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在府里也悬着心,贾政兄弟一直奔走于各部之间,打听着娘娘在宫里的消息,只是不得要领,贾琏也****守在宫门口,希望能遇见相熟的人。
当贾母王夫人得知可以见到元春时,婆媳皆欣喜若狂,元春做出这样的事来,还以为一时半会儿的不能见面呢,王夫人心里时刻装着女儿,知道如今唯有于公公最清楚元春的处境,递了三千两上去,于公公毫不客气的收下。
贾母看到这一情景,放下了心,这于公公也并不是六亲不认的,利益当前,谁都可以收买,他即收了钱就应该明了这钱的意义。
按于公公的说法,元春除却被降了位份,并没受到别的惩罚,每日照常去太后宫中请安,只是日例供给减了些,连住处都没变,皇上也没有其它的旨意下来。
贾母王夫人放下了心,只要元春在宫里没吃什么苦就好,皇上对她没有更多的责难,想来还有从前的情份在,如今只要进宫问明原因,以后再想法子恢复妃位。
觐见的时辰安排在巳时,一大清早的,贾母等人已经收拾妥当,只等着时辰到好出发,贾母因想起那日宝钗的表现,便命宝钗一同前去,宝钗突然被贾母看重,只觉心中欢喜,连忙回到自已的小院梳妆打扮。
坐在梳妆台前由着丫头梳头,从镜中看见宝玉还是一成不变的坐在书桌前读书,宝钗说道:“娘娘是你的亲姐姐,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的模样,太太那里急的吃不好,睡不好,你倒跟个没事人似的。”
宝玉一边翻着书页,一边说道:“常听人说皇上是位明君,每天要料理多少朝政大事,这么大个国家尚且治理的国泰民安,在这等小事上的处理也绝不会有偏差,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突然之间,宝钗感觉宝玉像长大了似的,神情自若,不似原来的顽童模样,还是那张俊脸,怎么成亲后,像是老成了许多。
宝钗说道:“这也算不得小事,连老太太都着急上火的,你平时不到前头去,什么也不知道,老爷一向不问俗务,这次不是也亲自去打听娘娘的安危吗。”
宝玉不以为意,说道:“大姐姐在宫里的地位,直接关系着老爷们的禄位,焉能不关心。”
宝钗听了这话诧异的回过头来,望着宝玉,也不过几日的功夫,这个在一起相处了几年的宝兄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话这样简单明了,一语中的。
王夫人遣了丫头来催请,宝钗连忙站到穿衣镜前,再一次打量自已的妆扮是否得体,宝玉望着一身华贵服饰的宝钗,说道:“大姐姐是犯了错被贬的人,老太太和太太按着国家体制穿着,姐姐没必要这样打扮自已吧,此时咱们家最需要收敛光芒,宝姐姐穿的这样鲜艳,有点不妥。”
宝钗听了这话,才意识到自已的打扮确实过于华丽,只想着以最美的姿态去见元春,却忘了元春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看了一眼时辰钟,还有一点时间,连忙将身上的佩饰减少几样,头上的珠钗也拔下来几根,宝钗点点头,这样好多了,没有刚才那样张扬,又显的很典雅而不失礼仪。
收拾完毕,宝钗又一次站到宝玉跟前,问道:“宝兄弟,你看这样行吗?”
宝玉上下打量着,对去掉了艳丽装扮的宝钗有点失望,卸去了金银珠宝的宝钗,怎么像个孀妇似的苍白,宝玉收回眼光,心里却在嘲笑着自已,怎么像是在议论别人家的事似的,阖府上下皆慌乱不堪,只有他稳如泰山的,其实大姐姐出了事,他心里也不好过。
等了半日也等不到宝玉的回复,宝钗只得先行离去,与贾母王夫人一同进宫去见元春,凤姐等人送至门口,眼看着车轿远去,平儿在身侧说道:“奶奶心里该有个准备才是,如今不光是太太,连老太太都开始看重这宝二奶奶。”
“她终归比我多读了几年书,明白很多大道理,又是太太的正经媳妇,我不过是借来管家的罢了,咱们迟早是要回大房去的。”
平儿说道:“奶奶为太太把人都得罪光了,也没捞什么好,还不如早早的回去呢,多亏二爷留了个心眼……”
凤姐瞪了平儿一眼,平儿自悔失言,左右看着,并没人跟随,才放了心,凤姐说道:“咱们家里这些管家奶奶们,哪一个是好缠的,你是我最贴身的,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娶宝姑娘一是因为娘娘的话,二来也是因为薛家的财,如今咱们能退步抽身最好,我只盼着能早些卸下这管家奶奶的位置。”
“太太一准希望宝姑娘管家,奶奶自去请辞呢?”
“二爷和我也是这样商量,所以亲事一完,我就说过的,太太的意思,是要等到宝玉他俩圆房之后就办这事,老太太呢,说不急,宝姑娘刚嫁过来,要多熟悉熟悉才好交接,今儿一看,这日子也不远了。”
平儿惊讶的说道:“宝玉和宝姑娘还没有圆房吗?成亲可都有半个多月了。”
凤姐点点头,宝玉可真是个怪人,放着宝钗这样的美人,还能当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真真难得。
贾母等人顺利的进入凤藻宫,看着一切都没有改变,贾母放下了心,王夫人一见元春就哭了,直说娘娘瘦了,宝钗仔细看着,元春确实比上次见面憔悴了许多。
贾母没功夫和她们相对而哭,觐见是有时辰限制的,还是趁早说正事的好,贾母问起究竟,元春擦干眼泪便娓娓道来。
皇上把元春托着偷看黛玉画像的宫女艳秋赏给了她,每次见到她,元春都会想起往事,想把她放的远些,偏偏皇上有话叫艳秋贴身服侍着,元春没办法,艳秋就成了除抱琴外,离元春最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