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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桥墩有洞

活祭这个风俗倒也不是莫家堡祭奠山神所特有,在古代社会,活祭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笔者的父亲就曾跟我说过一件有关活祭的奇事。我觉得既然说到这个话题,不妨把这件小事也插播一下。

笔者的父亲辈,在年少的时候,适逢中国那个特别的时代,我们那里虽说是鱼米之乡,算是江苏相对比较宽裕的农村,但是在那个时代,也面临着饥荒。

那个年代,地不属于自己,吃大锅饭,出劳力挣公分,连少年也不能例外。

我的父亲那个时候就对生产队里的几只猪负责,他和几个少年同伴每天必须弄到足够的青草来喂猪。

你看现在一到春夏,四处都是杂草郁郁葱葱。可在那个年代,可谓寸草不生。除了地里的庄稼,所有的绿色基本上都被人薅光了。

人都吃不饱,连茅草根和嫩树皮都进了人的肚子里了,哪里还轮得上猪。

我父亲他们在陆地上找不到资源,便将目光投向水中,去河里面捞浮萍。捞浮萍有个好处,一来可以给生产队猪舍交差,二来还可以摸点螺蛳河蚌蛤蜊什么的改善改善生活(这也是他们刚刚将目光投向河中的那一阵才有这样的福利,后来大家都下了河,河里便很快也一无所有了)。

那个夏天天气很是炎热,我父亲中午在家啃了半块难以下咽的菜糠饼(就是拿树叶子和稻壳皮磨碎做成的贴饼子,很多人吃了这个都会便秘,父亲说,那时候他们学校男生上厕所,一般都两人结伴,因为大便的时候要有一个人帮着用竹片从****往外拨拉),就拿着草篮,拖了块木板出门了,木板是用来在水中堆浮萍的。

那天中午和他同去的还有两个伙伴,一个外号叫长脚,一个外号叫黑狗。

因为附近几条河流的浮萍都叫他们捞得差不多了,这次他们就走得比较远,绕过了几个生产队,走了好几里地,来到一条比较大的河港边。

这条河,叫做团结河,属于长江的支流,涨潮落潮的时候水流都比较湍急,水流急的地方浮萍难以生长,水面上漂浮的一团一团浮萍基本上都是从更小的支流裹带而来的,打捞起来比较麻烦,所以来这里捞浮萍的人倒不是很多。

我父亲和长脚黑狗因为水性好,所以倒是这里的常客。

团结河上有座很大的石板双拱桥,破破烂烂的,仿佛站在桥面上使劲跺脚,就能把整座桥震塌,因为是双拱结构,所以中间的拱脚竖立在河心。(这座桥我见过,在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才推倒重建。在桥梁史上,双拱结构的桥是非常难得一见的,众所周知,所有河流都是中间河心部分最深,最难以立柱,所以我国桥梁要么是单拱,要么是三拱,不是万不得已,决不将拱柱立在河心,既不方便建造,又不方便通行。)

我父亲他们最喜欢的娱乐就是站在这座拱桥上往下跳水,光着屁股,拳头高举,大喊一声毛主席万岁,然后纵身一跃,头下脚上扎进水里去,用此行为来证明男子汉的勇气。

那天黑狗先跳下去,我父亲和长脚站在桥面上等着黑狗露头,可是左等右等不见黑狗上来,一开始我父亲和长脚只当黑狗故意吓他们,以前也有过这种经历的,就相视一笑,抱着胳膊站在桥面上跟黑狗耗时间。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黑狗上来,长脚趴在桥面上,探出半个身子,吊下脑袋向桥下水域看,忽然间大叫不好。他看到桥墩下面的水面上泛上来一连串气泡。长脚的话刚落音,我父亲就跳下水去,在水下睁开眼睛,果然看见黑狗贴着水下的桥墩子在手舞足蹈地胡乱挣扎。(那年代水质好,纵使大江大河的水,也是有能见度的。)

这时长脚也下得水来,和我父亲两个人靠近黑狗,把他往上拽,几拽之下,才发现是黑狗的裤腰带钩住了桥墩上的某样东西,将黑狗的裤腰带朝下方向顺了顺,黑狗便顺利脱困了。将黑狗拉到水面,黑狗差不多都变成死狗了。两人将黑狗弄上岸,长脚猫着腰将黑狗扛在背上一通小跑,将黑狗肚子里呛进去的水差不多都颠了出来,黑狗这才恢复了精气神。

黑狗的精神一恢复,就开始骂爹骂娘,他问我父亲和长脚,******是什么挂着老子的腰带,差点害死老子,我非得去把它敲碎不可!说着满地找砖头石块。长脚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那倒没留意,没看清楚。

我父亲说黑狗你歇歇,鼻子里都呛血丝了,还下水啊,兄弟给你出这口气。抢过黑狗捡来的石块,再次跳进河里,潜到桥墩子那里。我父亲也很奇怪,是什么东西有那么大的力道,能死死地挂住黑狗的裤腰带。要是附在桥墩上的螺蛳蛤蜊什么的,绝不可能卡得那么牢固。

我父亲比较有经验,没有盲目地一个猛子扎那么深睁眼仔细找,因为越往下水压越大,对眼睛是有害的。他先用脚贴着桥墩子慢慢踩,等气不足了,上来换口气再下去。过了一会,脚下面开始有突出感,能清楚的感觉到踩到了某种坚硬的东西。那种感觉有点儿奇怪,似乎那东西是镶嵌在桥墩里的,但和桥墩覆盖着滑腻水下青苔的建造材质触感完全不同,至于具体有什么不同,却又完全说不上来。

我父亲双手划水稳定身子平衡,一脚站在那突出上,伸出另一只脚去探突出的下面,但是那一脚却探了一个空,原来,在这个突出的下面,有老大一个洞穴。

桥墩里有洞!我父亲一喜,在河边打滚的孩子都知道,什么鲇鱼啊青皮啊之类的,最喜欢躲在桥洞里或者钻在石头缝里,桥墩上有洞,又是在水流湍急的江心,这里面肯定有料,多半能逮着条大鱼,正好给三个人打打牙祭。

我父亲激动起来,浮上水面换了口气。黑狗和长脚对着他喊,看见是啥玩意没?我父亲神秘一笑,又是一个猛子扎下去,这一下潜得深,闭着眼睛摸到那个突出,伸出另一只手往桥墩洞里掏,那个洞好像挺深,里面满是水草和螺蛳河蚌之类的尸壳,父亲费劲地掏了一会,将那些水草蚌壳全拉出来,就在这时,手指触到一片冰冷的滑腻!

果然有鱼!还是大鱼!

父亲大喜,可这鱼很机灵,往前一窜,父亲的手臂已经够它不着。父亲继续往外掏杂物,妄图将那条鱼裹着水草拉带出来,有几次手碰到洞壁,感觉那洞壁像搓衣板似的,隔一段距离就有个长条状的突起。

最后闭气憋不住了,才用力一推洞外面的突起,借力快速浮出水面。那一推之下,父亲感到那突起上某个小石块松动脱落,就顺手抓在手中。等到了水面上,长脚和黑狗又开始追问,父亲便将手中的小石块扔向黑狗,说大概是这玩意,你自己去看。

黑狗倒是一把便接住了那玩意,拿起来在阳光下照了半天,忽然一哆嗦,扔掉那东西对我父亲喊,雪疯子,你****的拿死人牙齿来吓人!

牙齿?我父亲一咯噔,蓦然间手足冰冷,对长脚说,长脚你下来,我们一起下去看看,桥墩子上好像有个洞哩,洞里有大鱼。

长脚跳下河,和我父亲一起砸猛子下去,这回我父亲也不怕眼球压力,睁眼细看,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个魂给吓没了。

你道那桥墩上的突起之物是什么,原来是个头骨,那头骨暴露在桥墩外的只有半个前脑勺,眼窝鼻洞清清楚楚的,没有下颌,只有上颌,上颌还残留几颗槽牙。钩住黑狗裤腰带的大概就是这个微微下倾的头骨上颌。

我父亲和长脚浮出水面,手足并用,屁滚尿流地游向岸边。

黑狗说怎么了怎么了?

长脚说,黑狗你讲得没错,是死人牙齿,咬你裤腰带的是死人牙齿!

黑狗眼睛瞪得滚圆,表示不理解。

我父亲说,那桥墩子上嵌着个死人头骨。我父亲毕竟胆大,愣了一愣又问,那桥洞里的鱼还捞不捞了?

长脚说,捞你个姥姥,那哪里是洞,那是死人胸腔!不是头盖骨嵌在桥墩上,是桥墩里根本就埋了个人!

我父亲想起自己摸到的那一根一根突起,猛然明白了长脚的话,不由将中午吃的半块菜糠饼也吐了出来!

黑狗说,走,去我家,问问我爷爷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