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惊慌地把照片扔到了地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梦里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照片上?难道这个女人是书中的婉儿?
她,死了101年了!
娃娃战战兢兢地捡起地上的照片,仔细地看着,一阵凉意从心脏发出,是不是那个女人也从照片里在看娃娃?
蝴蝶胎记不住地发烫,发疼,娃娃轻轻地揉着,这只蝴蝶,怎么像是要从皮肤里褪出来飞走呢?
娃娃又把目光移向了《花蝴蝶》,有一个词第一个进入娃娃的大脑皮层:蝴蝶胎记。
没错!书上说婉儿的左手臂上有一个蝴蝶胎记,渔家把她的尸体从湖里捞起来的时候,她全身的皮肤都因为长时间地浸在水里而肿胀,腐烂,除了——蝴蝶胎记!
娃娃揉左臂蝴蝶胎记的手停了下来,那个地方,一阵麻木。
照片上,那女人裸露的左臂上真的能清晰地看到蝴蝶胎记。似乎在黑白照片上透出了一丝朱红。
这,是巧合吗?
寒寒颤颤地熬过了一天。傍晚5点,一阵钥匙声激起了娃娃心里仅剩的温暖。
娃娃抄起拖鞋,对着进门的爸爸,“爸,我的蝴蝶胎记是怎么回事?”娃娃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陶爸从未见过的恐惧,“那本《花蝴蝶》里的婉儿和我有什么关系?”
爸爸把公文包往椅子上一放,从容地点了一支烟,“被你发现了吗?哼!”爸爸的轻蔑让她想起了沈旰的话“真难看”,不过,她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
“还记得把你吗带走的那男人吗?”他把烟从口中和鼻中缓缓地吐出,娃娃点了点头,“蓝子文。”她怎么会忘记他呢?笑话!
爸爸继续说,“他的英文名是乔治·叶。”“他是《花蝴蝶》的作者吗?”娃娃惊呼。
“哼,他只是个窃走别人老婆的罪犯!”爸爸把还剩一半的烟捻灭,忿忿地说,“你妈妈的左手臂上也有和你一样的蝴蝶胎记。”娃娃怔住了。“也就是说,你的蝴蝶胎记是遗传的。”
“那么?婉儿?”
爸爸看了娃娃一眼,说,“婉儿是个真实存在的人。你妈妈对我说过,她们家族里有一个婉儿的女人曾经为了爱情跳湖了,后来她们家族的女子家像是被诅咒了一样,会对爱情二心。”
“被诅咒!”娃娃被吓坏了。
“可我当时多傻,还对你妈说我相信她!这个婊子还是跟别人跑了!哼!”
娃娃的脸已经没有任何表情了,真的有诅咒吗?
“婉儿是你妈妈的曾祖母,所以,她是你的曾曾祖母。”爸爸淡然地说,点燃了第二支烟,烟头被打火机里的火焰烧地通红,一缕灰白色的烟透了出来。
娃娃低头想了想,“可她不是投湖了吗?怎么还会有子嗣?”
爸爸盯着香烟被点燃的那端,“那女人在投湖前就已经偷偷生了个女孩,被当成弃婴收养在那户大户人家家里。直到女孩子长到了你这个年龄,才被他们发现了蝴蝶胎记。那家子都慌了,都说是婉儿的鬼魂来想他们索命了。哈哈。”他干笑了几声,那声音好象来自地狱的最深处,娃娃想到了蔡骏的《地狱的第19层》。
“爸,”娃娃怯怯地说,“我能和妈妈打个电话吗?”
“啪”爸爸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死丫头!还给那婊子打电话干吗?好啊,你跟她说啊,你和你爸我日子过得很不好!看她会不会怜悯你!你和你妈一样,都是不要脸的婊子!”然后,他摔门出去。
泪水从娃娃的眼里不住地往下流,没有要停的打算。“啪嗒”。
她真的很想妈妈,还有那一百多年前的事。
〈8〉癌?妈妈死了!
拿起电话机,她不知道该不该按下电话号码。那个熟悉的号码,2年前,她好不容易打听到妈妈在美国的电话,娃娃几次想拨打,却在拨完电话以后又马上把电话挂了。
2年。
娃娃还是拨通了电话,越洋,短短的电话线寄托了多少牵挂!
“HELLO!”一个雄壮的男音,“HELLO?”
娃娃吸了一下鼻子,“我找林音琴。”
电话那边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娃娃吗?你妈妈,她,她现在不在,有事吗?”
娃娃不知道对着那个男人她要说什么,“你,就跟她说,我找她问蝴蝶胎记的事,我会再打来的。”
娃娃匆匆地挂了电话,她怕她会哭出来。
第二天,她决定要去学校了。
某些事,逃不了。
等到她到教室的时候,胡须正在座位上发呆,娃娃轻轻地走过去,“喂,怎么不在教室门口等我啊!”娃娃拍了拍他的肩膀。
胡须在听到她的声音后,突然站了起来,转身,把娃娃紧紧地抱在他的怀里,“你吓死我了,你昨天去哪里疯了?”
娃娃被抱地死死地,差点呼吸不过来,“胡须,咳,你快放开我!”
胡须这才好象想到了什么,表情怪怪的,把娃娃放开,挠着头发,“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然后还不忘补上一句,“你知道的,我一看到肉棕就管不住自己。”
“切,”娃娃给了他一记白眼,“昨天,我头痛得要死拉,我给自己放一天的假不行吗?”
娃娃把书包放下,却发现有抽屉里,有一封海蓝色的信,没有收件人,更没有送件人姓名。
娃娃把信拿出来,小心地拆开。
“DEAR娃娃:”还的确是给自己的。
这是,男生的字迹!天,情书!娃娃紧觉地把信往贴近自己的胸口,环顾四周,大家都很正常啊!除了——胡须,不过,他是以“?”的眼神看着自己。
娃娃继续看读下去,接下来她就知道是谁了:
娃娃,听说你今天没有来上课,如果是因为我,我很抱歉。我再一次向你为周一的发火而道歉,请你原谅我。如果你肯再给我一个机会,周六请来华中图书馆好吗?我有话要对你说。沈旰
信很短。
娃娃把信重新折好。笑着叫着从椅子上跳起来,“啊,是沈旰啊!他向我道歉了,哈,我好高兴啊!我好幸福!”
看着娃娃那么高兴,胡须突然有“自己是多余的”的想法。
从看了信以后,娃娃就一直在想要怎么和沈旰说话……
到了家,打开门,她发现门口有一双陌生的鞋子。来客人了吗?
娃娃一走进客厅,那个男人就站了起来,“娃娃。”竟然,是他,那个把妈妈带走了的男人,蓝子文,也是乔治芬丁?“你怎么在这,那妈妈呢?妈妈在哪里?”对啊,既然这个男人在这里,那妈妈也应该和他在一起才对啊!妈妈呢?
娃娃四处寻找,妈妈呢?
“娃娃,坐下来,你蓝叔叔有话要对你说。”坐在蓝子文对面的爸爸看起来很悲伤。
气氛,很不对。
娃娃把书包放下,静静地听那个男人说话。
“娃娃,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可能不能接受,但你要坚强。”
爸爸和那个男人都一脸不放心地看着娃娃。有一中很不安的预感像一桶水,从上至下地浇湿了娃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和妈妈有关的吗?
“娃娃,”那个男人说,“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蝴蝶胎记了。当年你妈对你爸爸说她们家族的女子都会对自己的爱情二心,其实不是这样的。那个蝴蝶胎记不仅仅是胎记那么简单,它其实是一种叫做‘卡特利尔癌’的外癌,俗称‘蝴蝶癌’,是癌种中极少见的能显现在皮肤上的癌症表现。”
“胡须,娃娃,怎么了,怎么那么心事重重的样子?”那边,可心一跳跳地跑过来了,今天她还没和她的亲亲娃娃说话呢!
“可心,”娃娃说,“我就要去美国了,我舍不得你!”
可心一脸不相信地冲了过来,“什么,娃娃,可不可以不走啊!”可心当场就有泪水流了下来。
娃娃帮她把泪水擦掉,尽量笑着,“明天下无2点,来送我吧。”
下午,2点啊。
要去机场了。
娃娃换上浅绿裙子,这条裙子,也有不少回忆呢。沈旰,想到这个名字,娃娃就有一阵心寒。
可是,在华谦的最后一天,一定要美美地,对吧?
机场里,可心老早就到了,她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死死地拉住了娃娃,哭闹着不让她走。娃娃就像妈妈一样,抚摩着她的头发,劝着她,眼角却总在寻找什么。
离登机还有5分钟,胡须还是没到,一个娃娃不愿见到的人却出现了。
沈旰轻轻地握住了娃娃的手,全然不顾其他人惊谔的眼神。
娃娃把脸别在旁边。
“娃娃,”他说,“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将是改变我命运的人。我错了,我不该利用你,不给诽谤我妈。”
娃娃把脸转了过来,看着,轻轻地用双手环住他的腰,听到他的胸腔内强烈的心跳,“我知道,我原谅你了。”
她把沈旰放开,细细地笑。
还有最后1分钟,广播已经在说:“请乘CA301前往美国的乘客到登机口登机。”
胡须,还是没来。可娃娃要走了,她怕自己会掉下泪来。现在,她真的很不想走。
娃娃转过身,手却被拉住,是沈旰,“能不走吗?”
娃娃低着头,轻轻地拨动脑袋,微笑,把沈旰的手拿开,离开。
胡须静静地倚在机场大厅的柱子后面,他看见了娃娃的安静美丽,看见娃娃投进沈旰的怀里,看见娃娃伤心地离开。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怕,他不敢,他不敢面对娃娃,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
他总是在想,娃娃有了沈旰就足够了吧。
胡须是胆小鬼。
飞机,是一只纯白色的大鸟,在嘈杂声中,驶离轨道,驶离华谦,驶离娃娃曾经最美好的回忆。
它带着胡须最爱的娃娃驶离了胡须的生活。
目的地:美国。
〈11〉花蝴蝶的结局
娃娃站在美国,呼吸着异国空气,站在妈妈的墓地前:
这妈妈曾生活过的土地。
娃娃也是胆小鬼,她一直喜欢的人没有来送她。她不敢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就只能让他在心里最荫蔽的地方,小心地存放。
如果,他让娃娃不要走,她就会留下了。
可是他没有。
娃娃的翅膀,终于折断了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