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泓猛的坐直身子,做为男人,和她的丈夫,他该具有包容一切的气度和改善一切的才能,而不是在这自怨自艾,刚刚想通就见小桂子走了进来,说道:“回皇上,奴才没见皇贵妃,跟紫萝打听着,说是皇贵妃自从贾家人走了之后,就一直跪在佛堂里,刚才出门往后花园子去了,还不叫人贴身服侍,雪雁冰湖她们都只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水泓的眼睛瞄到了那摞银票,回忆道:“记得贾家还债的时候,银子大多出自贾府太君处,而她手里现在已经空空如也。”
“皇上记的不错,贾太君的小库房已经空了,听说现在贾府两房生活的虽不如从前,也还过的去,只有这位老太太过的与从前乃天壤之别,贾府号称礼仪之家,大难当前一样不能共同面对。”
哼,贾太君想搅乱他们夫妻原本平静的生活,真是痴人说梦,朕睡不安稳,你们也别想睡安稳。“把这银票送到贾家去,就说是替主赴死的鸳鸯留下来的,原本是贾太君的银子,鸳鸯虽然死了,可这银子朝廷却不能藏匿,你记着,当着贾家阖府跟前说,一个也别漏,亲手交给贾太君,哦,现在是三品淑人了。”
“奴才遵旨。”小桂子上前接过银票,退后几步才走了出去。
宝钗对宝玉的平静十分担忧,看他的样子,还不如又哭又闹的好,他不说话,也不笑,就那么傻傻的坐着,给他吃就吃,让他喝就喝,麝月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偷偷扯下宝钗的衣裳,宝钗会意,和她一起出了房门。
“二奶奶,快想想办法吧,二爷这副模样和那年听说林姑娘要回南的时候一模一样,那会儿还有紫鹃前来解救,可现在,紫鹃虽然在府里,也未必管用了。”
紫鹃当然不管用,只怕把她叫到跟前,宝玉的病更重了,宝钗进屋走到书桌前将宝玉最近常读的那本书拿了出来,翻开书页放到宝玉手中,说道:“看会儿书吧,再有两个月就到春闱了,上至老太太,下到我们这些服侍你的人,都盼着你能高中呢。”
宝玉终于有了反应,转过头面对宝钗摇了摇头,问道:“宝姐姐,我想问问你,如果我私入宫中的事被发现了,会有什么后果?”
“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你和老太太谁都躲不过去,连咱们府里也要蒙受大难,罢官抄家都有可能。”
宝玉终于相信了惜春的话,竟笑了出来,刚笑了两声,又转为悲音,问道:“那宫里呢?”
“我虽不完全懂,当日进京之时也曾听闻宫里规矩极大,若今日之事败露,那么凡是与你们有过接触的太监啊,宫女啊包括侍卫都要被斩杀,若皇上震怒,不但咱们家危险,就连老太太的娘家史候府都要被牵连。”
这么说林妹妹赐死鸳鸯确实是为了保住他们的命,声东击西,扩大影响,让人们的目光只落在贾太君的失仪上,当然也就不会往这方面去想,一个鸳鸯换回多少条人命啊。
“林妹妹不会有事吧?”宝玉这才担心起来。
宝钗摇了摇头,说道:“自古伴君如伴虎,谁又能摸透皇上的想法呢,皇上高兴,就可以尊贵的活着,皇上不高兴,转眼就成为阶下囚,全在一念之间,林妹妹此举冒着极大的风险,不知道会不会平安的渡过去。”
宝玉的思绪越来越清楚,慢慢站起身子,问道:“宝姐姐,你说的这些,老太太也能想的到吧?”
宝钗一怔,说道:“或许……”
“昨儿晚间你们散了之后,老太太私下对我说,让我到了林妹妹跟前,要提起从前她在咱们家的种种往事,让她一心想着过去的情谊,或许会免了太太的死罪,还说她会想法子到凤藻宫大姐姐那儿,我留在那里和林妹妹说话,即全了我们从前的情意,又解了……这一向以来的相思之苦。”
宝钗听了这话气的脸涨的通红,右手用力的拍向桌子,宝玉吓了一跳,忙问是怎么了,宝钗说道:“宝玉你糊涂,这样的事怎么能答应,老太太哪里是为你着想,她这是想害你啊。”
水泓没有回来吃晚饭,太后那面也传过话来要吃斋,本来就心事重重的,一个人吃饭,更加没有胃口。
“养性殿有外臣?”待听到否定的答案时,黛玉叹着气放下筷子,本来想和他一起用过晚膳之后,再寻个机会和他说说今儿白天发生的事,以取得他的谅解,没想到他又不回来。
离开饭桌坐回到炕上,那里放了几匹衣料,看水泓穿上她自制鞋靴时的兴奋样子,黛玉只觉得做为妻子像是亏待了他似的,听王嬷嬷讲,在民间,妻子是要亲自动手为夫君做衣衫的,从前爹爹也常穿着娘亲手制的衣服,水泓待她那么好,为她舍弃了很多,她也想为他做些什么。
不仅在宫里做好他的贤内助,也要尽身为妻子的义务,照顾太后的生活起居,帮助抚养莹萱快快长大,如果小公主的母亲还活着,看到另外一个女人与他有了共同的纽带,她也许做不到现在的豁达。看到莹萱,就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已,嬷嬷们照顾的再好,比之亲生母亲也差着一层,说实话,水泓做为父亲实在是不合格,他看向莹萱的眼神一点都不柔和。
“娘娘歇会儿吧,今儿个不但身体累,心也累,奴婢把它收了,明儿再裁剪?”雪雁看黛玉在整理着衣服料子,上前建议着,看她满脸写满了疲惫,哪还有精神做活呢。
黛玉也确实感觉到困乏,瞧了瞧摆在跟前的那几卷料子,说道:“把这秋香色的留下,其余的送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