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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桥墩尸骨

黑狗的爷爷是老秀才,后来做了大队的大队会计(大队,是农村合作社时期搞起来了的村落组合,那年代,自然村落叫小队,几个小队一起叫做大队,规模相当于现在的村级),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就是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黑狗爷爷也得到大家的尊敬,没人去批斗过这个和善的老人。黑狗的爷爷也是我们雪家沟最有见识的人。

大队会计,在那个年代,是可以名正言顺脱产而且有公分拿的。所以三个人很容易找到了在家午休的黑狗爷爷。

黑狗爷爷听他们说完经过,说不要怕不要怕,那是活人祭呢,这种事情在旧社会是很常见的。你们碰到的事情最好不要到处乱讲,现在不提倡这个,叫迷信,叫封建余孽,讲了要倒霉的。

三个小孩连连点头,黑狗非常来劲,缠着爷爷讲活人祭的事情。黑狗爷爷倒是很疼这个小孙子,出门看了一下,回来掩上门,上了门闩,说这个事情讲讲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们要答应,出了门就要把今天听到的烂在肚子里。

三个小孩要听故事,哪里还有不答应的。

黑狗爷爷就讲,据说这个双拱桥建造在清顺治年间,当时这个地方都属于一个吴姓大地主的产业,这个地主平日里乐善好施,名声不错。当时河东有个私塾,左近的孩子但凡家里有些余钱的,都送到私塾里来读书识字,河西没有学堂,有些孩子都是靠渡船过河上学。有一个风雨交加的夏天,渡船翻船了,死了十多个孩童。吴员外很是心痛,就出银二百两捐建一座石桥。

考虑到河面较宽,当时设计的是三眼拱桥,河里建两座桥墩。

但是说来也怪,这两个桥墩就是立不起来,不是建造到一半被河水冲塌,就是莫名其妙地跨倒,屡试不行,就为这两个桥墩,二百两建桥银子都快花光了。

吴员外急了,找人重新设计,追加三百两银子,决心造最费钱的单拱桥,这种拱桥不用在河心立柱,只要把两岸的桥基筑牢就行。后来这事情不知道怎么惊动了地方官,当时每个地方都供养着一名旗人,这个地方供养的旗人叫丹柱,地方官为了讨好丹柱,就规定吴员外必须把桥设计成双拱桥,取双拱单柱,谐音丹柱,用以讨好旗人。

(银子我听到这个故事时已经上高中了,等我几年后大学毕业找到工作就业以后,我曾经查阅过县志等资料,但就是找不到清代建此桥的线索,也找不到关于丹柱这个旗人的蛛丝马迹,更找不出在顺治年间有什么供养制度,我想黑狗爷爷可能也是听老一辈讲的故事,故事总是越传离本来面目越远的,我想这座桥的历史可能更久,也许是在元代,因为只有在元代,才有地方供养鞑子的记载。元代把人分成高低贵贱四等,供养制度很是离谱,甚至在一村一镇,都有蒙古人寄生,受汉人供养,所以才留下吃月饼杀鞑子的全民反元故事,而丹柱这个名字,像蒙古名多过像满人名。但黑狗爷爷既然是这么口述的,我还是照实记载吧。)

吴员外没有办法,只好照地方官的意思办,造双拱单柱桥。吴员外先命人在河边风煞口上建造“镇邪亭”,祈求河神保佑,再下河立桥墩。但令人沮丧的是,这桥墩依然是建一次倒一次,弄得吴员外束手无策。

当时本地有个寄居在望江寺里的游方道人,据说是茅山传人,很有些本事。吴员外就派人,到孤山望江寺将此道人请了过来,道人过来一看,就说,此地不宜建桥,建桥需见血。

吴员外忙问原因,道士说,马洲本为马驼沙(马洲,马驼沙,都是苏北靖江市的古称),乃是江心沙积聚而成的陆地。江心本有江神,乃是天上一位的司冥菩萨,后来遭贬戍才来到这里的,因此一直带着怨气,不允许别人闯入他的官邸。以前凡是进入湖心两里以内的船舶必被漩涡绞碎沉没,由此慢慢堆积,竟成一座船尸岛,然后泥沙汇聚,扩张成陆地,遂为马洲。原先船尸部分化石为山,为马洲至高,便是孤山。

吴员外听得云里雾里,说道,那和这座桥又有什么关系?

那茅山道士说道,此河直对孤山,好比江神的一条胳膊,而马洲江神和冥界关系匪浅,还担待着守护冥界关口的职责。一般如山的缺口,岔路口,河上桥这些特别的交叉之处,在阴间地狱都被称为关口,乃是接引活人入阴间的通道所在,每一关口,都必须由少则一名小鬼把守。你这座桥正在风煞口上,好比强开一道冥界关口,所以单单建个镇邪亭是没有用的,你既开了关口,冥府就要指派一个生龙活虎的小鬼兵卒,马洲江神没多少随从,也派不出更多人来,所以他要毁你的桥。

吴员外问,那该怎么办?

道士冷笑一声,办法不是没有,就看员外有没有这个狠心。

吴员外说,便再出一千两银子也在所甘愿。

道士说,银子没有用,必须要用活人祭桥!活人祭桥,化身为鬼,终属此桥,即为该冥界关口的守卒。马洲江神不用自损人手,自不会再阻止你建桥。

道士说完便飘身离开,也没有回望江寺,不知道去了哪里,有传说,说这个道士正是马洲江神化身,特意来指点吴员外的。

吴员外是个慈善人,这一下可犯愁了,他实在下不了那个狠心。

地方官听说了这个事情,把吴员外喊了去,说活祭便活祭,买个奴仆来祭了便是,也花不了几个银子,不知员外因何如此烦恼忧心。

吴员外说,纵是奴仆,也是乡里乡亲,如何下得了这个毒手。

一旁供养鞑子跳出来哈哈大笑,说道那又有何难,本乡本土下不得手,找个外地人便是。想我族人,每次战有不利,也会哄骗个外乡商人来部落交易,得便儿就宰了祭旗,说不出的爽利。俺给员外出个主意,员外你只消出个告示,聘个外乡塾师,哄来活祭,两下得便,岂不是好。

地方官连连拍手称善。吴员外纵有千般不忍,也不敢得罪这两个人,只得应承下来。

那丹柱鞑子杀心大起,就跟着吴员外回了家,过不几日,果然找来一名落拓书生,丹柱亲自下手,将那可怜书生拎到河边桥基之上,明晃晃的牛角尖刀,一刀便剜出书生的血淋淋突突跳的心脏,祭了桥,又将那书生的身子镇在桥墩之下。这座桥便顺顺利利地造了起来。

我父亲他们三个人当年听到这个故事,虽然震惊,倒也没有出去乱说。

后来拆桥造新桥的时候,拆老桥的任务是承包给村里窑场的,当时窑场的负责人正好是我们雪家沟的长脚,他更是没有声张,也不知如何将这事遮掩下来,竟没有人听说过老桥拆出尸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