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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朱尔德和两个哥哥(1)

古时候,在巴格达城中住着一位大富翁,名叫埃迈尔。他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叫萨利姆,二儿子叫赛姆律,小儿子叫朱尔德。埃迈尔非常疼爱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对朱尔德,简直可以算是宠爱,因为他聪明伶俐,又很听话。可是,也正因如此,朱尔德的两个哥哥十分嫉妒他,经常给他出难题。

埃迈尔对这些事情,虽然了如指掌,却不忍心指责谁是谁非,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年过古稀之后,渐渐行动不便,精神颓废,思维迟缓。萨利姆和赛姆律见父亲一天天老去,便关心起遗产来。因此,他们对朱尔德愈加欺凌,恨不得将他除去。那样的话,父亲的财产将由他们两人平分。

埃迈尔虽已老态龙钟,但还是意识到了财产分配问题的紧迫性。他想:“万一自己哪天双眼一闭,孩子们一定会为遗产分配问题闹得天翻地覆,到时候朱尔德一定会吃亏!不行,得趁自己还健在的时候,将遗产合理分配好。”

想到这里,埃迈尔立刻请来族长、法官和学者,热情地招待他们,要他们作证,他将财产分成了四份,三个儿子每人一份,给妻子留一份养老。他写好遗书,请证人签了名。然后,将遗书收藏起来,等自己死后公布于众。

三年后,埃迈尔因年老体弱而与世长辞。全家人为他隆重举行了葬礼。办完丧事,在族长、法官和学者主持下,公证人宣读了遗书,明确了财产的分配。随后,三兄弟与埃迈尔的妻子各自得到一份丰厚的财产。

然而,贪得无厌的萨利姆和赛姆律对已拥有的财产还不知足。他们想到父亲已经去世,没有人维护朱尔德了,便逼迫他从自己应得的那份财产中再拿出一些来,送给他们两兄弟。朱尔德据理力争,坚决不肯屈就他们。

为此,三兄弟日夜争吵,族长、法官和学者们反复给他们做工作,可无济于事。最后,两个哥哥将朱尔德告上了法庭,说他们两个是哥哥,应该多得一些财产。但是,法官秉公断案,判萨利姆和赛姆律两人败诉。这样,两弟兄官司没有打赢,反而出了许多诉讼费;朱尔德虽然赢了,但也陪着花去了一大笔费用。

最令朱尔德不可思议的是,两个哥哥败诉后,仍不放弃对他的企图,隔三差五就去找他的麻烦。这样一来,光打官司就花去了他一半的家产。最后,萨利姆和赛姆律两人还贿赂官吏,企图诬陷朱尔德。朱尔德无可奈何,只得贴钱去对付他们。由于兄弟三人之间自相残杀,时间不长,各自的家产就都白白地浪费掉了。

然而,到了这种地步,丧心病狂的萨利姆和赛姆律仍然不知悔改,又打起老母亲那份家产的主意来了。他们用尽了手段,首先是骗,继而是逼,最后竟殴打她、虐待她。老母亲不堪忍受两个儿子的折磨,只得放弃家产,含怨出走了。

朱尔德听到母亲被迫出走的消息后,急忙找到她,将她接到自己家里,供奉吃喝,好生相待,以尽孝心。母亲一见朱尔德,禁不住泪如雨下,向他哭诉两个哥哥对自己的残酷折磨,还不停地咒骂他们,要朱尔德到法官那里去告他们。

朱尔德一听,怒火满腔,恨不得将他们马上押解到官府,关进监狱,让他们接受严厉的惩罚。但是,他转念一想:“几年来,每年都跟他们打官司,结果他们依然不知悔改。而父亲留下来的一大笔家产,都用在打官司上了,难道现在还要去告他们,将仅有的一点儿可供养家糊口的家产也赔进去吗?”

想到这里,朱尔德一个劲儿地安慰母亲,叫她消除上告两个哥哥的念头,安安心心地住在他家里。至于那两个忘恩负义、没有良心的可耻之徒,就等主去惩罚他们吧。自从朱尔德因为打官司花光了父亲留下来的家产之后,他无以为生。后来,结识了一位渔夫,跟他去打鱼。

朱尔德勤勤恳恳,又吃苦耐劳,不论刮风下雨,每天都到湖里、河里和海里去打鱼。主给他的报偿也特别丰厚,每天出门都不会空手而归,多的时候可以打三十条大鱼,最少的时候,一天也不少于十条。

他将打来的鱼提到菜市场去卖掉,换上几个金币,然后买回一天所必需的食物和日常用品,有时还能节余几个金币。

就这样,朱尔德又变得富裕起来了。而他的两个哥哥,自从将母亲的财产抢占后,仍然本性不改,整天游手好闲,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没过多久,他们又把那些钱财花得一干二净,只好天天沿街乞讨,靠别人施舍的一点残羹冷炙度日。

但他们仍然贼心不死,竟趁朱尔德出门打鱼之机,偷偷地跑到他家里,找母亲要吃的。母亲虽然怨恨他们,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不忍心看着他们忍饥挨饿,常常偷偷地接济他们。这一天,两兄弟因许久没吃一点儿东西,腹中十分饥饿,又偷偷来到弟弟朱尔德的家中,向老母亲要吃的。

老母亲一往如前,依旧偷偷地送给他们饮食。就在两兄弟狼吞虎咽、大吃二喝的时候,朱尔德突然回来了。老母亲和萨利姆、赛姆律三人都觉得不好意思,纷纷低着头,不敢正眼去看朱尔德。

出人意料的是,朱尔德一见到他们,连忙快步迎上去,笑容满面地拉着两个哥哥的手,亲热地对他们说:“我一直盼着你们能到这里来玩,今天你们终于来了,我感到特别高兴。希望你们今后常到这里来,看看老母亲,也可解除她的寂寞。”

萨利姆和赛姆律听了朱尔德的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人原以为弟弟一见他们,肯定会二话不说将他们赶走,并大肆羞辱他们一番。没想到他不仅没有生气,还待他们如此热情。朱尔德的一言一行,深深地感动了萨利姆和赛姆律。对比之下,他们觉得自己从前对母亲和弟弟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

于是,两位兄长十分懊悔地对朱尔德说:“弟弟,我们现在才真正明白,没有你我们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兄弟之间是需要信任、团结的。希望你能原谅我们以前的过错!”说完,两人竟失声痛哭起来。朱尔德见两个哥哥真心忏悔,就请求他们也留下来,母子四人一起过日子,母亲和两个哥哥既高兴又感动。

从此以后,朱尔德照常早出晚归,到湖里、河里、海里去打鱼。他吃了早饭就出发,天黑前将鱼卖掉,买回肉和蔬菜,准备晚饭。母亲每天在家给他们兄弟三个做饭。而萨利姆和赛姆律平时养成了懒惰的坏毛病,成天在家无所事事。

以前,兄弟两人每天要沿街乞讨;如今住在弟弟家里,不愁吃喝,还有母亲餐餐伺候。所以,他们每天在太阳出来很久才起床,吃过母亲准备的早餐后,就到街上四处游逛;到了中午,又回到家里吃饭;午饭过后,就睡大觉,一直睡到天黑,弟弟回来后,再跟着一起吃饭。天天都是如此,日子过得真是舒坦自在。

承蒙主的关照,朱尔德打鱼的运气一直很好,每天都能打到几十条鱼。可是有一天,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同时也改变了朱尔德的命运。这天,朱尔德像往常一样,吃过早饭,背着鱼网来到海边,开始撒网打鱼。

第一网打下去,拖上来的时候,网中空空如也,连只小虾米都没有。朱尔德没有在意,又抛下第二网,心想这下子肯定会大有收获。可奇怪的是,他将网拖上来的时候,竟连鱼的影子都没看到。朱尔德心里想:今天是怎么回事呢?以往根本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每网下去,多多少少,总有些收获,不像今天这样,连打两网,都一无所获。

朱尔德边想边撒下了第三网,更让他不解的是,这一网下去,仍然是毫无所获。他一连打了三网,换了三个地方,却没有打到一条鱼。于是,他有些发愁了。一家四口的生活就靠他一个人打鱼来维持,一天打不到鱼,就一天没有钱去买吃的。

迫于无奈,朱尔德只得不断地换地方,不断地抛下网去。但是,从早晨一直到天黑,没有打到一条鱼。他只好收起鱼网,闷闷不乐地往家走去。在经过面包铺的时候,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拿钱去买面包;或者用鱼去换。而是站在那里,犹豫了半天,才红着脸对老板说:“您能先赊给我五元钱的面包吗?等我明天打到鱼后,再还给您。”

老板非常了解朱尔德的为人,便爽快地答道:“没关系,你先拿五元钱的面包去吧。等你明天打到鱼后,还我二十条鱼就行了。”说完,他拿了五元钱的面包,递给了朱尔德,又另外借给他五元钱,要他去买点肉和蔬菜回去。

朱尔德接过面包和钱,对老板深表谢意。他拿钱买了晚饭所需要的东西,回到家中,交给母亲去准备晚饭,白天所发生的事情他没有对任何人讲。这一夜,朱尔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他在想:难道海里连一条鱼也没有了吗?还是有其它原因,弄得我一天连一条鱼都打不到,但愿明天会好起来。否则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第二天一大早,朱尔德连早饭都没吃,就急急忙忙背上鱼网,到海边打鱼去了。但是,他满怀希望而来,带着失望而归。这天跟昨天一样,他不停地撒网、收网,直到晚上,也连一条鱼都没有打到。一定是魔鬼在作祟,他一边想,一边无可奈何地往回走。

在经过面包铺的时候,他又不好意思地对老板说:“对不起,我今天连一条鱼也没打到,您要的二十条鱼,我明天再还您,请您再赊给我五元钱的面包吧。”老板二话没说,又给了他五元钱的面包,另外借给他五元钱。

朱尔德接过面包和钱,辞别了老板,又买了肉和蔬菜,回到家里,叫母亲准备晚饭,对此事仍然只字未提。这一夜,朱尔德又是一夜没合眼。他前思后想,觉得自己确实没有哪里对不起主,但却遭到了如此的惩罚。如果再这样下去,一家四口就难以生存了。看来,明天得换一个地方试试了。

第三天,朱尔德没有继续去海边,而是到一个小湖中打鱼。结果仍然一样,他从晨曦微露忙到日落西山,仍然一无所获。没有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又去找面包店的老板借钱、赊面包,老板依旧爽快地答应他的要求。他还是用钱买菜买肉,回家后交给母亲做饭。

就这样,一连七天,朱尔德都是早出晚归,出去打鱼。尽管他每天都更换地点,但仍然连一条鱼也打不到。他每天都到面包铺,找老板赊五元钱的面包,另外再借五元钱,以维持一家四口的生活。到了第八天,他决定到哥伦湖去试试,希望能有所收获。

于是,朱尔德背着鱼网,来到了湖边。他正准备撒网的时候,突然看见有个摩洛哥人站在了自己面前,他竟没有觉察这人是什么时候到来的。只见他骑着一匹骡子,身穿丝绸衣服,显得风度翩翩,典雅高贵。那人跳下骡子,主动向朱尔德打招呼。

朱尔德对此感到十分惊奇,心想:我并不认识这个摩洛哥人,他竟主动跟我打招呼,还知道我的姓名。那个人见朱尔德满脸疑惑的样子,禁不住笑了笑,显得十分和蔼。他微笑着说:“朱尔德先生,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希望你能答应,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朱尔德答道:“先生,我们虽然素不相识,但我会答应你。不过,我能帮您做些什么呢?”摩洛哥人说道:“是这样的:你用一条丝带将我的胳膊绑紧,然后把我推到湖里。如果我的手露出水面,你就用鱼网将我打捞上来;如果我的脚露出水面,你就不用管我了,因为我已经死了。”

摩洛哥人接着说:“如果我死了,你就牵着这匹骡子到市场上,将它交给一个叫舍密尔的犹太商人,他肯定会收下骡子,并且赏给你一百个金币。”朱尔德听后,说道:“这样的事,我能做吗?万一您死了,那我不就成了杀人凶手吗?”

摩洛哥听后,还是微笑着说:“你尽管放心地去做吧,主会保佑你的。不过,你要为我保守秘密。”朱尔德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于是,这位摩洛哥人叫朱尔德朗诵了《古兰经》的第一章,然后给了他一条丝带。朱尔德按照他的吩咐,将他的双手绑紧,然后将他推到湖里。

过了一会儿,朱尔德见他两只脚露出了水面,知道他已死了,内心感到十分内疚。他坐在湖边痛哭了一场,然后,牵起骡子回城去了。他来到市场上,找到了那个名叫舍密尔的犹太商人。商人果真接过骡子,赏给他一百个金币,并叹息着说了一句话:“是贪婪毁了他呀!”

朱尔德不明白话里的意思,又不便多问,只是收了那一百个金币。他来到面包铺,给了老板一个金币。老板算了一下,还得再付给朱尔德两天的面包。接着,朱尔德又买了一些肉和蔬菜带回家去了。

朱尔德虽然七天没有打到一条鱼,但竟然意外地得到这笔钱。他心里有些不踏实,但还是觉得很高兴。这下一家四口的生活就不用发愁了,因为一百个金币在当时能够维持一两年的生活。朱尔德回到家里的时候,两个哥哥已饿得不行了,正一个劲儿地向母亲嚷着要东西吃。

朱尔德将从市场上买来的食物交给了他们,然后将剩余的钱又交给母亲保管起来,要她好生安置两个哥哥的生活。母亲一下子拿到了这么多钱,感到十分惊讶,但她素来相信儿子为人正派,也就没有追问这些钱的来路。

这一夜,朱尔德没有失眠,而是睡了一整夜的安稳觉。他虽然有了钱,但仍没有偷懒之心,照样背上鱼网,出门打鱼。他今天仍然来到了哥伦湖边上,撒网打鱼。正当他准备开始劳作的时候,又有一个摩洛哥人出现在他的眼前,仍然是非常突然,好像一阵风将他吹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