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虽然尴尬,却仍然微笑着站起身来说道:“谢太妃夸赞,宝姐姐一向如此,比我们姐妹几个还孝顺太太呢。”
太妃满意的对探春笑着,薛家姑娘初次见面,这礼未免过重了些,因让宝钗坐,又转过头去对陈嬷嬷说道:“回礼时给薛姑娘的厚些。”
陈嬷嬷忙凑到跟前说道:“奴才明白,一会叫人算下东西价值,按着这个给薛姑娘回礼。”
太妃点点头又转过头来,对着贾府众位姑娘说道:“难怪我瞧着这薛姑娘有些面善,原来和宫里的贤德妃沾着亲呢,探春我常见的,你们亲表姐妹平素可要相亲相爱才好。”
探春连忙答应着,宝钗却没来由的顺口说了句:“回太妃的话,民女与宫中的娘娘是亲表姐妹,与三妹妹却不是。”
太妃恍然大悟,贤德妃是王淑人亲生,与她是亲表姐妹,她说与探春不是,那这探春……哦,是贾家姨娘所生,再望向探春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悯。
探春咬着牙忍下了心中的愤怒,又听太妃问道:“瞧着你比她姐妹几个成熟些,十几了?”
这话正问到宝钗的痛处,十五岁的黛玉探春,更小些的惜春都在眼巴巴的望着她,宝钗张了张嘴,是不是说小一点更好些,非常想说自已十七,嘴唇动了几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黛玉见她不说话,太妃又正望着她,等着她,忙拽了拽她的衣袖说道:“宝姐姐,太妃问你话呢。”
“呃,回太妃,民女今年十……十七。”宝钗的声音越来越小。
眼看着太妃面有不虞,探春连忙站起身说道:“回太妃的话,宝姐姐今年十八了。”
太妃又仔细的看了宝钗,还是个姑娘的打扮,看来还没有出嫁,难怪她对自已的年龄难以启齿。这夫家也太不负责任了,除非遇到了丧事,否则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因叫宝钗到跟前来,拉起手来瞧着,说道:“许了哪家了,出嫁的日子可订下没有,等你出嫁一定要打发个人告诉我,我给你备份嫁妆送去。”
宝钗只能干笑着,说不出话来,黛玉与宝钗虽无血缘,日常相处却比别人更近一层,眼看着宝钗就要晾在太妃身边,连忙过来给宝钗解围,说道:“太妃怎么一见面就问这事,您瞧宝姐姐脸都红了。”
太妃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伦也,有什么害臊的,将来你们小姐妹都要出嫁的。”
宝钗松了口气,顺势谢过太妃而后归坐,眼睛只望向前方,丝毫不敢看向黛玉等人,生怕她们揭穿了自已,十八岁还没许人算不得什么光采事,苏家虽然有意,然而自已并没答应摸玉一说,婚事还做不得准。
眼睛瞟着黛玉还站在太妃跟前说笑,宝钗的微笑又浮上面容,太妃不再追问就好了,这时坐在一侧的探春小声说道:“林姐姐今儿这圆场打的好,要不然宝姐姐可就尴尬了。”
宝钗刚才只顾紧张,这会精神放松便想起方才探春直言不讳说出她十八岁的事情来,姐妹之间相处这些年,探春素来善解人意,今天怎么偏偏让她出丑,多亏黛玉机智,将话题转了开去,却不知她的一句话将探春是姨娘所生之事泄露了出去。
探春见宝钗对她的话不予理睬,心中有些生气,见黛玉站在太妃面前聊的正欢,遂站起身也走到太妃身边一同说笑着,还时不时的望向宝钗。
宝钗对探春的举动心慌不已,她是不是去告诉太妃她并没许人的事实,然太妃始终没有望向她,这才放下了心,因看身边还有惜春,连忙问道:“四妹妹怎么不说话?”
“我一向不爱凑这热闹,是你们硬拉了我来。”惜春一脸不屑的望着前方。
宝钗却十分羡慕惜春的表现,她和黛玉都是一样的,不爱参与这样的事,是老太太硬让她们两个来赴约,探春听话,自已却是听说了此事求了姨妈才来的,谁说只有探春才在意身份的,没落的皇商家族一样在意别人的眼光。
因想到这儿,突然脑中一闪,怪不得方才探春的话里带着讽刺,是为着她说与探春不是亲表姐妹这句话吧,宝钗暗暗叫苦,这下可得罪了她了,可她也说了自已的实际年龄,算是扯平了吧。
等太妃娘家的侄女们到了,太妃让几个女孩互相见过,便叫人带她们去花园里做诗喝茶去了。
宝钗落在最后,满心想与探春解释,却见探春一手挽着黛玉的手臂,一手拉着惜春,对她理都未理,与众人一同朝着王府花园去了。
水溶急急忙忙的回到了王府,管家迎在大门口,水溶下马进了院门就问道:“林姑娘来了吗?”
管家跟在水溶的后面,一路小跑着说道:“林姑娘她们和表小姐如今都在后花园赏花做诗呢。”
水溶停下脚步,转身就要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管家忙道:“王爷慢走,太妃说了,让您回来先过那院去。”
水溶满心不愿也只得先跟随管家过了太妃这里,听了一顿训斥与嘱托,太妃的话说的即慢且长,把水溶急的直抿嘴唇也不敢发表任何言论,好容易太妃发表完言论,不外乎是嘱咐水溶不可操之过急,不可唐突,更不能因为此事寒了王妃的心等语,水溶一一答应着,等出至外间,瞄了桌上的自鸣钟一眼,才发现半个时辰就这样过去了。
急匆匆的来至王府花园,尚未入园,便听的一阵轻快的欢声笑语,水溶也被欢快的情绪感染,嘴角上翘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