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别枝惊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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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无忧子道:“老道要摸你这行头作甚?不过支振远之事与我道派也有些渊源,说与你听也是不妨的。梅姑娘你也不用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室中三人一妖便坐了下来,小荷想想又起身为他们沏了茶端上。无忧子含笑颔首。

无忧子啜了一口茶道:“这却是要从支振远额头的那道符说起。”

他转头问清风道:“你可看出这是什么符?梅枝也跟着清风在转心思,自她觉得振远有些不一样后她也认真看过那符,只觉得那符不是纸质的,却也看不出是怎么样的。

清风凑到振远身前细瞧了一回,犹疑地问道:“不是黄符纸,难不成,难不成是金符?”

无忧子忽拍了一下桌子,倒将梅枝唬了一跳。只见老道原本黄白的面皮中透出兴奋的红晕,点头道:“对喽对喽。我这一辈子也就见着过两张金符,咱们观里有一张,这是第二张。”

梅枝对道法不算精通,可对旁枝未节的东西却是十分感兴趣的,故而她也知道,金符是道家符纸中最高级的一种,非道法精深者不能用。其实别说是金符了,即便是低一些的银符、紫符、蓝符,一般的道士也不得见,也难怪乎无忧子是如此的激动。于是梅枝便也凑上去,原来这颜色昏暗,纸质不软不硬的就是金符,也难怪捏着轻薄,但无论什么风吹,这符纸都不带飘动的。

无忧子喘了口气又道:“现如今能使金符的道士也没有了。振远头上这张大约有一百二三十年了,以画符的习惯及样式看来应该是我玄云观中法力高深者所为,却不知是哪位祖师爷。只是这支振远却也是个传奇的人物。”

梅枝一听这话,耳朵便竖了起来。

无忧子又道:“就我们观中所编的《道家杂语录》中所记,这支振远是前朝一位捕快,却是大大的有名,因缉盗有方,武功高强,无论怎样的悍匪神偷,只要是支振远想抓的,即便是遁去隐居二三年也逃不过他的手。正是有此功绩,株州、湘州、池州、宣城、庆城、乌程六城都来聘其为总捕头。”

清风道:“一人身兼六城捕头,可也辛苦。”

无忧子道:“非也,他倒不是一口气承了六家,而是先后担任。倒不是说他没有能力承六城总捕,但据说,他自己说的,同任六家难免分心,不如独承一家,为期一年。但他虽说独承一家,六年轮了六城,但其他五城有难解之谜时亦会来寻他相助。

这支振远也算是少年成名,他出名时十八岁,担当株洲总捕时是十九岁。他人聪慧敏捷,又急公好义,因此十分得人尊敬。但是他又是个凡事由心之人,也曾因私纵放过有冤屈之嫌犯。后来他名声大振后,京里曾招他去刑部任职,他却不肯答应,索性辞了差事,出入江湖。”

清风又道:“我瞧着他,似乎年纪也挺轻的,后来又是怎样故去,成为行头的呢?那《道家杂语录》中只说支振远好道,与玄云观有渊源,却未曾提到他之死因,及后事。”

无忧子点头道:“是啊,他故去时只有二十六岁吧。其实世人只知他捕快身份,唯我们道家之人才知道他也好道法,有很深的法力。除了缉道,他还降妖。这便说到他与我们玄云观的关系了。我们观所在飞云山曾是武林大派飞云派的所在地,我们玄云观现在虽是执国内道派之牛耳,百多年前却只是飞云山上一小观,但听说掌门的玉贞子道长却是得道的高人。

那支振远是个孤儿,七岁左右父母双亡,被家中长者送入了飞云山学艺。但他却一直与观中一道童交好,来往观内次数多了,玉贞子见其生得相貌清奇,悟性又高,也好些道法,便想收他作徒,怎耐他师傅死活不放。但玉贞子也不肯放弃,便在他来观中玩时,教他一些道法道义,他便也渐渐地入了门。

十七岁时,支振远武艺学成,下山闯荡了一番,但又回来跟着玉贞子学了一段时间的道法,说是要除尽天下妖孽。玉贞子一向夸他于降妖一项有天生的资质,据他自己说,他的家族支家就是一向以祝由科为生的。只是他这一支算是旁枝,早已衰落了。后来便是他一边缉盗追匪,一边降妖除魔了。只是世间人只知道他是名捕,却不知他亦可算得上是天师。”

梅枝却是没有忘先前清风提出的问题:“老道,你还没说,他是怎么变成行头的呢。”

无忧子捋了捋颔下长须道:“这个,我只知道他是如何故去的,却不知他是如何变成行头的。那《道家杂语录》也只提了一句,他故去后魂猛依旧,成了天师的行头。”

看着无忧子还要卖关子,梅枝有点不耐烦了,抓起茶壶将他的杯子斟满,催道:“哎呀,老道,快点喝水快点讲,天也不早了呢。”

无忧子满意地喝了口水才缓缓道:“他之死是跟百多年前一场妖魔作乱有关。那时候,也是象现在这样,道界、僧界及巫家等同道聚集一堂,共同对付那作乱的妖魔。那时是在云梦泽,这妖魔的数量比如今的万灵谷可是多得多。带头的魔君妖法深不可测,那些同道围了云梦泽一个多月方有机会进入其中。支振远是先进去的那十个法师之一,那云梦泽中常年被云雾笼罩,第二批进去的五十个同道只与前面那批隔了一里路,却楞是不见了前面的同道,后来一通混战,等云开雾散后,后面第二、第三批的同道只看见第一批十人中只活了一人,便是支振远,但当时他也是受伤极重,前心后背一片焦黑,没能熬过第二日。”

这个,梅枝知道,她也也帮振远清洗,也曾看见他的前胸后背黑色的痕迹,如何都搓洗不去的。

小荷听得入了迷,见无忧子停下,又问:“那后来呢?”

无忧子放下杯子,道:“后来,后来我便不知道了。这还是观中老祖宗记的片断呢。”

清风、梅枝和小荷难免有些失望。梅枝知道振远身前竟也是战妖而死,不由地心中对他更亲了些。

倒是无忧子忽想起什么,问梅枝道:“只是,不知道支振远是怎么跟在你身边的?”

梅枝照实说:“其实振远一直呆在我们支家的祠堂里啊,我跟着爷爷学做祝由科,出来行走时,爷爷给我的,跟我说,是支家的祖宗,让我带着,好好伺候着。”

“你是支家人?”无忧子惊问:“那你是屏南县人?你爷爷是支天师?那你怎么又姓梅?”

“是啊,我其实应该姓支,但爹让我姓梅,梅可能是我娘的姓吧。”梅枝反问道:“老道,你知道我爷爷啊?”

无忧子点头道:“我与支天师,也算是旧识,但从未见过支天师带行头,所以从来就没看到过支振远啊。”

梅枝叹了一口气道:“其实,爷爷是怕我本领低微,才让振远帮着我的呢。”

无忧子忽道:“你其实聪明得紧,只怕是不好学吧?”一语中的,梅枝皮厚地嘻嘻一笑。无忧子又道:“你比去年我初见你时修为有些提升了,可见资质极佳,平时也好好修修,别浪费了天生的资本了。”

这说法倒跟觉空大和尚说的有些相似,可是,梅枝真不知道自己如何有提升了,她更没有修练啊。她不由问出口:“我啥也没干哪,你怎么知道我修为增加了?”

无忧子笑笑,修道之人,从面相上自能看出。

梅枝从来没将自己归入“修道之人”中去,修道,这种事,是妖和道士干的好不好?

自己唯一跟修道搭的上边的是这次出发时,爷爷塞给她两本书,也就是咒语的书,她看着也不象是支家的,倒象是道士用用的。本来也没兴趣,自与舒深分开后倒是细读了一回,她记性本就好,因此也背了一些下来。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无忧子师徒回了自己的房,临走前,无忧子又叮嘱道:“既知振远不一般,你还是小心着为好。这里经验丰富的祝由科师傅也颇有几位,只怕有人觊觎啊。”

知道了振远的来历,梅枝果然也小心了一些日子。

很快,收到英雄贴的同道便基本聚齐了。原来空旷的灵山郡终于有了些人气。

于是除妖驱魔大会便在镇中心的空地上召开了。而梅枝,纯粹是去赶个热闹的,便和清风不智远远地站在最后排。

私下里她也问不智和清风:“为什么要叫除妖驱魔大会?难不成妖一定要除的,魔却只是驱走便行的么?魔之害不是胜于妖的么?”

两人俱低头苦思,不答。

梅枝却自答道:“莫不是魔太厉害,这许多同道根本无法除,只好驱了?”

清风与不智以怒其不争的眼神看着她,清风低声道:“梅枝,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不智亦道:“莫长了妖魔的志气。”

梅枝翻了个白眼:“取这么个名就很没志气。”

这大会开了一整天,最终是选了几个领袖出来。倒也制订了除妖驱魔的一些策略。总的分派下来,和尚与道士组分两个方向进万灵谷,而法师组则围了万灵山,守住每个下山路口,不教妖孽逃窜。

第三日,除妖驱魔大部队便按先前的分派,浩浩荡荡地进山了。

梅枝原本是要叫小荷跟着自己的,但看了下,梅枝守的方位却是道士进山的方向,小荷与不智不会碰在一起。小荷的眉头便皱了起来,走了一半的时候,她还是跟梅枝说:“我还是去那边的好。”言罢,还没等梅枝反应过来,她便远去了。梅枝眼见着她见了树林,却是追不着了,便唉了声气,随她去了。

梅枝是随着天师组行动的,天师组的头领是一个姓吴的中年男子,大约也就是大师兄的年龄。那吴姓天师对梅枝十分友善,倒是将她安置在灵山西北一个易守难逃的地方守着。其实道士组与和尚组各是由东向西、由西向东入的万灵谷,谷内妖物要逃,自是从南与北方向来得轻松,所以梅枝守的西北角其实压力并不大。再加上地势,有东西一逃出来便看得见,叫人也方便,吴天师甚至跟梅枝说:“你可以休息休息,真有妖物出来,也可以凭哨音求援。”梅枝有些汗颜,敢情大家都知道她本领低微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