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意味深长的望了黛玉一眼,见黛玉只是看着方医正,并无过多表情,自已莞尔一笑,这丫头未经人事,对这个自然不懂,只是泓儿这孩子也太痴情了些,总不能玉丫头一天不点头,他就一直做和尚吧。
叫退方医正又取来起居薄查看一番,越看越生气,原来泓儿还晓得胡编乱造一番,如今连滥竽充数的事情都懒的做了,起居薄上,嫔妃侍寝一栏一片空白。
这样子他不上火才怪呢,他这个年纪,夜晚应该非常美妙才对。
怎么才能点醒这丫头呢,太后端起茶杯往嘴里送,不妨热茶烫了口,啊的一声茶杯掉在地上摔的细碎,茶水溅了一身,黛玉正好站在身侧,连忙帮太后收拾着。
“太后,快站起来,看有没有烫着。”黛玉焦急的说道。
太后扶着宫女的手站起身来,任由黛玉为她脱掉外衣,好在这时节穿的厚些,并没湿透,太后突然想起里边的新内衣,也顾不得什么,解开棉衣扣子,自已查看着,说道:“今儿才上身,好在没弄湿了。”
黛玉却感动的连眼眶都红了,过来为太后系上扣子说道:“湿了也没什么,太后的安危最重要,太后喜欢,玉儿再做就是了。”
太后一边换着外衣,一边说道:“这是你的心意,和嬷嬷做的一样合穿,又舒服又贴身,弄湿了多可惜,就这点上,你比她们强多了,她们也常做衣裳,都是些绫罗绸锻的,而且很繁琐,看着好看,实际上并不实用,哀家从来也不穿,你做这件就好,既然是在里边穿着的,就要讲究个舒适,也甭绣那些个花啊,鸟啊的,划的人皮肤都疼了。”
“玉儿的绣活不好,怕太后瞧了笑话,才只在衣摆这里绣了几针,不过碰巧罢了,怎么能和嬷嬷的手艺相比。”
“好就是好,谦虚也未必是美德。”
黛玉笑了,和太后同床共枕时发现太后的内衣上也没什么装饰,都旧成这个样子,太后还穿着,必然有过人之处,或是有什么纪念意义,问了蕊珠才知道衣裳的来历,共处几日,已经看出太后并不喜欢繁琐的东西。
既然是内衣,就要轻软舒适才好,若是绣活太多,不但要加一层里子,而且衣服本身的重量也要增加,穿着自然不觉着好,有时简单反而更让人喜爱。
“太后的论调玉儿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你还小呢,等再过几年,经历的多了就会知道,不管是什么都要恰到好处,做的太过就会给人以虚假的感觉,顺其自然最好。”
黛玉点了点头,这时太后拿出起居簿来给她看,黛玉翻看了几页之后,说道:“原来皇上每天做什么事都会被记下来,他真的很忙。”
太后说道:“泓儿比他父皇还要勤政,当然,用人得当也是他的一个优点,只是这两日过去,哀家有个疑惑,就要你来解了。”
“太后请说,玉儿自当为太后解惑。”
“玉儿移居关雎宫已经两天了,听说皇上夜宿在那儿,只是起居薄上为何没有注明?”黛玉的脸一下子红起来,太后又道:“泓儿不让往上写你的名字吗?”
“不是的。”黛玉的心越来越慌张,“皇上他一直……”
太后心知肚明,黛玉是想说泓儿和她一直未圆房,若真的被她说了出来,反而没法相劝,若是再被外人得知,又该惹起风波,小丫头是个聪明孩子,很该一点就透的。
“哀家明白,你刚被封掬妃,还不适应如今的身份,害羞也是难免的,泓儿很长时间没有召嫔妃侍寝了,如今有了你,必定得意,你说什么他都会应下的,他心疼你,你也该心疼他,这么大个国家都要他去操心,后宫的事可不能让他再跟着操心了,如今哀家把他交给你了,你这孩子心也细,必定会照顾的妥妥当当的。”
黛玉明白,太后一定是误会了她和水泓的关系,可是要她说明情况,她又说不出口,望着太后殷切的目光,黛玉只好硬着头发答应下来。
回到关雎宫,刚换完衣服,冰湖就上前禀告说道:“回娘娘,荣国府的人进宫来了,正在凤藻宫呢。”
“来就来吧,又不与我相干。”黛玉懒洋洋的倚在软榻上,关雎宫的摆设经过她的一番改动,如今已变的柔和多了,真不知道水泓究竟是什么眼光,红与黄的搭配好怪。
“方才娘娘过太后那边,凤藻宫的人来了两次打听娘娘回来没有呢,估计不是想请娘娘过去,就是荣国府的人要过来请安。”
“是想来看看我过的好不好吧,贤德妃会告诉她们的,也不必非要见到我本人,若有人来,只说我累了,歇着呢,早知道就一直留在太后那里,偏偏太后又催我回来。”
太后是将错就错,让黛玉以为,她担心黛玉这两日侍寝辛苦,趁着水泓不在,多休息,黛玉又没法解释什么,只能谢过太后的恩典。
雪雁答应下来,娘娘不见她们,她可要见上一见,如今是掬妃娘娘身边的女官了,身份已与过去不同,最好是紫鹃也跟着进宫,做宝玉的姨奶奶比女官还威风吗?
果然没多大功夫,凤藻宫又来人了,听说黛玉已经回来,元春亲自引着贾母王夫人宝钗过关雎宫来,元春本是不想来的,贾母担心黛玉不肯见她,迫着元春一同前来,有贤德妃撑门面,黛玉总不好将她们拒之门外吧。
虽然刚才的谈话过程中,于公公一直不离左右,但贾母已从元春闪闪烁烁的语言中明白过来,元春是想给她什么暗示,听元春的话一直围绕着家事,又说往后一定要检省,不可太过奢侈,宝玉的婚事办的太过了,又交待宝钗些处常之法,最后还提起了家里的田产,家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