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低头不语,心中仍然十分排斥,自小到大,一向对自已十分珍惜,便是每日沐浴,跟前也从不留人,就连自小就服侍在侧的莺儿也不行,如今却要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宽衣解带,让她情何以堪。
薛姨妈见宝钗即不应承也不反驳,知道她心中已经开始动摇,又劝道:“唉,也难怪苏家有这样的要求,钗儿想想,你都十八了,没几个月就十九,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就是没出嫁也早就定下亲事,似你这等才貌,上门求亲的早该挤破了门才是,可直到现在还没着落,不能不让人家多想,我瞧着那苏太太看你的眼光,似乎对你这事有了些怀疑。”
宝钗听了这话,顿时觉得万般委屈,眼泪一下了涌了出来,哭着说道:“女儿何故到现在还没许人,妈妈最清楚不过,难道还是女儿身体有病才耽搁下的吗?”
薛姨妈见宝钗哭泣,忙安慰道:“妈自然是知道的,可苏家不知道啊,咱们又不能和人家说,是为了贾府的那块玉才误了终身,若是被苏家知道了,就算你嫁了过去,也一准会瞧你不起。”
宝钗听了哭的更加厉害,十二岁因为待选进京,说是待选,其实是妈妈和姨妈早就私下商定了亲事,只因老太太有意要促成二玉的婚姻,才推托至今。
姨妈下了保证说一准能娶她过门做媳妇,让她只管放心大胆的住进大观园中陪伴着宝玉,六年了,因为有妈妈和姨妈的双重保证,宝钗仗着比宝玉大两年,像个大姐姐般不避嫌疑的接近宝玉,归劝他要用功读书,也因此在姨妈跟前驳得了贤良的美名。
可如今这一切不但成了无用的功夫,还成了未来婚姻的绊脚石,想到这里宝钗心中更加难过,薛姨妈见女儿哭的伤心,连忙说道:“快别哭了,妈再和他们家商量商量,咱们也是纯纯净净的一个黄花闺女,哪里能禁得住他们这么揉搓。”
薛姨妈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还是希望宝钗能应下这件事,若因此事惹的苏家大怒,那蟠儿就更没希望了,可眼下宝钗心中难以接受又没法勉强,拣着好话安慰了女儿几句,才起身走出了屋子。
不过两日的功夫,苏家便派人送来了礼单请薛姨妈过目,并传来了苏太太的话,只要宝钗过了这一关,便请官媒按着礼数为两家订下亲事,然后便按着单子送聘礼来。
薛姨妈瞧着单子上罗列的各种礼物,心中欢喜,聘礼虽然不算太过珍贵,但样样俱全,且都是上等货,处处显示出苏家的诚意,在这一点上,毋庸置疑薛姨妈是满意的,放下礼单,望着宝钗关的严严的房门,不禁又发起了愁,如今难就难在,如何劝说宝钗答应了。
北静太妃的生日刚过,满院的喜庆还没有散去,转眼之间,王府已如乌云压顶一般,从上到下的奴才们,谁都不敢像从前那般偶尔跟主子开开玩笑,全都兢兢业业的恪尽职守,生怕触怒主子,只因王府的当家主母北静王妃心情不好。
王妃赵慧颖闷闷不乐的坐在房里,来请安的姬妾们小心翼翼的侍立在两旁,好象听说王爷又想纳妾了,只不知这次的人选是哪家的闺秀,但看王爷选人的眼光,一定又是个绝色,怪不得王妃这般惆怅。
“你们都下去吧。”
在这样低沉的氛围中,王妃的一声令下,姬妾们像得到了特赦一般,悄悄的退了出去,待众人走净,从娘家带来的,最贴身的李嬷嬷走过来说道:“太妃今儿进宫谢恩去了,王妃应该陪同才是,这才是做人媳妇,为人臣子该尽的本份。”
赵王妃将面颊贴在嬷嬷的胸口,泪水沾湿了她的衣裳,在这整个王府之中,只有这个乳嬷嬷对她最好,真心实意的为她着想,也敢于指出她的错误所在。
太妃慈爱,待她也是极和气的,事事处处给她撑腰,为她做主,但如果关系到王爷,太妃心中的那杆称就会不由自主的向王爷那边倾斜。
太妃生日的隔天清晨,在极尽缠棉的亲热过后,王爷委婉的表达了想将寄住在贾府的林氏黛玉娶回的愿望,希望她能像从前那样帮他把这事给办成了。
王爷想再纳一妾,敢说不行吗,太妃时常夸赞她,说她明理又懂事,若她因为小性不允,转眼之间就会被扣上一顶嫉妒的帽子,不但失了王爷的心,还会失去太妃的信任。
可让她就这样答应下来,她又心有不甘,只因这次想要娶进王府的不是别人,是曾经见过一面的有着绝色之姿的林姑娘啊。
王妃想着自已的心思,李嬷嬷也只顾着劝说王妃,当然是心疼主子,但在这王府之中,太妃最尊,王爷最大,一个堂堂王爷,跟王妃说起想再纳一妾的事,王妃说什么也该帮他办成才是。
李嬷嬷扶正王妃的身子,劝道:“就算主子不帮这个忙,王爷也必定有法子自已办成了,主子到时还闹个被动,何苦来,那林氏再怎么天仙,娶回来也不过三朝五夕的,王爷就会抛至脑后,主子瞧那王庶妃不就是个例子吗,刚进王府时,王爷三天两头的就过她那小院去,把她狂的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再瞧瞧,也看的跟马棚风一般了。”
“嬷嬷的意思是我还该像从前那样都依了他?”赵王妃可怜兮兮的目光望着乳嬷嬷。
李嬷嬷轻轻点头,劝道:“老奴才冷眼瞧着,王爷待主子还算不错,只是人未免风流了些,可也没走什么大样,这世上哪个男人不偷腥呢,何况王爷还和主子商量着,没私自就把人领回来,若是人真的来了,主子又能怎样,还能赶了出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