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太太?”宝钗试探的叫着,那人犯慢慢的转过头来,目光呆滞,发丝凌乱,正是王夫人,宝钗从栏杆处伸进手去,看着王夫人的悲惨样子,声音已经哽咽:“太太,我是宝钗啊。”
王夫人看准了确实是宝钗,连滚带爬的来到门前,握住了宝钗的双手,哭道:“可见到你了,怎么才来啊。”
宝钗也哭道:“老爷们费劲了功夫才让宝钗进来瞧瞧太太,太太受苦了,他们对您用刑了吗?”
王夫人摇摇头,说道:“除却没有自由,他们倒不曾为难于我,每日两餐也都供应及时,这里好些的人犯,有时一天只能吃到一顿,只是见不到你们,我这心里苦啊。”
王夫人又哭起来,莺儿将带来的饭食一样一样的自食盒里拿出来,自栏杆处倾斜着放进去,宝钗将带来的包袱打开,是两件厚衣裳,宝钗说道:“也许是现在皇上对太太不怎么在意了,所以大老爷才打通了关节让宝钗进了大牢,家里人急的不行,都想来看太太,只是来不得,太太靠前点,老太太让我给太太传句话。”
宝钗靠近了王夫人的耳朵说了几句话,又道:“家里人正全力寻找马道婆,只要太太翻供,相信朝廷也会积极寻找,只要将主犯的位置挪移出去,太太必定会保住性命。”
王夫人哭道:“也不知那林丫头这辈子和我有什么仇,要这样害我,让我在这牢里人不人鬼不鬼的过日子,你们在外面消息灵通的很,她现在还得宠吗,还坐在皇贵妃的位份上吗,宫里咱家娘娘怎么样了?”
宝钗不知该如何回答王夫人的问题,只能含糊的说道:“都挺好的。”
王夫人虽然一直住在牢里,但心里十分记挂宝玉,瞥了一眼宝钗的肚子,看她腰肢比往日细了许多,不像是有身孕的模样,问道:“宝玉可还用功读书吗,我算着日子,离春闱不远了,督促他用功读书,如果他能得个功名,或者还能救我出去。”
宝钗听王夫人提起宝玉,眼泪无论如何也止不住了,强忍着没有哭出声,安慰道:“太太放心,家里人都挺好的,还有个喜事要告诉太太,前儿个大夫到家里来,诊出麝月已有了身孕。”
“是真的?”等看到宝钗点头,王夫人突然想起一事,说道:“怎么她倒赶在你前头了,麝月若生下个男孩,岂不是越过了你,这可不行,钗儿,你可要长点心眼,若生下男孩,一定要抱过来自已养着,想个法子把麝月打发出去,宁可再给宝玉娶妾,也不能让麝月凌驾于你之上,你可听仔细了。”
宝钗含着泪点点头,愈加后悔当初令哥哥放回布偶陷害王夫人之事,王夫人深怕宝钗被麝月欺负了,絮絮叨叨的嘱咐道:“你还小呢,这妻妾之争自古有之,你可不能掉以轻心,我房里床边上那个小柜子,最底层有个匣子,你去取出来,那里边有个方子,你用了那个,保准能生下个男孩。”
宝钗突然跪了下去,王夫人也矮了半截说道:“我把宝玉就交给你了,从前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念在我是你姨妈的份上,就忘了吧。”
宝钗愈加哭个不住,这时狱卒过来驱赶,宝钗只得带着莺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出了刑部大牢坐进轿子里,宝钗顾不得身处外面,大哭了起来。
水泓得到了张嬷嬷就快被押送进京的消息,迅速令人审清了王子胜的案子,终于传旨令王子腾回来,王子腾急急的赶了回来,在离京城二百余里的途中,接到了皇上的圣旨,弟王子胜勾结东平王水澈,侵吞普夏救灾款,被处以极刑,日前已经执行,王子腾连惊带吓的病了。
一行人到了十里屯,又接到皇上派人送来的东西,王子腾亲自打开来看,原来是自已从前与东平王兄弟来往的信札,信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普夏之事,还有王子胜的供词,把王子腾放在普夏事件的第一责任人上,内容写的清楚,王子胜侵吞所有款项,皆交到兄长王子腾手中。
王子腾吓的不轻,本身赶路劳乏,再有王之胜之死,对皇命的猜测,并自已未来的恐惧,在十里屯这个地方一病不起,侍从们延医调治,无奈这个地方没有名医,误用了药,一剂就死了。
消息传回京里,四大家族人心惶惶,王子腾可是四大家族中最为关键的人物,对贾府的兴衰也有着很大的影响,王家人悲切自不用说,其余的最为失落的却是贾母,如果说皇宫里最尊贵的当数元春,那么宫外最关键的当数王子腾,四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子腾一死,贾府再无翻身之日。
王子腾的离世让水泓很意外,当初只是想把这些拿给他看,让他进京之后不要再行抵赖,快些认罪,没想到他反而自已先吓死了,死了也好,其实只要他死了,四大家族就已经解体,史候府本身是个没落家族,贾家和薛家更不用提,只要张嬷嬷一到京,玉儿就可查清往事为母弟鸣冤。
不过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告诉玉儿,贾宝玉失踪了有些日子,连大内侍卫也费了好些事,终于在城外三十里处的玄光寺内找到了他的去向,贾宝玉已经落发为僧,法号了尘。
慢悠悠的回到关雎宫,隔着窗子一看,黛玉正伏在桌上写字,原来是在抄录金刚经,是了,这一定是为太后预备的,自打黛玉与太后解开心结之后,玉儿对太后更尽心了。
黛玉放下毛笔,听得窗户有被击打的声音,顺着声音望过去,原来是水泓站在窗外,黛玉冲着他嫣然一笑,一转身走了出来,笑道:“原来当今皇上也爱偷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