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个作战方案是:第一个方案:如敌第135旅沿瓦蟠大道南下,待其先头部队进至阎家沟、新庄沟之间时,即以第2纵队及教导旅由东向西,新编第4旅由西南向东北,独立第1旅及警备第7团在截断其退回瓦窑堡的归路后由西向东,同时猛击,歼敌于羊马河地区。第二个方案:如敌第135旅沿瓦窑堡、安定大道以南山地向安塞前进,则以第2纵队及教导旅尾随追击,警备第7团立即在十里铺(安定以南)、石家咀之间占领阵地,吸引敌于自己当面,新编第4旅待敌先头进至安定与警备第7团接触时,即与警备第7团靠拢由西南向北冲击,独立第1旅迅速迂回至敌右侧由西北向东冲击,从而将敌歼灭于安定以南地区。第三个方案:如敌第135旅沿瓦窑堡东南高地向永坪或清涧前进,则以第2纵队及教导旅歼敌,新编第4旅迅速向岭湾前进,与第2纵队靠拢并归其指挥合力歼敌,独立第1旅第35团灵活堵击。为了保障主力全歼敌第135旅,又以第358旅节节抗击,吸引、钳制北上接应第135旅的胡部主力第1、第29军于蟠龙西北地区。
以上部署和方案,是从应急出发,具有下述特点:能够对付各种情况;每个方案都能够集中4个多旅的优势兵力;在可能性最大的第一个方案能够集中5个多旅的优势兵力。
各部接到命令后,均按不同方案作了准备,并派出侦察分队严密监视胡部的行动。
在一切部署停当后,彭德怀起身走出窑洞,跨上马,带着随行人员直奔第1纵队独1旅旅部,查看阻击地区地形和作战部署。他询问了独1旅旅长王尚荣关于阻击的准备情况后,指着地图上蟠龙西北的榆树峁子、云山寺、元子沟一线说:“你们1纵队今天就在这一线摆出一个决战的架势来,把敌人一大坨坨引过去。”“358旅已把第1军吸引向西,你们如能把29军阻在羊马河以南,歼灭135旅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只要你们能坚持到下午两点钟,就算完成了任务。”王尚荣表示:再大的困难也保证完成任务。
佯装野战兵团主力的第1纵队,在“每天只让敌前进5里至10里”的命令下,采取运动防御,积极顽强抗击。以两个旅的兵力拖住了董钊和刘戡两个军共8个旅的主力。坚守阵地的指战员高兴地说:敌人执行彭总命令的准确性与我们差不多!
胡宗南根据我抗击部队的坚强阵势,断定西北野战兵团主力在蟠龙以西地区,命令整编第1军和第29军猛进;同时命令135旅火速南下,以便围歼野战兵团主力。
4月14日8时,奉命迅速南下的胡军135旅离开瓦窑堡,沿瓦、蟠大道两侧高地逐山跃进。上午10时左右,同西北野战兵团担任诱敌之小部队接上了火。胡军且战且进,全部进入羊马河以北高地,被预先埋伏在这一地区的第2纵队和教导旅、新4旅包围。野战兵团形成了以4个旅围歼敌人1个旅的绝对优势。135旅前不能进,后不能退,急电胡宗南速派援兵解围。
下午两点左右,彭德怀到前线的一个团指挥所,具体观察战斗进展情况。他看到359旅和独4旅打出去的炮弹净在敌群中开花,胡军像丧家犬一样乱跑瞎撞,连声赞扬:“打得好,打得好!”由于对敌情判断准确,部署周密,指挥果断,部队机动勇猛,至下午4时,全歼135旅4700余人,创西北战场歼敌一个整旅的先例。彭德怀得知敌代旅长麦宗禹已被俘,笑道:“这会儿就不需要他代理了!”
这时董钊、刘戡所率8个旅主力,正遭野战兵团第1纵队的顽强抗击,几乎是寸步难行。在野战兵团围歼135旅于前后李家滴哨、羊马河地区之际,胡军主力才进到瓦窑堡西南的南山、高山。南北对进的两部胡军,相距不及50余里(1947年4月16日,彭德怀、习仲勋致电中央军委,报告羊马河战斗,称:“南北对进之敌,相距不及五十余里,仍歼敌一旅。”据有关同志回忆大约只相距10里。陕北沟壑起伏,电文可能指路程,或其他原因发生差误。),却再也“会合”不上了。
中共中央军委在接到彭德怀、习仲勋全歼135旅的报告后,向各战略区发出通报说:这一胜利证明,仅用边区现有兵力,不借任何外援,即可逐步解决胡军。证明忍耐等候,不骄不躁,可以寻得歼敌机会。望对全军将士传令嘉奖,并通令全边区军民开庆祝会,鼓励民心士气,继续歼敌。
4月15日,毛泽东致电彭德怀、习仲勋,根据前一段的作战经验,提出西北战场“蘑菇”战术的作战方针。指出:我之方针是继续过去办法,使敌达到十分疲劳和十分缺粮之程度。“将敌磨得精疲力竭,然后消灭之”。强调此种办法是最后战胜敌人必经之路。彭德怀说:我们贯彻毛主席的方针是采取不即不离,把敌人缠住,找准机会消灭它。他正确地解决了磨和打的关系,磨是为了消耗疲劳敌人,达到消灭敌人的目的。
8、 彭德怀调虎离山
国民党军进入边区后,很难搞到西北野战兵团行动的情报,成了聋子和瞎子。其部队行动主要根据空中侦察,往往主观推断。4月下旬,国民党军空中侦察,发现绥德、米脂以东黄河各渡口集中了一批船只,解放军多路小部队向绥德方向前进。敌军统帅部根据所获情报,断定共军主力正向绥德附近集结,准备东渡黄河。就命令胡宗南部迅速沿咸榆公路北进,又令驻榆林的邓宝珊部22军南下米脂、葭(佳)县策应,企图南北夹击,将野战军一举歼灭于葭县、吴堡地区,或逼野战军东渡黄河。胡宗南除以167旅旅部带一个团加一个保安总队,加强蟠龙的守备外,命刘戡、董钊率9个旅于4月26日从蟠龙、永坪分左右两路向北进犯。董、刘两军主力开始出动的当天,彭德怀、习仲勋即令有关部队派侦察队迅速查明敌军去向。次日19时,彭德怀和习仲勋向毛泽东报告:“董、刘两军27日15时进抵瓦市,有犯绥德模样。”“我野战军本日隐蔽于瓦市东南及西南,拟待敌进逼绥德时,围歼蟠龙之敌”。毛泽东复电:“计划甚好,让敌北进绥德或东进清涧时,然后再打蟠龙等地之敌。”
为了“调虎离山”,造成敌军错觉,彭德怀还“投敌所好”。以359旅一部,并从其他旅中各抽出一个排,配合绥德分区部队,扮演主力向北撤退,节节抗击敌人。沿途故意丢弃一些部队的臂章、符号、破旧鞋袜和衣物,制造假象,诱敌加快北上。
延安东北的蟠龙镇,是胡宗南部集散的战役枢纽,前方补给基地,储存着大量军用物资。胡军每次“武装大游行”之后,就到这里进行补给。守敌167旅是蒋介石嫡系整编第1师的主力旅,装备精良,火力强。加上地方反动武装陕西人民自卫军第3总队,兵力近7000人。蟠龙是个小盆地,群山环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敌人利用蟠龙周围高地,修筑许多大、小地堡,组成地堡群,形成交叉火力网;环绕地堡群挖有宽、深各六七米的外壕。其东山主阵地集玉峁,更是工事坚固,明碉暗堡,星罗棋布。
攻打蟠龙是西北战场第一次攻坚作战。彭德怀分析,野战兵团南下攻打蟠龙,敌军必然回援,但最快也要三四天才能到达。必须抢在敌军之前攻下蟠龙。他在作战会上说:“最少我们有4天的攻击时间。但这是场攻坚战。如果说青化砭、羊马河两仗我们是吃了两块肥肉,那么,蟠龙这一仗我们要准备啃骨头,要切实做好攻坚、打硬仗的各项准备。”
当胡军摆成纵横几十里的“方阵”尾随野战兵团“主力”向北疾进时,彭德怀率领野司机关,就驻扎在敌“方阵”边的一个叫新庄的小山村里。侦察员和参谋不断送来十万火急的报告。这里同敌人仅隔几个山头,相距才1000米左右,随时都可能遭到敌人的袭击。司令部的人员都荷枪实弹,严密注视着敌人的行动,准备随时同敌人战斗。彭德怀说:“敌人怕我们打它的埋伏,是不敢下到山沟来的。”他若无其事,躺在土炕上,筹划着打击敌人的方案。当侦察员报告:敌人过去了。他从炕上一跃而下,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敌人向北,我们向南,各走各的路,各办各的事噢!”即命令队伍向蟠龙进发。
4月29日,彭德怀、习仲勋发出围攻蟠龙的作战部署。以1纵队、2纵队之独4旅及新4旅攻歼蟠龙守敌,359旅一部和教导旅分别阻击南北可能增援之敌。30日,野战兵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敌人重兵把守的蟠龙镇。5月2日晚,进攻蟠龙的战斗打响。野战兵团缺少攻坚火炮,主要靠土工作业和爆破作业来摧毁敌人的坚固工事。从2日夜晚打到3日晨,只夺取了敌人的前沿据点,外壕不能通过,几次攻击都未能奏效。西北野战兵团确实碰到了硬骨头。
这时,彭德怀下令停止攻击,巩固已得阵地,主力进行休整,发扬军事民主。各攻击部队召开连排干部会、战士会,讨论如何夺取主阵地,准备黄昏再攻。指战员纷纷献计献策,提出采用对壕作业逼近铁丝网、外壕和敌堡,攻击部队编组轮番佯攻,以消耗敌人火力等多种有效办法。根据这些建议,彭德怀调整了攻击部署,集中火力,改进战术,再次发起猛烈攻击。当天打下集玉峁,动摇了守敌。
在攻打蟠龙的紧张时刻,彭德怀及时同王震通电话说:“万一敌人想跑,不论从哪一个方向突围,都要坚决围歼,绝不能让其跑掉一个人。”当部队报告,敌人开始向西山逃跑时,他马上致电第1纵队张宗逊、廖汉生:“现敌向核桃坪方向逃窜,必须堵击、截击、追击,务求彻底消灭。”彭德怀的意图很明确,就是力求全歼,不使一人漏网。
5月4日,野战兵团夺取了蟠龙之东山、北山主阵地,黄昏后从四周居高临下向蟠龙镇敌人猛攻。夜晚12时,蟠龙攻坚战胜利结束。
9、 盘点
青化砭战役,西北野战部队全歼胡宗南部整编第31旅(欠第91团)2993人,俘少将旅长李纪云、少将副旅长周贵昌、少将参谋长熊继昌、第92团上校团长谢养民,自己仅伤亡256人。缴获1个旅全部武器,20多万发子弹。
羊马河战役,西北野战部队以伤亡479人的代价,全歼胡宗南部整编第135旅4700余人,俘其少将代旅长麦宗禹、少将参谋主任朱祖舒、少将政治部主任王文之,并缴获其全部美械装备,首创西北野战部队全歼国民党军1个整旅的范例。
蟠龙战役,西北野战部队以伤亡1549人的代价,一举攻克胡宗南部坚固设防的战略补给基地,全歼其精锐整编第167旅主力等部6752人,俘少将旅长李昆岗、少将副旅长涂建、少将参谋长柳屈春、少将政治部主任陈献金,缴获夏服4万套、面粉12000袋、子弹100多万发、骡子1000多匹和大批药品。
3个胜仗,以伤亡2292人的代价,歼灭了胡宗南部3个旅14445人,在中国人民解放战争的历史上谱写了光辉的篇章,被誉为“三战三捷”。
“三战三捷”粉碎了国民政府企图摧毁中共中央和人民解放军首脑机关并将西北人民解放军消灭或赶到黄河以东的妄想,沉重地打击了胡宗南集团的嚣张气焰,并将这支国民党军的战略预备总队紧紧地拖在陕北战场,从而有力地支援了其他战场的作战,具有重大的意义。
在西北野战部队又磨又打、打磨交错之下,胡宗南部屡遭挫败,疲耗剧增,兵力日绌,补给艰难。胡宗南于6月14日向蒋介石发电告急:“当前战场我军几均处于劣势,危急之深,甚于抗战……为安定国本,消除匪患,拟请于万分困难中,另编新军,以应此艰巨任务,而免匪势再事蔓延。”(《党史通讯》,1986年第4期)
“三战三捷”是在中共中央、中央军委的领导下,西北军民不怕牺牲、亲密团结、英勇善战的结果,也是与彭德怀的卓越指挥分不开的。
为了庆祝“三战三捷”,鼓励士气民心,继续歼敌,5月14日,陕甘宁边区军民5万多人在安塞县真武洞山坡的杨树林里举行盛大集会,并展览缴获的武器物资。5月10日,周恩来赶到安塞县马家沟西北野战兵团驻地,同彭、习等人接连开会,分析西北战场的局势,共同确定下一步出击陇东的作战计划,并代表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和毛泽东出席祝捷大会。
周恩来代表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和毛泽东主席热烈祝贺陕北军民取得“三战三捷”的胜利,勉励大家在彭德怀的指挥下夺取更大的胜利,并庄严宣告:从撤出延安后,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和毛主席一直坚持转战在陕北,同边区全体军民共同奋斗。
周恩来的讲话、特别是关于中共中央和毛泽东主席还在陕北的消息,给艰苦奋战的广大军民以极大的鼓舞、信心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