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溢与黛玉相处这些日子,心里早把她当成嫂子一般看待,看黛玉眼圈微红,强笑着服侍太后,便明白了其中原因,半倚在被子上,抻着脖子往席上看,叫道:“嫂子,我也要吃那道鱼头豆腐火锅。”
太后听说水溢要吃,忙一叠声的命人拿过去,黛玉连忙阻止,劝道:“鱼是发物,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如今还不能吃鱼,再忍耐一下,这有一碗燕窝冬笋乌鸡参汤,十分滋补。”
雪雁连忙上前将大碗端到了水溢跟前,水溢冲雪雁眨了下眼睛,又喊道:“哥,嫂子她虐待我,只给我吃这些汤汤水水的,你要给我撑腰做主。”
太后这时已明白过来黛玉的意思,也起身离座来到水溢身边,说道:“玉儿是好意,看你这一身伤,不许胡闹,你还想落下病根怎么的,多亏这一路有玉儿照顾着,才没出大事,赶明给你娶个王妃,真该有个人好好管管你。”
“好吧,母后,您就照嫂子这样的,给我找一个,我一定听她的话,哥哥好福气,嫂子不但通情达理的,还机灵百变,更是女中豪杰。”
黛玉听水溢在那喋喋不休的说着,扑哧笑了出来,这个水溢必是故意说的,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胡闹,但这一笑已经把刚才的悲伤感觉给笑没了。
水泓走过来搀扶着太后回座,说道:“母后,您快用吧,溢这是在牢里呆的久了,没话找话的总想多说几句,您放心,有玉儿治着他呢,长嫂如母,溢要是敢不听话,就叫玉儿行家法,好好伺候他。”
水溢连忙讨饶,黛玉的眼前还晃动着方才水泓与佳妃之间谈笑风生的场面,对水泓的话里有话并没在意,醋意袭来,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但太后和佳妃都听出来了,佳妃忙笑道:“皇上这话,臣妾可挑出错处来了,只有皇后娘娘才能在溢王爷面前称长嫂呢,臣妾和掬妃妹妹哪里敢当呢。”
黛玉只当没听见,对太后笑着说道:“回程中,溢弟见皇上吃鱼头豆腐火锅,可馋的紧,又不敢给他吃,玉儿瞧今晚这鱼头炖的也烂,太后尝尝可好?”
见太后点头,黛玉端起了一个小碗,盛了一块鱼肉,又盛了两块豆腐几勺汤,太后吃了两口,果然不错,便回头对水溢说道:“确实好吃,等你病好了,叫他们天天做给你吃。”又见黛玉一直站着,便拉着她坐下,说道:“你这个傻孩子,只管照顾我做什么,自已都没吃上几口,颠簸了一路,不但要照顾皇上,还要照顾个病人,辛苦可想而知,快坐下,雪雁,把这溜鲜虾换过来,给你主子夹几个尝尝。”
黛玉谢过之后,才来到太后身边与水泓相对而坐,看佳妃一直在劝着水泓多吃,而水泓也欣然笑纳,心情愈加不好。
好容易吃完了这顿晚饭,水泓先行告辞出去,黛玉又嘱咐了水溢几句,这才与佳妃一同离开,两乘暖轿就停在慈寿宫外,前头有宫灯照亮,黛玉与佳妃并排走着,佳妃笑道:“妹妹真是好福气,有幸陪皇上一同出游,姐姐入宫十几年了,除了那年省亲回娘家玩了两个时辰,还没出过宫呢。”
“闵皇子的王妃是黛玉的手帕之交,出行也有着这层原因。”
“总之,妹妹现在可是宫中上下最被羡慕的人呢。”佳妃边走边摆弄着手中的帕子,又道:“昨儿有人回太后,说凤藻宫这么冷的天,可常用碳却备不足,太后便命我去凤藻宫看贤嫔,都缺些什么,我瞧着凤藻宫上上下下,冷冷清清的,缺碳还是小事,回了太后送些就是了,这人心要是冷啊,这屋子里就多暖又有什么用呢。”
黛玉一时没有明白佳妃的意思,也不好接话,听佳妃又道:“自打妹妹进了宫,我们就都成了庸姿俗粉,常常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皇上一面儿,这也罢了,咱们与妹妹又没什么交情,可是贤嫔,那可是妹妹的娘家表姐,也不照顾下?妹妹刚回来,很该早点休息的,瞧我又说了这么多话,皇上今晚过储秀宫,姐姐先行一步回去准备了。”
冰湖早撩起了轿帘等黛玉上轿,黛玉摆摆手说道:“有点不消化,你们陪我走走吧。”雪雁说道:“这佳妃娘娘也太过份了点,娘娘怎么不回她几句,让她占了上风。”
雪雁等人陪伴着黛玉一直看佳妃的轿子转个弯再也不见,黛玉说道:“我倒宁愿人与人之间能这样相处,你说佳妃不好,她能这样直截了当的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不比暗里使绊子的强多了,我无意树敌,可她们却总来找我的麻烦。”
归根结底,还是水泓的态度令她伤心,黛玉叹了口气,抬头仰望天空,回宫的时候还是湛蓝的,这会儿黑压压的乌云密步,看来明日必定要下一场大雪,再有几日就到年下了,时间过的真快,突然心中想起一事,说道:“还没有王嬷嬷的消息吗?”
冰绿忙上前回道:“娘娘放心,王嬷嬷已经启程了,从水路进京,恐怕要过了正月才能到呢。”
“焦大现在关在哪里?”
“已经押解进京了,看守的人说焦大几次意图自尽,都被他们想法子制止了,皇上说要让娘娘亲自审。”
不提水泓还不要紧,听到这两个字,黛玉的脸色又黯了下去,他发的誓言直到现在还言犹在耳,可今晚他就要到储秀宫歇息了,天气变化快,人心变的也快。
“娘娘,你怎么哭了,走了一路,今儿咱们终于到家了,银环姐她们早把宫里收拾妥当,就等咱们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