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曾国藩家书(青少年快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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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修身篇 (4)

去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寄去书函谅已收到。顷接四弟信,谓前信小注中误写二字。其诗比即付还,今亦忘其所误谓何矣。

诸弟写信总云仓忙,六弟去年曾言城南寄信之难,每次至抚院赉奏厅打听云云。是何其蠢也!静坐书院三百六十日,日日皆可写信,何必打听折差行期而后动笔哉?或送至提塘,或送至岱云家,皆万无一失,何必问了无关涉之赉奏厅哉?若弟等仓忙,则兄之仓忙殆过十倍,将终岁无一字寄家矣!

送王五诗第二首,弟不能解,数千里致书来问。此极虚心,余得信甚喜。若事事勤思善问,何患不一日千里?兹另纸写明寄回。家塾读书,余明知非诸弟所甚愿,然近处实无名师可从,省城如陈尧农、罗罗山皆可谓明师,而六弟、九弟又不善求益;且住省二年,诗文与字皆无大长进。如今我虽欲再言,堂上大人亦必不肯听。不如安分耐烦,寂处里阊,无师无友,挺然特立,作第一等人物。此则我之所期于诸弟者也。昔婺源汪双池先生一贫如洗,三十以前在窑上为人佣工画碗,三十以后读书,训蒙到老,终身不应科举。卒著书百余卷,为本朝有数名儒。彼何尝有师友哉?又何尝出里阊哉?余所望于诸弟者,如是而已,然总不出乎立志有恒四字之外也。

买笔付回,刻下实无妙便,须公车归乃可带回。大约府试院试可得用,县试则赶不到也。诸弟在家作文,若能按月付至京,则余请树堂看。随到随改,不过两月,家中又可收到。书不详尽,余俟续具。

兄国藩手草二月初一日

欣喜诸弟皆得中试

男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膝下:

五月初六日,男发第六号家信后,十七日接到诸弟四月二十二日在县所发信。欣悉九弟得取前列第三,余三弟皆取前二十名,欢慰之至。

诸弟前所付诗文到京,兹特请杨春皆改正付回。今年长进甚远,良可忻慰。向来六弟文笔最矫健,四弟笔颇笨滞,观其“为仁矣”一篇,则文笔大变,与六弟并称健者。九弟文笔清贵,近来更圆转如意。季弟诗笔亦秀雅。男再三审览,实堪怡悦。

男在京平安。十六七偶受暑,服药数帖,禁荤数日而愈,现已照常应酬。男妇服补剂已二十余帖,大有效验。医人云虚弱之症,能受补则易好。孙男女及合室下人皆清吉。

长沙馆于五月十二日演戏题名,状元南元朝元三匾,同日张挂,极为热闹,皆男总办,而人人乐从。头门对联云:同科十进士,庆榜三名元。可谓盛矣。

同县邓铁松在京患吐血病,甚为危症,大约不可挽回。同乡有危急事,多有就男商量者,男效祖大人之法,银钱则量力资助,办事则竭力经营。

严丽生取九弟置前列,男理应写信谢他;因其平日官声不甚好,故不愿谢。不审大人意见如何?我家既为乡绅,万不可入署说公事,致为官长所鄙薄。即本家有事,情愿吃亏,万不可与人构讼,令官长疑为倚势凌人。伏乞慈鉴。

男谨禀五月二十九日

堂上诸大人已受封

子植、季洪两弟左右:

四月十四日接子植二月三日两次手书,又接季洪信一函。子植何其详,季洪何其略也!今年以来,京中已发信七号,不审俱收到否?第六号、第七号余皆有禀呈堂上,言今年恐不考差。彼时身体虽平安,而癣疥之疾未愈,头上面上颈上并斑剥陆离,恐不便于陛见,故情愿不考差。恐堂上诸大人不放心,故特作白折楷信,以安慰老亲之念。

三月初有直隶张姓医生,言最善治癣,贴膏药于癣上,三日一换,贴三次,即可拔出脓水,贴七次,即痊愈矣。初十日,令于左胁试贴一处,果有效验,二十日即令贴头面颈上,至四月初八日,而七次皆已贴毕。将膏药揭去,仅余红晕,向之厚皮顽癣,今已荡然平矣。十五六日即贴遍身,计不过半月,即可毕事,至五月初旬考差而通身已全好矣。现在仍写白折,一定赴试。虽得不得自有一定,不敢妄想,而苟能赴考,亦可上慰高堂诸大人期望之心。

寓中大小安吉。惟温甫前月底偶患感冒风寒,遂痛左膝,服药二三帖不效,请外科开一针而愈。澄弟去年习柳字,殊不足观。今年改习赵字,而参以李北海《云麾碑》之笔意,大为长进。温弟时文已才华横溢,长安诸友多称赏之。书法以命意太高,笔不足以赴其所见。故在温弟自不称意,而人亦无由称之。故论文则温高于澄,澄难为兄;论书则澄高于温,温难为弟。

子植书法驾涤、澄、温而上之,可爱之至!可爱之至!但不知家中旧有《和尚碑》(徐浩书)及《郭家庙》(颜真卿书)否?若能参以二帖之沈着,则直追古人不难矣。

狼兼毫四支既不合用,可以二支送莘田叔,以二支送弗庵表叔。正月间曾在岱云处寄羊毫二支,不知已收到否?至五月钟子宾(名音鸿,戊戌同年,放长州府知府)太守往湖南,又可再寄二支。以后两弟需用之物,随时写信至京可也。

祖父大人嘱买四川漆,现在四川门生留京者仅二人(敖册贤、陈世镳),皆极寒之士。由京至渠家有五千余里,由四川至湖南有四千余里,彼此路皆太远。此二人在京常半年不能得家信,即令彼能寄信至渠家,渠家亦万无便可附湖南。九弟须详禀祖父大人,不如在省以重价购顶上川漆为便。做直牌匾,祖父大人系她封中宪大夫,父亲系诰封中宪大夫,祖母她封恭人,母亲诰封恭人。京官加一级请封,侍讲学士是从四晶,故堂上皆正品也。蓝顶是暗蓝,余正月已寄回二顶矣。书不宣尽,诸详澄、温书中。今日身上敷药,不及为楷。堂上诸大人,两弟代为禀告可也。

四月十六日

遵祖父意祖母不必改葬

澄侯、子植、季洪三弟左右:

二月十一日接到三弟正月初旬手书,俱悉一切。澄侯以腊月二十三至岳州,余见罗芸皋已知之。后过湖又阻风,竟走七十余天始到。人事之难测如此!吾弟此后又添了阅历工夫矣。黎樾乔托带之件,当装车时,吾语弟曰:“此物在大箱旁边恐不妥,弟明日到店,须另安置善地。”不知弟犹记得我言否?出门人事事皆须细心。今既已弄坏,则亦不必过于着急。盖此事黎樾乔与弟当分任其咎。两人皆粗心,不得专责弟一人也。

祖大人之病久不见效,兄细思之,恐有火,不宜服热药,盖祖父体赋素强,丁酉之春以服补药之故,竟成大病。后泽六爷以凉药治好。此次每日能吃三中碗饭,则火未甚衰,恐医者不察,徒见小便太数,则以为火衰所致,概以热药投之,亦足误事。兄不明医理,又难遥度,而回忆丁酉年之往事,又闻陶云汀先生为补药所误之说,特书告家中。望与名医细商,不知有可服凉药之理否?兄自去年接祖母卜后,即日日思抽身南归。无如欲为归计,有三难焉:现在京寓欠帐五百多金,欲归则无钱还帐,而来往途费亦须四百金,甚难措办。一难也。不带家眷而归,则恐我在家或有事留住,不能遽还京师,是两头牵扯;如带家眷,则途费更多,家中又无房屋。二难也。我一人回家,轻身快马,不过半年可以还京。第开缺之后,明年恐尚不能补缺,又须在京闲住一年。三难也。

有此三难,是以踌躇不决。而梦寐之中,时时想念堂上老人,望诸弟将兄意详告祖父及父母。如堂上有望我回家之意,则弟书信与我,我概将家眷留在京师,我立即回家。如堂上老人全无望我归省之意,则我亦不敢轻举妄动。下次写信,务必详细书堂上各位老人之意。

祖母之葬事既已办得坚固,则不必说及他事。日前所开山向吉凶之说,亦未可尽信。山向之说,地理也;祖父有命而子孙从之,天理也。祖父之意已坚,而为子孙者乃拂违其意,而改卜他处,则祖父一怒,肝气必郁,病势必加,是已大逆天理;虽得吉地,犹将变凶,而况未必吉乎?自今以后不必再提改葬之说。或吉或凶,听天由命;即朱尧阶、易敬臣亦不必请他寻地(尧阶二人如看得有妥地,亦不妨买)。四弟则在家帮父亲:叔父管家事,时时不离祖父左右。九弟、季弟则专心读书。只要事事不违天理,则地理之说,可置之不论不议矣。

吾身之癣,春间又发,特不如去岁之甚。面上颈上则与弟出京时一样,未再发也。六弟近日颇发愤,早间亦能早起。纪泽《诗经》尚未读完,现系竹屋教,总多间断,将来必要请一最能专馆之人。

黎樾乔御史报满引见,回原衙门行走。黄正斋之长子于正月初间失去,至今尚未归来。邓星阶就正斋之馆,李希庵就杜兰溪之馆,系我所荐。同县刘九爷、罗邹二人及新科三人皆已到京,住新馆。江岷樵住张相公庙,去我家甚近。郭筠仙尚未到。袁漱六于正月二十四到京,现在家眷住北半截胡同。周荇农尚未到。杨春皆于正月二日生一子。刘药云移寓虎坊桥,其病已全好。赵菘原之妻于正月仙逝。舒伯鲁二月出都。我家碾儿胡同房东将归,三四月必须搬家。黄秋农之银已付来,加利息叶两,兄意欲退还他。

九弟、季弟读书,开口便有自画之意。见得年纪已大,功名无成,遂有憾惰之意。此万万不可。兄之乡试座师徐晓屯、许吉斋两先生,会试房师季仙九先生,皆系二十六七入泮,三十余岁中举,四十余岁入词林。诸弟但须日日用功,万不必作叹老嗟卑之想。譬如人欲之京师,一步不动而长吁短叹,但曰京师之远,岂我所能到乎?则旁观者必笑之矣。吾愿吾弟步步前行,日日不止,自有到期,不必计算远近而徒长吁短叹也。望澄侯时时将此譬喻说与子植、季洪听之,千万千万!无怠无怠!

九弟信言诸妯娌不甚相能,尤望诸弟修身型妻,力变此风。若非诸弟痛责己躬,则内之气象必不改,而乖戾之致咎不远矣。望诸弟熟读《训俗遗规》、《教女遗规》,以责己躬,以教妻子。此事全赖澄弟为之表率,关系至大,千万千万!不胜嘱切之至!伏惟留心自反为幸。

兄国藩手草二月十二日

禀今年未得差

男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膝下:

昨初九日己刻接读大人谕及诸弟信,借悉一切。祖父大人之病已渐愈,不胜祷祝,想可由此而痊愈也。男前与朱家信言无时不思乡土,亦久宦之人所不免,故前次家信亦言之。今既承大人之命,男则一意服官,不敢违拗,不作是想矣。

昨初六日派总裁房差,同乡惟黄恕皆一人(单另列,初八日题目亦另列)。男今年又不得差,则家中气运不致太宣泄,祖父大人之病必可以速愈,诸弟今年或亦可以入学,此盈虚自然之理也。

男癣病虽发,不甚狠,近用蒋医方朝夕治之。渠言此病不要紧,可以徐愈。治病既好,渠亦不要钱。两大人不必悬念。男妇及华男、孙男女身体俱好,均无庸挂虑,男等所望者,惟祖父大人病之速愈,暨两大人之节劳,叔母目疾速愈,俾叔父宽怀耳,余容另禀。

二月十二日

贤肖不在高位而在谨朴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足下;

四月十四日接到己酉三月初九所发第四号来信,次日又接到二月二十三所发第三号来信,其二月初四所发第二号信则已于前次三月十八接到矣,惟正月十六七所发第一号信则至今未接到。京寓今年寄回之家书:正月初十发第一号(折弁),二月初八发第二号(折弁),二十六发第三号(折弁),三月初一发第四号(乔心农太守),大约五月初可到省;十九发第五号(折弁),四月十四发第六号(由陈竹伯观察),大约五月底可到省。《岳阳楼记》,竹伯走时尚未到手,是以未交渠。一两月内,不少妥便,亦必可寄到家也。

祖父大人之病,日见日甚如此,为子孙者远隔数千里外,此心何能稍置!温弟去年若未归,此时在京,亦刻不能安矣。诸弟仰观父、叔纯孝之行,能人人竭力尽劳,服事堂上,此我家第一吉祥事。我在京寓,食膏梁而衣锦绣,竟不能效半点孙子之职;妻子皆安坐享用,不能分母亲之劳。每一念及,不觉汗下。

吾细思凡天下官宦之家,多只一代享用便尽。其子孙始而骄佚,继而流荡,终而沟壑,能庆延一二代者鲜矣。商贾之家,勤俭者能延三四代;耕读之家,谨朴者能延五六代;孝友之家,则可以绵延十代八代。我今赖祖宗之积累,少年早达,深恐其以一身享用殆尽,故教诸弟及儿辈,但愿其为耕读孝友之家,不愿其为仕宦之家。诸弟读书不可不多,用功不可不勤,切不可时时为科第仕宦起见。若不能看透此层道理,则虽巍科显宦,终算不得祖父之贤肖,我家之功臣。若能看透此道理,则我钦佩之至。澄弟每以我升官得差,便谓我是肖子贤孙,殊不知此非贤肖也。如以此为贤肖,则李林甫、卢怀慎辈,何尝不位极人臣,赫奕一时,讵得谓之贤肖哉?予自问学浅识薄,谬膺高位,然所刻刻留心者,此时虽在宦海之中,却时作上岸之计。要令罢官家居之日,己身可以淡泊,妻子可以服劳,可以对祖父兄弟,可以对宗族乡党。如是而已,诸弟见我之立心制行与我所言有不符处,望时时切实箴规。至要至要。

鹿茸一药,我去腊甚想买就寄家,曾请漱六、岷樵两人买五六天,最后买得一架,定银九十两。而请人细看,尚云无力。其有力者,必须百余金,到南中则值二百余金矣;然至少亦须四五两乃可奏效。今澄弟来书,言谭君送四五钱便有小效,则去年之不买就急寄,余之罪可胜悔哉!近日拟赶买一架付归。以父、叔之孝行推之,祖大人应可收药力之效。叔母之病,不知宜用何药?若南中难得者,望书信来京购买。

安良会极好。地方有盗贼,我家出力除之,正是我家此时应行之事。细毛虫之事,尚不过分,然必须到这田地方可动手。不然,则难免恃势欺压之名。既已惊动官长,故我特作书谢施悟冈,到家即封口送县可也。去年欧阳家之事,今亦作书谢伍仲常,送阳凌云,嘱其封口寄去可也。

澄弟寄俪裳书,无一字不合。蒋祝三信已交渠。兹有回信,家中可专人送至渠家,亦免得他父母悬望。予因身体不旺,生怕得病,万事废弛,抱疚之事甚多,本想诸弟一人来京帮我,因温、沅乡试在迩,澄又为家中必不可少之人,洪则年轻,一人不能来京;且祖大人未好,岂可一人再离膝下?只得俟明年再说。

希六之事,余必为之捐从九品。但恐秋间乃能上兑,乡试后南旋者乃可带照归耳。书不能详,余俟续寄。

国藩手草四月十六日

已改长郡馆规模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位老弟足下;

六月初二日发家信第十号,十五发第十一号,二十日发第十二号,不知次第收到否?

恕皆于二十二日奉使陕西。今年湖南差运颇利。日内身体平安。内人自前腹泄后,至今尚服黄芪、丽参、附片之类,自此可保安泰。纪泽儿读书尚熟,《诗经》现读至《生民之什》,古诗读至左太冲《咏史》,《纲鉴》讲至汉高祖末年。所作史论,较前月所作意思略多。兹付回三首。次儿肥胖可爱,四女儿皆好。庞省三教书甚为得法。宋湘宾在湖北藩署光景颇好,昨有书来致意温弟。

长郡馆向来规模不好,人人不喜。今年我督工匠大改规模,人人拍案称奇。现在同乡人请我将湖广馆亦改定规制,拟于八月兴工,想十月可毕役。

郭筠仙家水势不知如何?温甫在省见之,可问明告我。渠欠漱六五十金,近已偿去。若见筠仙、翊丞,可即告之,不另写信,岱云寄程正檠信亦已妥交,见岱云时即告之。寄庄心养、张礼度信各一件,到日即送去。余不一一,俟下次续具。

兄国藩手草六月二十九日

得派为举人复试阅卷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位老弟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