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贾母不喜欢宝钗,王夫人将玉的事说了一遍,又道:“真没想到,通灵宝玉回来了,这可是万千之喜。”
贾母不屑的说道:“喜什么呀,宝玉自已就说是丢在了通往薛家的路上,她们即拣到了为什么不送回来,明明知道咱家人急的很,其心可诛。”
王夫人连忙为宝钗辩解,说道:“这事媳妇问了宝钗,宝钗说是成亲头一日,有人送到了她那儿,因想着今天就带过来,才没说的,宝钗这孩子向来老成,不会欺骗咱们的,媳妇想着到底是金玉良缘,和林姑娘也定下了婚期,还不是成不了,宝玉的玉丢了这么些日子,终究是宝钗的金锁把玉招了回来。”
贾母不说话,只是想着自已的心思,王夫人又道:“除了观礼,咱们和娘娘连句话都没说上,老太太,娘娘身边的夏太监怎么换成这位于公公,一点情面都不讲,宝玉这边刚刚进了洞房,那面就请驾回銮。”
贾母也道:“你也注意到了,我心里不安,总觉得娘娘的眼神不对,仿佛想跟我说什么似的,我问了几句玉儿的事,娘娘只说好着呢,说话时,又常看向那位于公公。”
“可不是,也不知道谁才是主子,老太太,初一咱们进宫吧,借着谢恩的机会,也问个清楚,这个样子实在让人悬心。”
贾母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除了见元儿,也去见见玉儿。”
王夫人撇了撇嘴,她可不想见到黛玉,再说她心里有鬼,别说见她了,听到她的名字都觉得心惊胆颤的。
贾母见王夫人不说话,知道她心里有顾忌,只没想到是生出了新的故事,问道:“宝玉不会有什么事吧,他和袭人的风言风语也传了些日子,还以为他什么都懂呢,看来未必是真哪。”
“老太太说的是,那不过是奴才们瞎编排罢了,袭人是老太太赏给宝玉的,老太太调理的人,还能有错,她待宝玉十分尽心,将来也会是宝钗身边的得力之人。”
贾母说道:“自古贤妻美妾,紫鹃的模样比袭人强,我听着你的意思,想把袭人也留给宝玉,有件事我一直闷在心里,正好今天说说,珠儿还没到二十岁就没了,我常想着是不是年龄小,身边的女人太多,掏空了身子的缘故。”
王夫人听贾母提起大儿子,眼泪直落下来,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痛楚没法形容,王夫人说道:“要不就先不给宝玉纳妾吧,等他大些再说。”
“莺儿是宝钗的陪嫁丫头,将来必然是做姨娘的料,紫鹃跟在玉儿身边近十年,学的不错,和姐妹也差不多,若是把她配了出去,宝玉也未必同意,一妻二妾足够了,有珠儿的例子,你可要经心着点,少年情热,他可是不管不顾的,说不得只有我们做个冷面人了。”
“到底是老太太挂念着宝玉,比我这母亲还经心,那就按老太太的意思办吧,后天进宫,宝钗是新妇,又是赐婚,也该进宫面见姑姐的,老太太的意思呢。”
“也好,带宝钗同去,多带点银子,一定要问出来娘娘那里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王夫人答应下来,心里也为女儿担心,典礼的时辰人才到,刚刚结束就走,连茶都没喝完一杯,皇上既然允了回家观礼,何以这般仓促呢。
元春风风光光的去,又风风光光的回,能够亲自回娘家参加弟弟婚礼的嫔妃,本朝她是第一人,回到凤藻宫后洗了个澡,叫退了宫女,元春盖着被子倚在床上,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用不着别人说,元春自已心中清清楚楚,早就失宠于皇上,再加上艳秋的事发生,这凤藻宫更是如同冷宫一般,陪在身边的再不是从前那些趾高气扬的宫女们,连抱琴也不若先前般得意了。
回宫不久,于公公领来个宫女,说是从今往后就在娘娘跟前伺候,元春没在意,反倒是抱琴惊讶的叫了出来,元春这才看向跪在下面的人,竟然是艳秋。
皇上究竟要做什么,是想让她每天生活在心惊胆颤中吗,让她天天面对着艳秋,时时刻刻想起过去她曾经做过的事情。
元春越来越糊涂起来,如果皇上对她不满,出了艳秋的事,早该罚她才对,或是罚些银子,或是降位份,可皇上不但不处罚,还恩宠有加的让她回娘家观礼,这太奇怪了。
只有一点元春可以确认,于公公是皇上派来监视她的,临走时去皇上的书房请旨,桂公公说皇上留下话,请贤德妃娘娘早去早回,并没说清楚几时归来,当宝玉的婚礼一结束,于公公马上请驾回銮,元春是想再留一阵的,可当于公公再次严肃的重复时,元春突然害怕起来,这个只会眼观鼻,鼻观心的半个男人,不知为何眼神竟然严厉起来。
自从大觉寺归来,黛玉的心中莫名其妙的多了几分牵挂,一日三餐都在一张饭桌上,有时看着饭菜要凉了,还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她也会开始惦记着他。
水泓正式入住关雎宫,只是两个人没有睡在同一个房间,打开房门,右边就是他的卧室,不过一墙之隔,夜已经很深了,仿佛还能听到他在批阅奏折的声音。
太后待她还是一样的好,只是眼神中所包含的意思,多了一些黛玉不熟悉的内容,这一天去太后那里请安,正巧碰到方医正来请平安脉,黛玉坐在一边,听太后问起皇上的身体。
方医正说道:“皇上身子骨不错,只是最近下颌起了几个小颗粒,系火气太旺所致,御膳房说皇上这阵子偏爱寒凉之物,臣已经预备下丸药,吃上会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