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被探春的话说的听住了,这话似曾听过,在记忆深处的某一个角落里深藏着,对了,是那年宝玉给她讲耗子精时提起过,多么久远的记忆啊,黛玉微微笑着,说道:“哪里有什么妙方,想来还是她们熏屋子时染上的,我身上又不戴什么香,住在那院里还好吧,需要什么东西只管跟银环说。”
“林姐姐不必为我操心,我什么都不缺,今儿还去看了眼大姐姐,瞧她越发瘦的可怜,探春想若是不为难姐姐,想过凤藻宫陪着住几日,开解开解她心中的烦闷。”
黛玉心中有些不悦,端起茶杯喝茶,探春见黛玉脸色不好,只当自已提的要求太过份了,便站了起来告辞。
“姐姐累了一天,早点歇着吧。”
“你想过凤藻宫住,那就去吧,顺便代我问候。”
探春听着黛玉话里的意思,似乎很不愿意听她提起贤嫔,连忙退下了,黛玉叹了口气,虽然姐妹在一起住了十年,而探春与贤嫔见了不过几面,还是血浓于水,亲情重与一切。
雪雁过来身边说道:“娘娘,三姑娘是不是太过分了,刚允了她可以在宫里走动,就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她不会把这里当成家了吧。”
“你说的有道理,无风不会起浪,不过我想的却是另一面,不管是偏的庶的,三妹妹并不是孤单之人,有人牵挂她,有人念着她,多好,如果弟弟活着,我又何至于这样寂寞,除了贾家,连个可以走动的亲戚都没有,这个年过的,宫里女眷们皆有亲人来探望,彼此真心相待,唯有我是孤零零的。”
“记得琏二奶奶曾说过,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娘娘何必自寻烦恼。”
冰湖知道黛玉又陷入悲伤之中,眼珠一转忙道:“娘娘,晶绿将小院子已经按娘娘吩咐布置妥当,只等娘娘令下,咱们便行动起来。”
果然这件事让黛玉自悲伤中走了出来,黛玉说道:“明儿是十五,咱们忙的很,后天吧,你们和宁心里应外合,千万别惊动了旁人。”
“玉儿有什么好主意,不会是想着算计我吧。”黛玉顺着声音望去,正是水泓笑着走了进来。
正月十五元宵节,闹哄了一个白天加半个晚上,直到第二日午后,王夫人还是觉得浑身疲惫,连饭都懒怠吃,勉强吃了几口,就来到佛堂,把自已关到屋子里边,继续做她的功课。
宁心守在佛堂外边,心知肚明王夫人这会子在里边做些什么,哈哈,袭人又该遭罪了,王夫人不肯说,她也乐的不问,反正她只要守着门不让人进就好了。正得意着,远处走过来一个蓝色的身影,不用细看也知道是宝二奶奶,宁心连忙迎了出去并上前请安。
宝钗微笑着点头示意,无论何时,在何人面前始终保持着端庄的形象,身边只带有莺儿一个丫头,主仆二人越过宁心向佛堂走去。
“二奶奶。”
宝钗恩了一声,却没停下脚步,宁心任宝钗进了佛堂,才几步抢上前去,说道:“二奶奶,太太有吩咐,任是谁也不能进到里间打扰。”
宝钗疑心重重,太太最近的行为太过反常,常常把自已关起来,也不按时辰去给老太太请安,就是谁家请吃年酒,也像呆不住似的,稍坐一会儿就告辞回来,连对宝玉,仿佛也不像从前那样关怀备至了。
宝钗心细,看着香炉中并无残香,摸着连香灰都是冰凉的,可见有一段时间没有焚香了,回过身来说道:“宁心,这一阵子都是你跟在太太身边服侍,这佛堂中怎么连香都不燃?”
宁心低下了头,不做任何解释,莺儿忙道:“奶奶问你话呢,你哑巴啦?”宁心连看都没看莺儿一眼,只是抬头望着宝钗说道:“若需要焚香,太太会有吩咐的。”
宝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上前就要打开里屋房门,宁心连忙阻拦,宝钗稍一用力,向外一推,宁心已顺势向后倒去,额头正磕在香案上,再一抬头,宝钗吓了一跳,自已并未使多大力气,怎么宁心连额角都蹭破了。
这时王夫人已听到了外面说话的声音,呼的下将门打开,看宝钗莺儿守在房门口,而宁心摔倒在地,额角渗出血来,便知是方才宝钗硬闯,而宁心拦阻不成以致受伤,王夫人说道:“钗儿这是做什么,婆婆在房里用功读阅经文,你硬闯不成,怎么还打伤我的丫头。”
宁心连忙跪下说道:“奴婢自已不小心滑倒,不关二奶奶的事,正要回禀太太,二奶奶请安来了。”
“你下去包扎一下。”王夫人交待完,将里屋房门关上,走了出来,点香插炉。宝钗见婆婆连看都没看一眼,知道方才的行为已引的王夫人不悦,见王夫人坐到一边,连忙跟了上来。
“宝钗知错了,实在是惦记太太的安危,太太从来没有这样规矩,宁心拦着不让进,一时心急,才顺手推了一把。”
“咱们做主子的,就算是打骂奴才也不要紧,只是你心中若有长辈,如何会对宁心动手。”
宝钗听王夫人这话说的重了,不觉有些灰心,成日忙的脚不沾地,一句安慰一句夸赞都没有,不过是弄伤个丫头,就小题大做的训斥,虽心中不满,仍然低眉顺眼的站在一侧,说道:“宝钗知错了。”
“你来有什么事?”王夫人急于打发宝钗,方才正用心行巫蛊,不料半途却被宝钗打断了。
“方才过上房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还说呢,今儿一天也没见着太太过去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身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