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日接二十四日己刻由发一缄,同日又接二十五专差一缄,季弟请凉安之长信亦在内,弟前后来备均到,探报阅悉。此工无步拨,即由东流、建德驿夫送祁。建德令已死,代理者新到,故文递迟延。弟以后要事须专勇送来,三日可到,或逢三、八专人来一次,每月六次,其不要紧者又由驿发来,则兄弟之消息尤常通矣。
文辅卿办厘金甚好。现在江西厘务经手者,皆不免官气太重。此外则不知谁何之人。如辅卿者能多得几人,则厘务心有起色,吾批二李详文云“须冗员少而能事者多,入款多而坐支者少”,又批云“力除官气,严裁浪费”。弟须嘱辅卿二语:无官气,有条理。守此行之,虽至妇甚好,此后来之变态也。《平安歌》无稿矣,各歌亦未汇刻本子。书院、祠字图,太热未画,稍凉再交卷也。
六月二十八日复释解银口粮等
沅弟左右:
初八日寄一缄,以二千金解水营,代弟办米。又饬江藩司速解银二万、米二千左右,并派夫送银二千至水营,想可收到。兄于初九日赴黟县查阅岭防,初十日接弟初二、四、五日三缄。应复者详复如左:
一、江西解银二万,今日又飞札往催,限十日解到。湖北每月应解三万金,系抵发霆、礼六、七、八、九四个月之款,弟可再三婉求之。祁门粮台,日内当送数千两,专夫解至安庆,但不知能满万否耳。
一、点验后应发之新勇口粮,自不可驳。吾批令不准于武昌起支大口粮,须至安庆乃支大口粮,不知何以致误?俟回祁时查前批再看。余批驳次青及礼字营,故弟详亦不能不驳,如点验后有应驳者,另候更正。
一、亩捐之事,余向不以为然。提四千串,将来缴数必不满二千,而各县必大张告示,敛怨于民。此等处,弟阅历尚浅,将来必以余批为然。坝工似修不成,如果修得成,余再捐二千串亦可。以后凡取钱少而失名大者,皆宜慎之。
一、前后二哨,余续信令其打退援贼再看。今援贼已至,自当待打退后再说。吉中一哨言欠二千余,尚属近情。刘、李一哨言欠三千余,则太不近情矣。李少山言已发清五月,而弟谓四月尚未发清,何也?将来打退援贼后,吉中一哨或可令其前来,刘、李一哨断不要矣。
十月初十日于县宏村以厘金之源将绝为虑
沅弟左右:
鲍公到景镇后,连日雨雪,初四始过河扎营,不知初五六开仗否?伪忠王李秀成一股既未至镇,合左、鲍之力专剿黄文金一胜,或尚有把握耳。彭大顺、朱衣点股匪,又已由湘入江。江西南路别无一支劲族,厘金之源将绝,可虑也。
润帅一缄封好寄去。
十二月初六日午刻东征局每月需饷三万金
沅、季弟左右:
十二日接弟元旦来信,得悉一切。
此间鲍军于初九日大获胜仗,贼于初十日遁去。兹将左信抄阅,弟可转寄润帅我暨礼、希、厚、雪一阅。如果退建德以下至池州等处,则南岸大有转机,又可与安庆时时通信矣。
东征局之饷项,余意以每月三万金为率,若不能满此数,即须告示停止。盖恐所得太少,烦言太多,民怨太深耳;容与意诚缄商。
正月十三日已初援敌若未至试运米百石
沅弟左右:
余于十九日未刻由休宁回至祁门,接弟十六夜信,不胜焦虑之至。弟处日内援贼将自梅、宿而至,桐城、庐江等碱亦将大有举动,乃以余前缄办米之故,尚须分心办南岸粮运事件,兄实不安之至。兄十一日信言弟收三万金,或酌量为我办米数千石,其时未闻东征局三万有改解南岸之说,更未闻贼由梅、宿窜下安庆之说也。厥后接弟信,东征局饷改解南岩,即思酌改为北二南一。兹闻上游之贼由梅、宿窜怀,决计改为北二南一。其南一之数不必遽买多米,请先买千石(再少亦可),试运一次看何如,第一次不过运百石而已。口袋千个已嫌太多,难于买办,弟乃欲办八千个,则是误会兄意。陆运千难万难,岂有一次运至千石之理?兄忙乱之中,公牍私函俱欠细思;弟则但求竭力为之,亦未细思也。总之,援贼若未至石牌、集贤关一带,则弟试为我运米一次,以百石为率,或不运米而运火绳、铅子亦可。援贼若至,则弟可全不管南岸。其经理之人,则东流以张小山为主,桃树店以姚秋浦为主,弟切不可令盛南表弟到东、建。盛南是弟处最得力之人,援贼若到安庆,盛南可为弟代一半之劳也。千万千万!兄已派人往东、建,嘱盛南速归矣。
此间休、祁、黟坚守如故。鲍公拟先赴乐平、与左公会合后再剿景镇。兹将鲍信与左寄鲍之信抄寄。大约左、鲍能打开景镇,则南岸大有转机;若不能克复景镇,则虽子药米粮充足,亦系坐固之势。此间文武则皆以东、建陆运为非,与弟来信相合,今日回祁始知之也。顺候刻佳。
三月十九日酉刻解银济各营之眉急
沅弟左右:
日来未接弟信,至为悬念。前兄信商及贼扑挂车河,可否坚壁不出,待其久晒极疲之后,再行击其情归等语。弟曾接多公回信否?今早刘馨室归来,询悉两弟平安,各营均已扎近,并称近日缺饷,极为窘近。日内南风极顺,不知胡委员所解东征局银三万两、钱万串何以未到?韩升十七日自湖南开船,初一日已到,长夫二十四自家启行,初三已到。岂胡委员中途疏失耶?兹先解银壹万五千两,济安庆各营之眉急,仍一面飞催东局一批。
余疮疾略好,已将手上药洗去。左军初二三进扎婺源,留三千人守景德镇。祁门之大洪岭,初二被贼攻破,初三又已退出。鲍公接胡帅信,令回援怀、桐,或可支持,已批令速援上游矣。渠掳船千余,日内南风大逆,尚难开行。顺候近好。
少签于初七日到营,梅小岩亦到。公事虽尚废搁,以后奏牍可勤发矣。
六月初九日巳刻东征局米银钱竟未解来
沅弟左右:
初十未刻接初九巳刻来信,俱悉一切。小菜收到,弟家中寄来,似已全作苦株之献。初五所发一信,则直至初九酉刻始到。弟所开小折保举,初六于家信中清出,初八已拜发矣。
东征局之米六千、银三万两、钱万串竟未解来。此等失信,殊骇听闻。澄弟信称三局开销太重,余亦有所闻。东征局不附于各匣局原绅,而另开零局太多,用绅太众,费用太重,外间啧有烦言。彭、胡二守,尤众所目为忄佥人者。刻下规模已定,故余亦不肯更挑剔也。
马丙昭三年守城时,偶语及渠会试房师为刘仙石书年,遂呼我为太老师。厥后五年春,渠在正芷任内糟蹋李与吾,余心恶之,七年六月三难折内曾暗参之。李茂斋虽系阅卷门生,亦从不通信,至其为官之贤否,即受业生徒且难保,况门生乎!况不通音问之小门生平!
积尸臭气,若能多烧大黄薰之。当小有益。厚庵水师新在荻港抽厘。其大通一局,应仍以五成归安庆,二成周,三成书也。顺问近好。
六月初十日多军如需钱当先解眉急
沅弟左右:
日内西南风大,所派舢板送弟处信,四日尚无回信,亦未见弟有信来,不知潜、太、石牌近状何如?多军站得住否?有钱用否?若太穷苦,余当以应解祁门之万金先行协解多营,以济眉急。待弟回信即起解,仍送太湖转交也。
春霆亦久无来信,不知何故,建昌失守后,贼围安义,闻养素有挫失之信,不知确否(十二夜首府王霞轩信。)建、安均去省百二十里,必须鲍军入援,乃足定省会之人心。然并非大股悍贼,或尚易了。如贼至集贤关,弟能坚守二十日,鲍军仍可坐船飞援耳。兹专人往探,令其水去陆归,望弟详复一切。顺问近好。
六月十九日辰刻此间无银可协多军
沅弟左右:
十七日巳初回信,十九酉刻始到,盖风太逆也。
余今日有信与弟,拟借祁门先济多军。顷祁门信足来,蒙饷甚迫,竟不能挪动矣。多公将为上游之行,其营中尚非十分穷窘。德、随两军及汉口、汉阳,余已有信致胡、李防援贼矣。润帅前面称留胡裕发守石牌,不知何时调去?兹因此间无银可协多军,特再专人飞告。即问近好。
六月十九日灯上十日内可解万金来此
沅弟左右:
接初五日信,具知一切。
喻吉三昨日过此,极言安庆军墙濠可恃,人心可靠,主将坚定不乱云云,为之少慰。石牌本系应守之城,不知润帅何以忘?余屡次函商。辄将胡军撤去。目下可虑者,多军饷断耳。然城贼万不能再支一月之久,想援贼带米无多,亦难踞一月耳。江西之生米万寿宫、巫山,处处皆贼,距省皆仅五六十里。鲍军若不于昨二十七折回省城,人无固志,其怨骂我必更甚。兹闻鲍公初三抵浔。不知救得及否?如救得及,十六七又可折回救集贤矣。弟处缺银钱,闻李少山处尚存八千余,于十日内可解万金,弟尽可放心。
总督关防于初四日到营,今日开用。书三本未到,前卷未交,后题又到,苦株之不易吃也如是,即问近好。
七月初六日巳刻今派船送万金至安庆
沅、季弟左右:
接沉弟初七、季弟初六夜一信,俱悉一切。
多军由练潭水路通接济,事必可行。盖贼之大股尽在石牌、集贤一路,练潭以北必无悍贼,多军之力必足制之。今日派船送万金至安庆。如多军须米顺钱,余亦可徐徐谋聚之。
江西省城外三四十里,处处皆贼,省垣惊慌异常。鲍分初七日自九江拔营,不知赶得上否?然省河一水之隔,想贼必难飞渡耳。季弟事,得润帅咨辞甚好。弟但知楚皖办事之难,而不知浙事目下更难也。顺问近好。
七月初八日辰刻望细查解米从何处登岸
沅弟左右:
初三夜接信并公牍,俱悉一切。小楷颇有欧、虞意味。各单即日咨官、李出奏,新后祥后单今日亦到。虚静二字,每日须玩味片晌,不足养德。亦足养身体也。
庐江县搜获狗逆伪文五件,兹寄弟一阅。文中但嘱逆党守三河、舒城,未令其守庐江、无为,或者可得。李少山派人查庐江接济之路。据云罗昌河隔庐江一百二十里,与弟前所云早路三十里,远近悬殊。该处并无店铺居民。余令刘曾撰亲去再查。若果有旱路百二十里之远,则米船不必到王家套,亦不必雇小船拔入罗昌河,即在枞阳等处起旱,亦不过百二十里耳。枞阳雇夫运送,庐江派夫来接,较之罗昌河稍易办也。望弟细查解庐江之米究就从何处登岸。至关重要。萧孚泗等两营,余令其另雇民船,不必坐船下去。盖因王家套非湾船埠,且距泥汊太远,米船不能送到头也。顺问近好。
九月初四夜望打听衡州一带谷价
澄弟左右:
此间军事,自三月连克州县九城,要隘五处,四月初一日,经凯章军克复旌德县。惟地方太多,防守不易,尚须添募新军。又苦恼项无出,下游民穷异常,谷米艰贵。吾意欲于湖南买谷一二万石来皖,不知衡州一带谷价何如?若价贱,则可于衡郡东征局支银购买,当比长沙更便宜也。望弟打听衡、长价值,与南、意诸公一商。
余身体平安,癣疾如故。季弟自克复两县一隘后,亦不似前此之忧郁。温弟谥法,业已行知湘乡里,不知到否?
四月十四日必设法助以银米子药
沅、季弟左右:
接少荃信,知伪忠王在上海受创而返,即日来援金陵。弟等濠墙已固,应足御之。所虑者夏月士卒多病,恐队伍单弱。银米子药等事,吾必设法多解,竭平日之力办之。援贼至金陵大战,当在七月,此外弟应需之物,速写信来,七月初尚可赶到。此间能办之件,亦必先尽弟营也。临战之际,预先爱惜士卒精力,以备届时辛苦熬夜,犹考试者场前静养也。
六月初八日和州巢县今年不征钱粮
沅、季弟左右:
专差到,接来信俱悉。吴委员解饷七万,前缄已决其径解金陵,该员不来安庆禀见,亦殊可怪。毛、恽以此敦同舟之谊,而该员暗寓离间之意,世情浇薄如此!
六属丁漕,不能不驳。去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恩诏豁免安徽失陷地方今年钱漕。余与希庵会衔出示,定以十二月二十一日以前克复者起征,恩诏以后克复者不起征,兹将告示寄阅。和、巢、皆在不征之列,碍难违旨开办。无为、怀、庐等属虽办抵征,然当分拨各军。弟军之视鲍、张、朱、唐各军已极优矣,若再处处独优,则人必不服。余亦无祠以告马方伯、隋粮台也。
八月二十一日守事既稳嗣当多济银粮子药
沅弟左右:
自十九至二十五夜,苦守已七日,从此应可无虞。至慰至慰。季弟所守江滨一段,系粮运至要之地,而用收降新集之卒,吾深为忧虑。不料季能稳慎有条,弟所寄前后各信,竟无一字稍涉慌张,又能联络水师,使之乐为我用。佳哉!吾两弟可谓贤具劳矣,愿从此益加谨慎。再过十日,贼若无如弟何,自必溃而之他。
贼数闻以十万计,每日须食米千石,若无大舟搬运,何能持久?吾在徽用兵二载,深知陆路运米之难,即在金陵城内运至谷里村一带,数十里之内,月运三万石,位理亦极不易,况城贼之米,未必肯多搬出耶。
弟守事既稳,以后余惟多办银米子药接济,弟可放心,断不缺乏。宁国守城之事已有把握,此后只求金柱关一带水师不挫,则处处皆稳矣。
九月初二日先解钱三万串与弟
沅弟左右:
季弟身后附身附棺之事,弟在金陵己筹虑周到。其礼仪虚文之事,余在安庆亦颇周到。回籍后,尽可如弟之策,径进马公塘山内,不必再入荷叶室中。余当切告澄弟及子侄等也。地图甚为精细,与余所绘九洑洲图大致相类。明兴之马八十匹不能给弟,此外亦无购马之法拟再解银五万两,日内竟无到者,忧灼之至。只好先解钱三万串,与弟略资点缀。
弟因时贤开府论及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一节,极是极是。余三年以来,因位高望重,时时战兢省察,默思所行之事,惟保举太滥,是余乱政,不办团,不开捐,是余善政,此外尚不了了。
十二月二十夜解银四万两年内必到
沅弟左右:
少荃为季弟请谥请祠折稿昨日寄到,兹抄寄弟阅。目下之是否渝允,殊不敢必。但吾与弟将来若再立功绩,克复金陵,则请谥亦终可望允准。两宫太后及恭邸力求激浊扬清,赏罚严明。但患无可赏之实,不患无不次之赏,而罚罪亦毫不假借。如去年之诛二王一相,今年之戮林、米与何。近日拿问胜帅,又拿问前任苏藩司蔡映斗进京,谕旨皆严切异常。吾辈忝当重任,不恃无意外之罚,而恃无可罚之实。
少荃解银四万,吾暂不解弟处,且解鲍、张两军各二万,为度岁之资。弟处昨日解银四万两、年内必到。其解钱二万串。今日用民船解去。年内之能到与否,未可知也。
澄弟昨有信来,言季榇不宜附葬马公塘,其言亦颇近理。余因相隔太远,不敢遥决,请澄自行决断。
十二月二十三日拟以三万银解弟处
沅弟左右:
十二日接弟初七日一缄,十三日接初八日一缄,俱悉一切。
前此彭、刘、毛三军进舒城之檄,系为弟业已调至庐江言之。实则春霆援六之时,即无继进之师亦尽无妨。厥后六安解围,则又改檄毛往剿苗,彭、刘进攻东关、铜城闸矣。公牍数件均可不行,鲍军赴巢北,则余已另派专员转运,想不误事。上海今早解到银六万,当以三万解弟处。米粮子药均属充足。今年八月以内,此四项不虞缺乏,所缺者银钱耳。
东关于初八早克复,闻铜城闸初九夜克复。公文未到,不知确否。弟恐六月间雨花台有大警。以余计之,似可无虑。忠酉以全力攻常熟,降将骆国兴自腊月中旬至正月十八城外石垒尽破,卒不能破城池。六安城大而圮,王、袁二营亦系平平之将,石涧埠之营与壕并不坚深(不如雨花台远甚),忠酉均不能攻破,此贼伎俩概可想见。弟处近二万人,岂不能坚守营盘?彭、刘两军尽可留在外作活兵也。
弟屡次信来,皆言应辞巡抚,今日见弟公牍,已署浙抚部院新衔,想他处公文皆换新衔矣,似可不必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