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亲眼见着他在那里叫了一大桌子的珍肴美味,这事店里的人都瞧见了,难道我还冤枉了他不成?”
瞧见宁采臣为了他的伤给大夫磕头,宁二心里也不再像方才那样暴怒。可依然不能谅解宁采臣背着他大吃大喝这回事。话说,就是他自己,平日里下酒菜也不曾超过四个,那畜生竟然敢点了那么多店里最贵的菜肴,也不怕吃多了撑死!
“对,李大夫,这事的确是真的。”掌柜的也在一边点头指认。
“呵呵,看来我老头不出面,这位小哥就要被人白白冤枉了啊。嗝。”说着话,一个白胡子老头捧着个肚子样貌猥琐地自楼上摇晃着走了下来。
他没法不摇晃,底下闹翻天,他却躲在二楼将宁采臣的那一桌子菜都给划搂进肚子里,就算是神仙下凡,一时半会也不能立马将那么多食物给消化掉。
“你也知道你这侄子说话不太利索,他来到店里结结巴巴还没将话说完,那小二就愣给自作主张上了一大桌子菜。”
“赵小二,你说,侄少爷当时是怎么说的?”掌柜的也急了。要真是小二误解了宁采臣的意思,只怕自己这里也脱不了干系。
“少爷一来就说要要要要,我自然就赶紧给他上菜……”
小二也害怕了。其实他当时故意当着没听见宁采臣后面的那半句话。
现在想起来,额头上立马流下冷汗来。
“恐怕他说的是要不起吧?”
锦衣冷冷地在一边插了一句。
她虽不好多管闲事,可见不得老实人被欺负。
见那小二脸上流冷汗,眼中神色闪烁不定,不用啥的读心术,也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胡子老头一见锦衣开口,立刻满脸谄媚地对锦衣直树大拇指。
“厉害!这位公子真是厉害!竟比我老神仙还神仙!当时这小哥说的就是‘我要要要要要要不起’,喏,你当时明明是听到了,却故意将店里最贵的菜给端了满桌。所以,你这奸猾的小二就是今日这所有事端的罪魁祸首啊。”
小二一听刚要辩白,被段天涯冷厉的眼神一瞪,顿时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个劲地磕头认错。
“是小的没听明白,是小的没听明白,求东家饶了小的吧……”
“你给我滚!滚!”宁二爷实在没想到,今天竟然都误在小二身上。
“叔,您,您消消消气,都是,都是采臣的错。”宁采臣脸涨得通红,方才将一句话给说完整。扭头又对那李大夫求道:“请请请您保保保住叔父叔父手手……”
“求也无用,采臣,不是我不尽力,实是无能为力。不过,我倒想起有一人倒可保住你叔父这只手。”李大夫捏着颌下胡须捻了几捻。
“请请请讲!”
宁采臣的一串结巴,很让听者头疼。
锦衣第一个拧起了眉头,她实在没想到这个曾经只存在于故事里的宁采臣会是这么一副德行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老大夫倒是习惯了宁采臣的口吃,不屑地往望了一眼宁二爷,想了想才悠悠叹息了一声道:“唉,这事说来话长。十几年前,这西湖边上来了一位姓许的大夫。那家的夫人就曾经将一个为采草药摔下悬崖而导致全身骨碎的人从阎王手里救了回来。”
一听从悬崖上摔成全身骨碎都能给治好,宁二猛地自塌椅上挣扎起来。
“你说的那位姓许的大夫,是不是许仙许大夫?”
“正是许仙许大夫。”老大夫点了点头。
宁二一听,顿时满脸喜色,“我家夫人与他的夫人是手帕之交,快,快些派人往杭州城里去请!”
“慢慢慢,我说的虽然是许仙许大夫,可那位夫人可不是现在这位夫人啊。”
“啊?不是现在这位夫人?”宁二一听顿时大失所望。
老大夫摇摇头,一脸惆怅,似乎在缅怀着什么。
原本在一边与炽儿逗着玩的敖风,在听到许仙的名字后立时竖起了耳朵。
此时听说许仙竟然背着白娘子又娶了妻子,顿时气得头发根都竖了起来。
一想到白娘子还在雷锋塔下受苦,敖风禁不住咬牙切齿地痛骂出声:“呔!许仙这忘恩负义的东西竟敢另娶?”
点着高烛的酒楼大堂里,锦衣的身影似有一层七彩荧光罩体,夜风拂动,甚至有好闻的宛若莲花一般的香气自那身影上散发出来。
公孙子如宛若明月的一双眼目,便禁不住凝在了那似熟悉又似陌生的脸容之上。
他静静地在暗风拂动间,催动自身的气息,慢慢的,一点点的,试探着将双方的气息融合在一起,想从那气息中寻出几分从前的影子,就在那充满莲香的气息被自身气息包绕抚慰进而想着更进一步地发生联系的时候,却恰恰听到敖风咒骂。
一声咒骂,那锦衣周身散发出的平静淡然的气息之海,立时波涛汹涌起来,若不是公孙子如发现情况不妙,及时将融合在气息之中的神魄抽离,险些就被那恶浪击伤。
再凝神去看,就发现那远山一样悠远的秀眉突地微颦,不由脱口问了一句。
“许仙是谁?”
“许仙?”锦衣哼了一声,“一个懦弱无能的臭男人而已。”
锦衣一直对许仙这类人颇为不齿,如今又听此人背信弃义另娶了妻室不由与敖风产生了同样的情绪。
“哦!”瞧出锦衣眼目中不加掩饰流露出的厌恶,公孙子如美如冠玉似得面上禁不住流露出几分放松和欢喜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