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备下了洗澡水,黛玉卸了头上的钗环先行洗澡,一直等到打过了二更还不见水泓的身影,黛玉这才着起急来,反正天色已晚,宫里不可能有外臣,黛玉也未梳妆,披散着头发,穿好斗篷,戴好帷帽将自已全身上下遮个严实,才一脚踏入暖轿之中,奔养性殿而去。
黛玉满心以为水泓在披奏折,叫退跟随着的宫女,对守在门口的小桂子摆了摆手,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朝着桌案后边望过去,水泓却不在那里,黛玉站直了身子,撩起帘子向里间看,水泓正做在棋盘面前,一手执黑,一手执白,嘴里念念有词,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黛玉突然之间感觉很委屈,太后曾打趣说,再恩爱的夫妻,生活过一段时间之后,感情都会趋于平淡,所以才有男人本好色这一说法,当男人倦了,厌了的时候,就会另觅新宠。黛玉不信,她是那样炙热的爱着水泓,她相信,水泓也同样的爱着她。
冰湖已经问过了,皇上是一个人用的晚膳,她想或许他累了,懒着往回走,才自已用的。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形,水泓为什么不回去和她一起弈棋,宁愿孤单的一个人玩两手棋,真的……已经厌倦了吗?
感觉出脸上冰凉一片,黛玉用力的擦掉脸上的泪水,转身朝外走去,眼睛被泪水模糊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只知道她想快些离开养性殿。
小桂子眼看着皇贵妃进去没多大功夫就出来,而且脸上湿漉漉一片,还以为是和皇上发生了争执,等轿子一离开,小桂子进了里屋,看皇上还在下棋。走上前去为皇上换了杯茶,只听水泓说道:“给皇贵妃也换一杯。”
小桂子在水泓身边当差这些年,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情形,初时皇上要下棋,摆好了棋盘正在斟茶,皇上就嘱咐着要两杯,而且亲自动手将另一杯放到对面的桌上,现在呢,连换茶都不忘给人并没在这的皇贵妃,那刚才为什么要让皇贵妃哭着离开呢。
小桂子心里嘀咕着,却不敢有任何的疑问,按着皇上的意思换了热茶,就见皇上下了一子,然后哈哈笑道:“玉儿,这次你可输了吧。”
小桂子朝门外望去,空荡荡的,除了远处的侍卫没一个人影,回过头来再看皇上,脸色跟刚才的兴奋又有不同,多了一点愁闷。水泓站起身来,小桂子忙道:“皇上,亥时了,奴才让他们预备轿子?”
“去哪?”
小桂子从水泓的疑问句中可以肯定,皇上今晚一准不想去关雎宫过夜,可皇上的问话在那儿,又不能熟视无睹,小桂子忙道:“天已经很晚了,皇上早点歇着吧,奴才去预备洗澡水可好?”
“去吧,让他们把这屋子弄的暖点,朕今晚歇在这儿。”唉,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原来独寝的时候倒床就睡,可现在呢,离开了玉儿的身子,一个人睡的时候,只觉周围哪哪摸着都冰凉,今天这种心情,实在是不想……不想看见她为另一个男人流泪的样子。
夜那么长,黛玉却因为心思,倚着被子蜷缩在床铺的一角,无言的泪水打湿了一块又一块的手帕。同样的,水泓也因为睡不着而翻来覆去,蠢奴才,水泓蹭的坐了起来,让他们把屋子弄热乎点,这可倒好,不盖被子身上都出汗,让人怎么睡。
贾母再一次体会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当宫里的桂公公手持银票亲自交到她手中的时候,贾母清清楚楚的听到存在于耳边的惊呼声,取出二百两打赏,送走了桂公公,贾母扶着珍珠的手往回走,身后的脚步声层层叠叠,刚迈进屋子,就命珍珠将门关上。
贾赦等人俱都傻了眼,老太太这是明摆着不让他们进去,唉,一直以为贾母已经一贫如洗,谁料到她竟然还有二十万两银子的巨款,而且是皇上贴身的,最得宠也最有势力的小桂子公公送来的,这究竟意味着什么,老太太还能东山再起吗?
贾母将银票揣在怀里,好容易银子飞了回来,不能再把它交给别人了,贴身由自已保管才更安全,略等了一刻,便叫珍珠到门口瞧瞧众人可散了吗?
“已经散去了,老太太晚上想吃点什么,奴婢这就去厨房让他们预备。”
贾母冷笑着说道:“你不必忙,辛苦了这些日子,也该歇歇了,今儿晚饭自会有人替咱们打点。”
过不多时,贾政先来请安,珍珠请进屋内,贾母看他的态度比前些日子严谨了些,心中得意,多亏当日留下了银子,否则可真正成了一个孤老婆子。
“儿子打发人去拘那马道婆,谁料她早就不见踪影,所以来请示老太太,可有什么好主意,儿子想,太太被抓进了刑部,马道婆心里一定有鬼,否则她为何要逃呢?”
“你说的有理,没准太太的行为就是她怂恿的,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主犯和从犯连刑罚都有很大差别,说不定就能保住太太的命。”
贾政有些犯愁,说道:“大哥说太太已经招了供,承认所有的一切,老太太看看能不能找找从前的老相识,想法子见太太一面,让她翻供,这样也能拖延些时间,如果供出了马道婆,不用咱们找,刑部也会下发海捕文书。”
贾母完全同意贾政的看法,心里也在思索着人选,唉,若是王子腾在就好了,哪还用求别人,耳听得贾政又道:“太太不在,儿子一人用饭也实在无趣,想从今晚上起,在老太太这里一起用了饭再回去,老太太看着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