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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爱相随(3)

她依然不问什么,他依然不说什么,直到有一天,她找她的身事定格在了那一瞬间。那天,由于精神疲惫,她在找自己的十字路口忘记了红灯,只听一阵急猛的刹车声,迎面飞来了一辆卡车,接着是悲鸣的120声。进入抢救室的,不是白依,而是欧一飞。那天他一直悄悄地跟着她,他救了她。

她,第一次想到要知道些他的什么,医院更需要,她在他用血染成片片红花的白衬衣口袋中,找到了他的名片,是一家公司副经理。名片底下是一张过了塑的纸卡,上面写着: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如同被我资助的孩子一样也曾被别人资助,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孤儿,但我知道这个世界有爱,心有多大,爱就会有多大,有爱的地方就会有温暖,有爱的地方就是家。

看到这里,这个六年来一直冰冷如玉,不知泪为何物,一心只想找寻自己的女子哭了,哭得那样伤悲,她吻着昏迷中的他,第一次喊出了他的名字:一飞,你要赶快醒来,我有一个好消息想要告诉你,你知道吗,我找到自己了,我找到自己的家还有家的温暖了,原来我一直苦苦寻觅着的家的爱的温暖一直都在我身边,亲爱的,我在你身边,我会一直等你,答应我,别让我等太久,一定别让我等太久。

大海的涛声

苏珊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身体以及快的速度衰弱下去。

这样的情况已经连续几天了,自苏珊被一阵又一阵钻心的疼痛折磨开始,就住进了这家弥散着消毒水气息的医院,再也没有回过那个有儿子和丈夫的家。

这个美丽的女人,被病痛折磨得一天天消瘦下去,消瘦的面庞却掩饰不住她的美丽,憔悴的面庞,深陷的眼窝给人一种楚楚动人的感觉,让人看着心酸。

丈夫张军一直陪伴在妻子身边,在他得知妻子的病已经是胃癌晚期的那一刻起,他的整个人就如同被闪电击中一般,他被妻子这无情的病懵住了,不知所措。他不知自己是如何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的,泪水已经使他的视线模糊成一片,他无力地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以往一家人自己生活的点点滴滴的画面不时地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张军强打住悲痛,他要坚强起来,必须清醒地面对一切,他不能再悲痛下去,他也不能告诉苏珊真实的病情,他要让妻子在生命的最后的时间里好好的活下去,不能让她留下遗憾离开自己和儿子。

张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尽量步履轻盈地走到了妻子的身边。

“诊断结果出来了吗?”苏珊见丈夫进来便问。

“医生说你得的只是一般的胃炎,住几天院,打打点滴,就没事了。”张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一些。

“一定要住院吗?”苏珊平时很少得病,最讨厌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她认为自己的病根本不需要住院。

“这样才可以快点好起来呀,早点回家呀。”张军坐在妻子身边,把那个娇小的身体轻轻地揽入怀中,善意地劝慰着。

“那儿子怎么办?你不是也要上班吗?”儿子和丈夫的生活起居一直是苏珊照顾的,她不愿意住院的另一个原因,是放心不下他们。

“你就别管了,儿子可以让我妈先过来接送他上幼儿园,我呢,这段时间单位正好没什么事,来这里陪你。”张军自顾地说下去。

苏珊本来想自己的身体可以尽快得好起来,那样就可以早点出院回家了,谁知道每天打着点滴,身体却日益地衰弱了下去。

周末的时候,张军领着儿子来了。

5岁的儿子小张斌长得虎头虎脑,长相像极了母亲苏珊,已经出落得像个“小帅哥”了,小家伙推开病房的门直奔到妈妈的身边。

小张斌坐在妈妈的身边,看见妈妈打着吊瓶,天真地用小手摸着妈妈的额头,问:“妈妈,你怎么啦?是不是发烧了?”在儿子幼小的心里总是认为大人也跟他一样,妈妈肯定是夜里着凉,发烧才住院的。

这时跟在后面的张军也走了进来,笑着对儿子说:“妈妈只是不舒服,过几天就好了。”

苏珊慈爱地看着儿子,拉着儿子胖嘟嘟的小手“来坐到妈妈跟前来,告诉妈妈,想妈妈了没有?”

“嗯,想,奶奶说,斌斌乖,听话,妈妈就会早点回家。”

“那你听话了吗?”

“我可听话了,每天奶奶接我从幼儿园回来,我都自己吃饭不用奶奶喂,睡觉的时候也不用奶奶陪,自己睡。”儿子掰着小手指,噘着小嘴说着。

苏珊看到可爱儿子,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只是她没有看到丈夫背过脸去悄悄地擦去了的泪水,她摸着儿子的小脸蛋心里充满了怜惜。

苏珊的精神越来越差了,疼痛时刻折磨着她,只是偶尔他会让张军把病床摇高,坐起来一会,她不明白,自己的精神怎么越来越差了呢?

苏珊望着这些日子照顾自己的丈夫,人已经憔悴了很多。她不禁问:“你说我怎么好不起来了呢?身上像是背着一座山呢。”

张军安慰着病痛中的妻子,心中却是一片悲凉,脸上尽量地做到平和“你别着急,病总是有个反复的过程,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沉默了一会,张军坐到妻子身边,拥着妻子瘦弱的身体“我就想这样一直抱着你,总是抱不够呢。”他悄悄地擦去了涌动出来的泪水。

苏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你看你,儿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样呢。”

“嗯,你说说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该不会也跟我一样没出息吧?”张军试探着问着。

苏珊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润,她憧憬着: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坐在海边,躺在你的怀抱中,看日出,太阳缓缓地升起,预示着生命的开始……

“那我们明天就去?”张军征询着妻子的意见。

苏珊的眼睛亮了一下又黯淡下去了“真的吗?可是我的身体?”其实这个时候,她似乎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病情。

“我们可以专门租一辆舒适的车,再说了,路程也不远。”张军轻轻地对妻子说,眼中满是柔情和痛惜。他已经从医生那里知道了妻子的生命还有10天左右,他要在妻子生命最后的时间里帮助完成她的心愿,不能要妻子带了遗憾离开人世,平时工作太忙了,儿子还小,忽略了这些,张军的心里不禁内疚起来。

第二天,张军作了充分的准备,他从医生那里争取到了足够的营养针,止痛针,还有催眠的针剂。租了一辆宽敞、舒适的大巴车,带着病痛中的妻子前往北戴河。

苏珊已经进食极少了,而且每每进食的时候,几乎都会产生恶心、呕吐的现象。每当这个时候张军都会心酸的难受。

张军在陪伴妻子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学会了照顾妻子,甚至学会了如何给妻子打针,他知道妻子离开了输液的治疗,必须靠这些供给身体营养的针剂来维持生命,靠这些止痛针来缓解病魔对身体的折磨,当然另一个支持她生存下去的原因,就是她向往的大海和日出。

经历了7个小时的颠簸,他们来到了向往已久的北戴河。

一路上苏珊一直疲倦地睡着,张军注射的安定起了作用,他想让妻子尽量地减轻一路上颠簸的痛苦,张军则一直坐在妻子的身边,默默地看着这个日益消瘦下去的美丽的女人,紧紧地握着妻子的手,流着泪。

苏珊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家宾馆中了。

看到妻子醒了,张军走了过来轻声地问:“你醒了,饿不饿?”

“这是什么地方呀?什么时候了?”苏珊睁开眼睛望着这个陌生的房间。

“我们已经到北戴河了,你看看外面已经黑了。”说着他拉开了窗帘,苏珊看到外面已经是万家灯火了,咸咸的海风吹了进来,她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我已经闻到海的气息了。”疲惫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兴奋。

“等你休息好了,明天我们就去看海怎么样?现在想吃点什么呢?”张军耐心地问着。

“我想喝小米粥了。”当苏珊喝到丈夫喂到口中的小米粥的时候,还是吐了。

正值夏秋的季节,海边的游客不像盛夏时候多,下海的人也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

张军怀抱着苏珊坐在海边的沙滩上,听着海水拍打海岸的声音,闻着咸咸的海水的味道。

这几天苏珊的精神格外的好,丈夫的怀抱让她感觉到温暖而踏实,幸福的感觉温暖着她的心田,望着一望无边的海,她缓缓地开了口:“我走以后,你要照顾好我们的儿子好吗?”美丽的脸上闪烁着泪花。

张军的心突然疼了一下,他故意把手指放在妻子的嘴边“嘘”了一声,“别瞎想,等你好了,我们要一起照顾儿子的,我们要一起看着儿子长大,你答应我,好吗?”

“你听我说下去,我很清楚自己的病,并不是什么胃炎,我已经可以面对了,真的,我就是舍不得你和儿子。”苏珊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要坚强的活下去,以后找一个更好的女人,只是不要委屈了我们的儿子……”苏珊缓缓地诉说着,眼神却异常的镇静。

丈夫的眼泪第一次在妻子面前肆无忌惮地流淌着……

张军和苏珊在一个寂静的清晨,看到了从海里冉冉升起的太阳,太阳从海面上冉冉升起的时候,苏珊的眼中满是憧憬,“新的一天开始了。”她喃喃地自语着。

这几日,人们常常看到一对男女,坐在海边的沙滩上轻声地诉说着,美丽的妻子依偎在丈夫宽大的怀抱里幸福的永远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