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曾国藩家书(青少年快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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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治军篇(7)

雪琴信来,贼分三大支上犯,伪侍王一股专打金陵,侍逆尚在衢、严一带。此信或未必确,然大支贼扑犯之说,则处处皆同,大约弟处九月必有战事矣。

季弟各营所守一段,乃弟之粮路所关。其营皆新集之卒,未历战阵,未经风波,恐大股贼甫至,而各营望风先溃。粮路一失,弟所统各营,亦有不能不退之势,则大局立坏。他处无兵可调,只留王可升一军为援助金陵之地。弟或先将王可升调至大胜关一带,填扎季弟新勇八营墙内,而换出季弟之新勇移驻芜湖,似尚妥惬。升字四营,虽亦系未经见仗之新勇,而较之季弟新勇,或者略胜。王可升二千七百人可扎五垒。弟于湘恒等十营中挑留五营,而抽五营移于芜湖以上。季若不愿在金陵,亦可移至芜湖以上。惟弟斟酌行之。余相隔太远,不敢悬揣,系念无已。

八月二十一日御敌应求自保不可依赖援兵

沅弟左右:

昨日未接弟信,忧系不释。兄弟相隔太远,不能相顾,虽欲百计救助,而信到金陵,已在贼到十日之外,凶锋已过矣。

计此三日内,已发军火一批、饷银二万、护军湘后营挑勇共四百人;发信请厚淹救助,请任星元救助;发札调陈东友、赖荣光二营归弟调遣;今日发炸炮炸弹,派人去放;调石清吉亲带三营前往,扎保江边饷道。此数者,若件件做到,亦自不无小补。特患最危最急在二十五六七等日,而余所发之援兵,均在九月初五日后乃到。乃知军事呼吸之际,父子兄弟不能相顾,全靠一己耳。

今日接奉廷寄,极可钦感,录寄一阅。

九月一日解运开花炮至金陵

沅、季弟左右:

得沅弟信,知西南隅安如泰山,粮道无虞,至以为慰。日内无他变症否?悬念之至。此间解去之开花炮。计初七八乃可到金陵。我亦有此物,或可定军心而沮碱气。厚庭兵力太单,深以为忧。顷拔水师两营往助。计初六七乃可抵金柱一带,不知赶到上否。

正封缄间,接沉信,守局已稳。可慰之至。南云三营,最为当冲,弟派信营往换,正与十年春霆营在小池驿,左营以多营换守数日办法相同。守势已定,再添贼来扑,亦不足畏。所虑忠逆全股上攻金柱一带,而对逆与弟军相持耳,调援兵殊不应手。石清吉之十营,官帅业已调去六营拔行矣。王可升一军,早有札归弟调遣。弟处若站得住,仍留王在大围之外较活,惟弟酌之。

九月初三日援军将到望苦守两月

沅弟左右:

伪侍王率三四万贼,于闰八月十四日自渐之龙游起行,亦赴金陵。约计待逆此时已到金陵,不知弟已调王可升至濠内否?今日余又函催王可升迅赴弟处矣。总之,九月二十以内,王可升、程学启二人必到弟濠之内;十月二十以前,鲍军必到太平、采石、大胜关一带;十一月二十以前,多公亦必至太平、采石一带。只望我贤弟苦守此两月,而尤苦者在王、程未到之先。若王、程既到,弟新募之卒陆续而至,则弟亦或出濠一战。弟处群子少而不合用,日内赶制赶解,必可按济。

九月初五日已令王程等营救援金陵

沅、季弟左右:

按初一日信,知已稳守十昼夜,曾岂凡之病伤变得救全,至慰至慰,惟倪桂是弟左右第一奋勇可靠之人,竟尔阵亡,可悯可敬。弟从此亦须保重,不必常往危险之地。余从不以此等言劝弟,今守已局已稳,与初到危险之时又当稍别,望弟酌之。

石清吉病莫能兴,派参将梁美材等三营遵调南渡,救援金陵。余以芜湖关系极大,又刘世墀请留升营守芜,余批令升营决须赴援金陵,而调梁美材三营督守芜湖。日内北风甚大,想升字营不能开赴弟处,弟催令升营陆续前进可也。调程学启之咨礼,昨日搭洋船下去,初九可到,程学启或于十五后可抵金陵。王、程与弟之新勇三千到齐,纵外无援兵,弟亦可从内打出矣。

九月初七日用兵员重气势二字

沅、季弟左右:

连接来信,略为宽舒,然危险情状。仍流露予纸上。护军营勇有自金陵归者,言初四夜弟营无恙,又言初六在东梁一带见升营水陆急赴金陵。北风极大,恐初七尚未到。余忧灼之情,以初五夜为甚,不知是夜如何危殆?初六七夜,愁云暗淡,初八则月色清明,今日北风亦稍息矣,现备军火一船,专候轮舟到拖带下去。此后弟之子药银米,不患不能解米是,特目下十日恐缺管耳。

王可升既赴弟处,闻芜湖十分惊慌,万一芜湖失守,弟亦当安心坚守。总待王、程二将到齐,出濠与之决战。程学启未到之先,仍以坚守为主。

缩十营近西关,此法甚好,何为迟疑不决?凡用兵最重气势二字。此次弟以二万人驻于该处,太不得势。兵勇之力,须常留其有余,乃能养其锐气。缩地约守,亦所以蓄气也。

九月初九日援兵将至唯望苦守

沅弟左右:

接弟信,局势稍稳,寸心稍慰。所备子药一船,派先锋官任祖文专解者,已附泮船拖带下去,计明日可抵金陵。此余近日一快心事也。一月内各处援兵可到章,必有佳音。万一芜湖或有疏失,弟亦唯苦心坚守,王、程之于内,李世忠助之于外,必可一战解围,切莫慌乱。至嘱。

九月初十日缩营蓄锐之策极佳

沅弟左右:

初五早之捷,破贼十三垒,从此守局应可稳固,至以为慰。缩营为说,我极以为然。既不能围城贼,又涌破援贼,专图自保,自以气剑局为妥,何必以多占数里为美哉?及今缩拢,少内个当冲的营盘,每日少用几千斤火药,每夜少几百人露立,亦是便益。气剑局紧四安,凡用兵处处皆然,不仅此次也。

所需洋枪洋药铜帽等,即日当专长龙船解去。然制胜之道,实在人而不在器。鲍春霞并无洋枪洋药,然亦屡当大敌。前年十月、去年六月,亦曾与忠酋接仗,末闻以无洋人军火为憾。和、张在金陵时,洋人军器最多,而无救于十年三月之败。弟若专从此等处用心,则风气所趋,恐部下将士,人人有务外取巧之习,无反己守拙之道,或流于和、张之门径而不自觉,不可不深思,不可不猛省。真美人不甚争珠翠,真书家不甚争笔墨,然则将士之真善战者,岂必力争洋枪洋药乎?

闻雷军营务处冯标说,霞营现在病者安置城内,尽桃好者扎营城外,亦是一法。弟处或可仿而行之。将病者伤者全送江北,令在西梁、运漕等处养息,专留好者在营。将东头太远之营缩于中路、西路,又将病伤太多之营缩而小之,或以二营并而一之。认真简阅一番,实在精壮可得若干人,待王、程到齐,再行出嚎大战。目下若不缩营蓄锐,恐久疲之后,亦难与言战也。

穆海航在无为州,已札饬将抵征之项银米并收,闻百姓欢欣之至。弟托之办两月米粮,必做得到,即当告之。

九月十一日避其锐气击其惰归

沅弟左右:

接专差携归之信,俱悉守局已定。都部及升营现尚未派汛地,自是行有余力之象。至慰至慰。鲍军病者死者,比之金陵更多,又有新河庄之挫,副中及峰礼等六营折损颇多,不复成队。又有宁国县城之失,韦、洪两部全数溃败,是雷军之元气大亏,威望亦损。未云岩既因坚守旌德,不能随鲍远行,则鲍亦独立单薄,未敢令其由官坪直取小丹阳,仍须以稳重为主。昨日已专缄靠之,嘱其专剿宁国之贼,不必作援金陵之想。弟处守城,皆须全靠自己,切奠盼望他人。其可盼者,只有都部与程、王两军及回湘续招之三千人而已。

多礼堂一军,余与官、都、李四处具奏,渠亦迫思东还,大约十一月必到和州一带。只要处处守定,至冬间不患无转机也。火药实接济不上,弟当极力节省,子与银米,尚可敷衍。

再,去年三月十四日左季帅在乐平之战,全在善于蓄势审机。兹将渠原信寄弟一阅。兵无常法,弟不可泥左之法以为法,拘左之机以为机,然亦可资参采。大约与巨寇战,总须避其锐气,击其情归,乃为善尔。

九月十五日长濠内须号令归一

沅弟左右:

接少荃、云仙信,知程学启以守嘉定等处,不能上援金陵。彼间既为大局所关,而弟之初心,亦本不欲调程将西来,弱松沪之力。掣少荃之肘。惟少荃另调所谓常胜军者,则殊非余之本意。常胜军前为华尔所带,余已不愿与之共事。今华尔已死,白齐文接统其众,其能战与否不可知,而其风气迥别,不能与弟军合处,则显而易知。梁既前来,则此间拦阻亦赶不及,只好听其自来。但断不可令入弟军长嚎之内,只可令其先攻洑洲、下关等贼垒,冀稍掣贼之势。如下游不能取胜,则令白齐文等由金柱关、采石上游夹击而下,虽未必大收其效,亦自无损于弟处,或亦善处之一道。白齐文部下名为洋兵,实皆广东、宁波之人,骄侈成俗,额饷极贵,弟军断不宜与之共处。凡长濠以内,总须主兵强于客兵,一切皆由弟作主,号令归一,而后不至愤事。至嘱至嘱。弟若有信至沪,亦须先与说明。

又接弟信,知两处地道同穿皆经堵住。欣慰之至转增忧悸,恐弟轻易出壕打仗,不敌贼之多且悍也。

九月十七日不能将劲旅常扎兩花台

沅弟左右:

贼之来援金陵,群酋大会二次。各路布置周妥而后来。贼处心积虑以求逞于我,我轻心深入,以侥幸于不可得之城。弟之骤进,余之调度,皆轻敌而不能精审。此次经一番大惊恐,长一分大阅历。如忠、侍等酋解围而去,弟当趁势退兵,以伤病赢弱者循江滨退至金柱关,选精锐者整队追贼。追至大官圩、小丹阳一带,与鲍军与为声援,待新募之卒到后,认真整练,再行进兵。

弟由高淳、东霸、深阳以进宜兴,鲍由建平、广德以进长兴,两路排进,相去常在百里内外。水师棋布于丹阳、石臼、南漪等湖,与阳军相去常在数十里内,旌旗相望。弟以金柱为后路根本,鲍以芜湖为后路根本,处处联络,庶无全局瓦裂之患。宜兴、长兴两城皆在太湖西岸,陆军到此休息停顿,待李朝斌水师办成,驶入太湖后,陆军再行前进。此大局所关,一年二年之军势,不可不早为定计。若长扎兩花台,以二三万劲旅屯宿该处,援贼不来,则终岁清闲,全无一事,援贼再来,则归路全断,一蚁溃堤。此等最险之着,只可一试再试,岂可屡屡试之,以为兵家要诀乎?望弟早早定计。贼不解围,则忍心坚守;贼若解围,则以追为退,不着痕迹。行兵最贵机局生活,弟在吉安、安庆,机局已不甚活,至金陵则更呆矣。

久晴之后,必苦阴兩,下弦之后,夜必晦暗,不知弟处仍能坚守否?缩濠恐长贼气,即可定计不缩。营中米粮子药,究竟尚可支若干日,我自能打算也。

九月二十一日再嘱危急时莫靠他人

沅弟左右:

日内因风两严寒,长夜深黑,正切焦虑。防守严密,实有把握,为之大慰。只要兩后墙坍无变症,江滨水涸无变症,则虽久不解围,亦自无妨。

柴炭一项,今日派人至张家滩、殷家汇收买,若买得几十船装下金陵,亦有小补。白齐文来援之事,余信语气与弟寄少荃信语气相吻合。总之,危急之际,莫靠他人,专靠自己,乃是稳着。弟惟专待新勇到齐出濠一战,不必别有盼望。

硼炮交委员带回,甚是。在人不在器之说,余言终当验也。

九月二十八日谈兵器之购用

沅弟左右:

南云部卒杀至贼地道口,毙贼甚多,为之一慰。今日又晴霁,罗、朱、周、吴等邀同各营又获胜仗。从此太平、官圩、小丹阳之贼当难站脚,忠逆、侍逆之粮路柴路必已掣动。忠、侍若不解围以去,则必分兵回救太平一带。

洋枪机括,弟营既善收拾,又勤于擦洗,余当令筱泉于粤厘项下购买。然我军仍当以抬鸟刀矛及劈山炮为根本,譬之子弟于经书八股之外,兼工诗赋杂艺则佳,若借杂艺以抛弃经书八股,则浮矣。至嘱。

九月二十九日用兵最重变化不测四字

沅弟左右:

昨日一缄,言弟军之进止视鲍军之利钝以为权衡。本日接春霆来信,贼在西河坚扎墙垒,霍军进剿,未能扑动。吾观霆军之布置散漫,主意慌乱,人心离怨,恐此次必难支持。而其病者死者比他军独多,似亦冥冥中有主之者。鲍、张果有挫失,则芜湖、三山等处必十分吃紧。中段空虚,弟在下游断难久站,不如趁金陵贼退之时、鲍军末败之先,以追为退,以东西梁山、芜湖、金柱、运漕、无为为弟军之基业,然后相机再进。庶为可战可守,可伸可缩之军。

咸丰五年,余率水陆驻扎南康,志在攻破湖口一关。五六两年,竟不能攻破。七年,余丁忧回籍,寸心以此为大憾事。罗罗山于五年八月至南康、湖口一看,知其不足以图功,即决然舍我而去,另剿湖北。其时有识者,皆佩服罗山用兵能识时务,能取远势。余虽私怨罗山之弃余而他往,而亦未尝不服其行军有伸有缩,有开有合也。观多公之决志不肯南渡,与各军秋间之多病,霆营目下之难支,是天意不欲遽克金陵已可概见。吾辈当一面顺天意,一面尽人事,改弦更张,另谋活着。

古人用兵,最重变化不测四字。弟行军太少变化。此次余苦口言之,望弟与季弟审度行之。即日退扎金柱、芜湖,分五千人至湾沚西河助剿,所以救鲍,即所以救张,即所以保全局而救阿兄也。若弟坚执前议,果扎金陵不肯挪动,鲍挫而张必随之,在余之公局固坏;而弟以重兵屯宿该处,如余之株守南康,和、张之株守金陵,弟之私局亦必坏。望弟详思之。凡行军言退,万众不愿,此次弟为救鲍而退,与寻常之退迥不相同,可以靠麾下将士,亮余苦心耳。弟若决不肯退,则请拨王可升一助春霆可乎?

十月十三日望能趁早退守芜湖金柱

沅弟左右:

昨日午刻寄一缄,欲弟退金柱、芜湖,而拔五千人援救鲍军。灯后又寄一缄,言进退由弟自行作主。今日接弟缄,竟不知弟后濠之外尚有贼垒否?已退净否?余日内忧灼愤郁,寸心如焚,不复能细思大事。弟当打迟援碱之后,精神可为一振,宜将全局细思。

鲍军挫失,宁郡不保,中段必一片荆棘,三山、大通、获港等处均虑复为贼有,弟处的道终久必梗。不知趁早退守芜湖、金柱,弟犹可以北岸为根本,弟两年所克城隘,犹可自保。若不早为之所,后恐求退而不得,求保芜湖、金柱而不得。特此再商,望弟裁断。

十月十四日退兵与否仍听自行作主

季弟左右:

此次保全粮道,联络水师,援应东路,颁功甚伟。皇天不负苦心人,或终有树立勋名之日。

余近来心绪忧灼,迥异往年。前以金陵勇夫三万余众,一有疏失全无归路,近以鲍军三次小挫,恐宁国不支全局瓦裂;又见兵勇日增而可靠者少,钢项日细而掣肘者多,日夜愤郁,绝少欢棕。

兩花台此次幸得保全,千辛万苦成此规模,本无言退之理。惟恐鲍、张宁国或有差池,则上游糜烂,下游金陵一军亦难孤立,故余三次寄信与沅弟。商所以退兵之法。然关系太大,余亦不敢遥制,听沅与季自行作主可也。至弟仍伸前议,亦听两弟自主。若不退兵而坚扎原处,弟回籍一行,当无不可。

十月十六日用兵之道全军为上

沅弟左右:

后濠之外,究尚有贼若干?已解围否?两次嘱弟退兵,改由东坝再进,弟复信皆深不以为然。,昨又恐弟兵有难遽退之势,补发一信,令弟自行斟酌。

总之。用兵之道,全军为上,保城池次之。弟自行默度,应如何而后保全本军。如不退而后能全军,不退可也;如必退而后能全军。退可也。至于鲍军纵有挫失,而江面总可保全,大通、获港等处厘局纵或被扰,而水中粮运总可畅通。余十三日信言弟处运道终恐梗塞,系忧灼过虑之辞,谅必不至于此耳。

十月十五日弟处各营宜时加整饬

沅弟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