村、西南兵营。
第7旅由西里村突击,至17日上午,大部攻入市区,占领中华路、复兴路,并向北兵营发展。第4纵队第10、第12旅自东面并肩突入市沟,占领休门及中正路东侧市区。冀晋军区部队11日攻克北焦村,接着突入内市沟,向北兵营逼近。冀中军区部队除一部围攻元村、彭村外,主力自东南突入,占领大兴纱厂,向北发展进攻。至11日12时,攻城部队全部进入市街战斗。
11月12日晨,晋察冀野战军对大石桥地区之火车站、正太饭店等核心阵地展开攻击。守敌第32师师长刘英指挥残部,据守核心工事,负隅顽抗,妄图固守待援。国民党空军出动轰炸机、战斗机对解放军阵地实施空中打击。为加快进攻速度,第4纵队将预备队第11旅投入市街战斗。该旅奉命攻击火车站和正太饭店。
经过激烈的战斗,第11旅攻占了这两个核心据点。是日8时,第3纵队从西面和南面,第4纵队从东面和东北面,冀晋军区部队从西北向守敌指挥中心大石桥地区发起猛烈攻击。激战至11时,敌军停止抵抗,刘英等人被俘。历时6昼夜的石门攻坚战,胜利结束。
石门解放后,冀中军区独立第7、第8旅乘胜南进,在太行军区第34、第35团配合下和华东军区榴炮营、晋察冀军区野炮营和第3纵队工兵营支援下,对元氏县城发起攻击。11月17日,攻占元氏四关,随即进行了13个昼夜的土工作业,挖成坑道24条,每条装药3000公斤以上。12月3日15时,发起总攻,至19时战斗结束。全歼河北保安第5团等部5000余人,击毙团长魏永和。至此,石门及其附近地区获得解放。石门市解放后,改称石家庄市。
6、 作家魏巍亲历的一个战斗场面
11月8日16时,晋察冀野战军对外市沟发起总攻。经过一夜的激战,我各攻击部队在强大的炮火掩护下,结合坑道爆破,都迅速突破了外市沟。
外市沟被突破,石家庄守敌第32师师长刘英再也沉不住气了。他一会儿跑到这里,一会儿跑到那里,拉开尖尖的江西乡音,呵斥着要枪毙这个,又要枪毙那个。该骂的人几乎都被他骂了个遍。他是决心要守住内市沟的,他也觉得他是可以守得住内市沟的。因为内市沟是石家庄的第二道防线,也是其主要防线,其周长约36里,密布尖桩、铁丝网、挂雷、鹿砦,沟沿上碉堡林立。同时,还有他的第32师在这里直接防守。一旦有失,他这个黄埔第三期生,何以对得起校长的栽培?何以对得起胡宗南长官的提携?
11月9日晚,初冬的石家庄寒风习习,细雨蒙蒙,天显得更为阴冷。晋察冀野战军各部队在夜色掩护下,顶风冒雨,开始了大规模的土工作业,改造地形,抢修交通壕和坑道。
夜深人静,稍有一点响声,便引来敌人一阵枪炮声。
急疯了的敌人,为阻止我军进攻内市沟,使用了全部大炮,在11架飞机的配合下,向我阵地和土工作“多挖一锹土,少流一滴血”等口号,一刻不停地挖着,通宵达旦。业现场疯狂轰击,我全体指战员和民兵、民工不顾敌人的火力威胁,提出了“人到哪里,工事筑到哪里!”
第二天,当朝晖驱散了晨雾的时候,放眼望去,昨天还平展的田野,一夜之间已经面目全非了,数不清的掩体和纵横交错的堑壕、交通壕,布满于内、外市沟间纵深2000米的开阔地上。各主攻团还在距内市沟60米处挖了坑道,直达内市沟外壁,并构筑了装炸药室,完成了内部爆破的准备。
这一切,敌人做梦也是想不到的。后来,被我军俘虏的敌第32师第94团团长说:头一天黄昏,阵地前还是一片开阔地,我们想你们不但过不了内市沟,你们连接近内市沟也不可能;可第二天拂晓一看,我们防御的信心失去了一半。
10日16时,太阳西沉,红光似火。我强大的炮群突然咆哮起来,对内市沟的总攻击开始了。火炮按照各自的性能和分工的目标猛烈轰击:山野炮弹吼叫着射向敌人的高碉堡;战防炮、步兵炮封锁着敌人的碉堡射孔;迫击炮弹在敌人的野战散兵阵地上到处开花;重炮向敌纵深实施压制性射击。内部爆破与外部爆破并举。石家庄在震耳欲聋的炮声、爆炸声中颤抖不已,到处闪着红光,到处腾着浓烟,到处飞着瓦砾。
16时30分,在西南方面主攻的第3纵队第7旅,用梯子战术把先头连下到沟里,但没等梯子靠到对面的壁上,即遭到敌人密集火力的杀伤。呼啸的弹雨好似刮起血腥的旋风,旋转着、扩张着,向我们的指战员们袭来。这个连队的指战员血染沟底,为解放石家庄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就在这时,从西南方向传来山崩地裂的响声。第3纵队第9旅第23团的爆破队采用地道战术,把暗道通到敌人的内市沟下面,装上大量炸药,拉出导火线,俟机发起总攻后引爆炸药,霎那间,那一段内市沟,就像个小火山爆发似的腾空而起,落土沉积下来,使几丈深的沟壁立即变成平缓的斜坡。坑道爆破,终于开辟了通道。战士们冲上这道口子,但由于土质过于松散,前头的战士一踏上去就浑身陷入土中。然而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后续部队铺平了道路。
十分钟以后,敌第96团以一个营的兵力,在坦克的掩护下向我第23团发起了疯狂的反扑,我第23团连续三次将敌击退,歼灭敌大部,终于巩固了既得阵地,从这里冲了进去。接着全旅各团都依次从这里冲了进去,赫赫声势如同潮涌,使敌人无法遏止。
著名作家魏巍曾在石家庄战役中进行过采访,他亲眼见到内市沟西南突破口的激烈战斗场面,写出了一篇充满硝烟味道的散文《在突破口》。文中写道:
11月10日,暗淡的落日,照着石门。尽管敌机来回地扫射轰炸,我军已经以各种形式的阵地,迫近了敌第二道防线五十多米的距离。4点,总攻的炮声,开始响起,密集的炮火连续排射,引起了整个战壕兴奋的骚动。大家挤着,看着,指着,叫着。眼看这道两丈多深,布满电网的深沟的里沿上,那些用铁轨构成的密密的地堡和密密的枪眼,顷刻都被炮烟罩住。这时,同志们纷纷脱下棉衣,有绑鞋带的,紧腰带的,还有人就在鞋底上磨起刺刀来。战壕里布满了花花绿绿的标语:“坚决解放石门!”“打到哪里占到哪里!”“打进去就不出来!”(《魏巍散文选》)
7、 敌最高指挥官被俘
正当战斗激烈进行的时候,晋察冀野战军司令员杨得志来到了市内第4纵队指挥所。杨司令员了解了战斗进展情况后,立即命令第4纵队11旅攻击车站和正太饭店,为最后总攻大石桥创造条件;命令4纵队越过预定分界线,配合3纵队尽快歼灭据守核心工事之敌。
上午8时,按杨司令员的命令,3纵队从西、西南、西北,4纵队从东、东南、东北,向敌核心工事发起攻击。在我军炮火的猛烈轰击下,敌人钢筋水泥碉堡大部被摧毁。我军各部队相继突入敌人阵地。
战斗中,一件意外的插曲缩短了战斗的进程。上午,4纵司令员曾思玉就接到10旅政治委员傅崇碧的报告,敌32师师长刘英被抓获。这真是意外之喜。阵地还没有完全突破,敌人的最高指挥官已落入我军之手,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攻击发起前,傅崇碧带着团以上干部,到前面观察地形、敌情,以便展开兵力。在他们前面,一个侦察连在搜索前进,他们悄悄摸了两三里,发现已经离火车站不远了,尽管夜色很重,还是看到车站里有很多敌人。他们立即抢占了右侧的高大水塔。打前站的侦察兵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前摸,敌人没有发现他们,他们竟闯进了敌人的师指挥所。
石门敌32师指挥所内,刘英等人还没有醒过神来,枪口已经堵到胸口窝了。侦察兵把五六个俘虏悄悄带了回来,兴冲冲地报告:“政委,我们抓到了敌人的师长!”“还有参谋长……”正在这时,敌人发现丢了指挥官,便黑压压地向水塔扑来。敌人显然想抢回他们的指挥官,不顾一切地轮番冲锋。但我部有傅崇碧政委亲自指挥,又仗水塔之地利,敌人的反扑失败了。激战了一个小时之后,敌人丢下200多具尸体,退了下去。傅崇碧叫警卫员把手电打亮,这才看清几个俘虏的装束。一个俘虏佩带着将军军衔,衣服笔挺,中等个头,稍胖。无疑,此人就是敌32师师长刘英了。傅崇碧对刘英说:“我们已经把车站包围了。为了减少伤亡,你马上下命令,叫你的部队投降!”刘英虽被俘,但嘴上还挺硬,说:“他们是军人,不会听我的。再说,他们现在接不到我的命令了。”“我是前线指挥官,我命令你写!”敌师长迟迟犹疑不肯动笔,傅崇碧大怒,掏出手枪,哗啦一声顶上子弹:“你不写,我毙了你!”这着很见效,刘英脸色顿变,连连说:“我写,我写!”他写了要正太饭店一个团守敌投降的命令,叫一个校官送去,并派他的副官到火车站以他的名义喊话。
擒贼先擒王。傅崇碧的意外收获收到了意外的效果。大石桥、火车站、正太饭店等要点的不攻自破,无疑减少了对城市的破坏,更减少了部队的伤亡。
11时,敌人停止了抵抗。内外市沟之间被围的那4个据点的敌人,有的投降,有的被歼。向北逃窜的400余人,也被我2纵4旅全歼于灵寿以东地区。
8、 盘点
石家庄战役,是晋察冀人民解放军清风店战役胜利之后又取得的一个重大胜利。此役共毙伤国民党军3156人,俘刘英以下21132人,合计24288人,缴获各种炮133门、轻重机枪745挺、长短枪1.3122万支及许多弹药物资。晋察冀野战军和军区部队伤5090人,亡988人,失踪69人,共计6147人。从此,晋察冀和晋冀鲁豫两大解放区完全连成一片。
石家庄战役结束的第二天,朱德就发来了贺电:“仅经一周作战,解放石门,歼灭守敌,这是很大的胜利,也是夺取大城市之创例,特嘉奖全军。”同时,他还以《喜闻收复石门》为题,赋诗一首:
石门封锁太行山,勇士掀开指顾间。
尽灭全师收重镇,不教胡马返秦关。
攻坚战术开新面,久困人民动笑颜。
我党英雄真辈出,从兹不虑鬓毛斑。
11月15日,《晋察冀日报》发表题为《庆贺石家庄的胜利》的社论,指出:“蒋匪华北强大战略据点石家庄,在我晋察冀人民解放军雷霆万钧的攻势下,庆获解放,石家庄二十八万人民从此得到了民主自由,晋察冀与晋冀鲁豫两大解放区完全连成了一片,此后整个华北战略形势将开始大变,蒋匪军在我晋察冀战场完全处于被动地位,我人民解放军则完全取得了主动权,并能继续运用与发挥此主动权,这是可以断言的。”“如果说清风店大歼灭战的胜利,已是晋察冀战场我军战略地位的重大转变的关键,那么,石家庄大歼灭战的胜利则完全确定了这个战略地位。如果前一个胜利对全国大反攻已经作了很大的贡献,则这一次胜利,对全国大反攻就作出了更大的贡献。”
新华社于11月16日,发布了解放军总部发言人对石家庄之捷的评论。发言人首先指出:“这是一个重要的胜利,并且是今后一连串胜利的开端。”发言人接着说:“此次石家庄守敌达2万人以上,并得到美国供给的蒋匪空军积极援助,然而仅仅6天,该城即被攻克,在突破敌人第一阵地时,每次只需二三十分钟。蒋军的士气是异常低落了;而我军的军事技术,多谢蒋美运送的新式武器,已经空前提高了。”“……这种情况已经不远了,石家庄之捷本身就是一个开头。”
还有几则外国通讯社的报道也颇引人注目:
其一是路透社的消息,说石家庄一役对蒋介石是一次“新挫败”。
其二是合众社的一则消息,说石家庄之战是解放军“可观的胜利”。
其三是另一则合众社的消息,说石家庄解放后,“保定(蒋)省政府官员立即乘汽车逃向北平”。
蒋介石则哀叹:“这是我们重要都市第一次的失陷。当然是我们一个重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