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太后拉着黛玉的手同坐,捡起手帕来为她擦掉眼泪,说道:“你的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啊,既然这王淑人是个关键人物,还真不能这会儿就处置了她,你们瞧着办吧,可这么大的事,总要有个交待的。”
“儿子已经想过了,慢慢审着,只说刚过完年,还不宜杀戮,顺便让她交待出更多有关贾太君的事情,画像到了江南已经有几日,地方官也在一一核对,只要这人活着,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
太后同意了两人的意见,水泓拉着黛玉的手一同回宫,途中把玩着黛玉的手指,稍一用力,只听黛玉一声惊呼,水泓吓了一跳,以为使力弄疼了她,忙举起手来认真端详,两个针眼大小的红点映入眼帘。
“你手指怎么受伤了?”
黛玉扭捏的抽回手孩子气的背在身后,看水泓一直追问才道:“自小到大,学的只是苏绣,也没做过别的活计。”
“宫里绣娘那么多,还用你亲自做什么活计,瞧瞧把手指弄伤了,诶,不对,玉儿,你的绣功那么好,连母后都赞不绝口的,说有很深的功底,怎么还会弄伤手指的。”
黛玉的脸唰的红了,害羞的说道:“我想亲自为你做双鞋。”
“做鞋?”水泓瞪大了眼睛,看着黛玉那双纤纤玉手,怎么也想不出她亲自为自已做鞋的样子。
黛玉见水泓发愣,直觉他并不喜欢,不禁怒道:“难道你更喜欢别人做的?”
“不是,我怎么会不喜欢,只是太过惊喜。”水泓忙告饶讨好,说道:“怪不得我每次回来,你总是神神秘秘的藏着什么东西,我打谅着你有不愿意让我知道的秘密,原来竟是这个,一会儿回去快拿来给我瞧瞧,常听人说,在民间丈夫都是穿着妻子亲自做的鞋,其实我还真挺羡慕的,只是你那么忙,实在张不开口。”
黛玉这才开怀,边走边道:“第一次做,没想到还挺繁琐的,鞋底是嬷嬷帮我一起纳的,昨儿才完工,我还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送你呢,比起你的那些鞋子,这双实在是不太好看。”
“你如此手巧,连母后都说你做的衣服穿着最舒适,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黛玉笑道:“做鞋和做衣裳可是两个手劲呢,我自小便会裁剪,却唯独没学过做鞋,你可不许笑话我。”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明儿就穿着它上朝。”
到了第二日一早,水泓果然穿着黛玉亲手做的鞋去上朝,走之前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的,连连夸赞道:“比那些针线上人做的还熨帖合脚,我的玉儿做起活计来真是一把好手。”
黛玉被他夸的脸红了又红,把他推到房外,说道:“也不知是真好,还是你哄我呢,从昨儿一直夸到现在,你快去吧,别误了早朝耽误了正事。”
水泓倾下身子偷了一个吻,笑道:“这不是正事?这是正事中的正事。”黛玉扬起手来要打,水泓躲了开去,看着他的背影,黛玉只觉满心都是甜蜜。
过慈寿宫服侍太后一同用了早膳,黛玉才回来歇息,冰湖来到身边提醒着:“娘娘,您昨儿可允了今天接见贾家人的,过会儿他们就该递牌子请见了。”
提起贾家人,黛玉不由自主的长嘘口气,外祖母必定是为着舅母的事来的,真不愿意见到她们,真……不愿意。
由着雪雁为她梳妆打扮,恍惚中看到头上多了一枝又一枝的金钗,定睛一看,黛玉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丫头每逢贾家人觐见,总是把她打扮的无比富贵,与平时不同,看起来比她更恨贾家人呢。
雪雁心中忐忑,生怕黛玉挑出错来,但看娘娘照过镜子之后一言未发,雪雁心中得意,过不多时,就有宫女上前禀报说贾太君到了。
黛玉来到外殿,见阶下跪着两人,看服色打扮与发型应该是贾母与丫头鸳鸯,雪雁小声嘀咕着:“一向都是珍珠进宫的,怎么换了鸳鸯姐姐。”
贾母带着丫头行了礼,黛玉赐坐,贾母谢过后坐了下来,鸳鸯一直低着头,黛玉只能见到她发际前端的流海儿,贾母因说有事要密禀皇贵妃,希望能摒退左右,黛玉虽不解其意,仍然让不相干的人退下,冰湖晶绿挨近了些,生怕贾太君使什么阴谋诡计。
贾母扯着鸳鸯的手向前走了几步,鸳鸯抬起了头,黛玉瞪大了眼睛,这个身穿绿色裙子,蓝色坎肩,头上梳着小辫子又化了淡妆的丫头竟然是……
“宝玉。”黛玉惊叫出来。
黛玉使劲眨着眼睛,看了又看,面前之人果然是宝玉,他怎么这副打扮,外男进宫有一定规矩条文,这是要犯死罪的。
一时之间,黛玉有些转不过弯来,眼光瞄到贾母,只见贾母眼观鼻,鼻观心,似没在意她有多震惊,贾母知道黛玉一定有很多的疑问,但心中笃定,黛玉绝不会把宝玉押走治罪。
贾母想的不错,黛玉的心已乱了,两只眼睛只是定定的望着宝玉,几个月不见,宝玉似乎又长高了许多,难怪要打扮成鸳鸯的样子,不知不觉中,眼圈已红了,这个曾经她想依靠的男人啊。
雪雁也吓坏了,看黛玉不说话,而且看样子随时会哭,也没了主意,转过脸探询着冰湖,冰湖小声说道:“这可麻烦了,我叫紫萝守在宫门口,谁都不得觐见。”
冰湖一闪身走向里边,嘱咐了紫萝几句,王嬷嬷正在暖阁做活,见冰湖匆匆忙忙回来,问道:“你不守在外边,进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