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医院,江晴安静地躺在病房里,那件雪白的连衣裙已被血染成了鲜红色。刚做完手术,至今依然昏迷,肇事者还没抓到……伯母的眼泪像雨水般唰唰下落。
“江晴,我来了。”我强忍着痛苦走到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江晴安静地躺着,眼角微微有些颤动。
“江晴,醒醒!是我啊,你醒醒啊!”
在我一次次痛彻心扉的呼唤中,江晴奇迹般地挣开了双眼。
“对不起……”我使劲抓着她的手,强忍住颤抖的身体说。
她凄美地凝视我,没有说话。我知道她很想和我说话,因为她一只手在吃力地拔氧气罩。
“你疯了!”伯母哭泣着阻止了她。江晴美丽的大眼睛突然间变的很湿润,眼泪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
我理了理江晴凌乱的长发,微笑着说:“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一起看电影,一起打保龄球,一起逛街,一起吃午饭,一起做作业,好吗?”
眼泪从她美丽的眼角缓缓溢出,她使劲点了点头。我小心翼翼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轻声说:“不要哭了,哭肿了眼睛就不好看了。等你出院了,同学会笑话你的。”
眼泪还是无止境地从江晴眼眶中流出,我手上的面纸不断浸湿。
“不要再哭了。”我鼻子酸酸的,眼光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突然间,一腔鲜血从江晴的口中喷出,浸满了整个氧气罩。
“医生!医生!”伯父伯母惊慌地冲出了病房。
绞心的痛弥漫了我整个身体,我强压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慢慢用面纸将从氧气罩溢出的血擦拭干净。
“不要怕,人身体里的血很多,少一点没什么大碍,等你好了,我炖猪肝给你吃。”江晴的手再次伸向了氧气罩。我没有阻止她,因为我清楚地看见她哀愁的目光与无限的眷恋,她的生命之火就要熄灭了。
“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玩过,还有很多话没有说……”我的声音越说越小,痛苦已将声音压抑在喉咙的最里层。
她拿下氧气罩,血液顺着氧气罩四处流趟,染红了我整条右臂。我使劲攥着她的手,哽咽着说:“你还没答应嫁给我呢……”
江晴微笑着摇摇头,嘴里的鲜血不断溢出:“对……不起,我……可能等不到……”
“不!我现在就在你身边,答应我,好好活下去!”我每说一个字,心就像被针戳了一个洞。
“你……以……要好好……顾自……己,知道……么?”江晴的声音越来越低,旁边的心跳仪不断接近于直线。
“知道。我知道。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晴,痛苦不断在身体蔓延。
“蒋风,我……想对……你说一句……话。这话我一直放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我将耳朵凑了过去,她耗尽全身的力气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这一句话让我永生难忘,我的生理防线在顷刻间崩塌,泪水如狂风暴雨般蹂躏着我的脸,痛击着我的心,她说:“如果有来生,我一定毫不犹豫的嫁给你。”
这部小说到这便结束了,原谅我将思维降低到很原始的水平写出上述文字,其实我在写的时候,一直抱着尝试的心态:我要是写言情小说到底能言情到何种境界?
以上便是我言情的极限,本来准备写一部长篇小说,但书写的过程中我便起了杀机,就在我认为再写下去我心里就要变态时,心中默念大悲咒,稳定情绪,不动声色的将其暗杀了。
这件事同时也说明一个道理,那些催泪的韩国电视剧,明明两集便可以结束掉,中间非要插入个二三四五十集,弄的人跌宕起伏。
2009年10月13日(日)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回到宿舍,客厅全人,强势插入,直到中心,定睛一看:史泰龙!
我激动不已,紧握他的手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史泰龙扔掉手上点燃的烟,感慨万千的说:“下午刚到,多亏亲戚帮忙,把我弄了出来。”
柯达说:“在里面还好吗?”
史泰龙说:“生不如死啊,有时候躲在监狱的角落里,想起你们,想起爸妈,眼泪就哗哗流了下来,从今天起,我一定要重新做人,好好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
班长拍拍史泰龙的肩膀:“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阿江问:“监狱生活到底是啥样子?”
史泰龙重新点燃根烟:“妈的,每天早上六点必须起床,读一遍法律守则,然后面对墙角罚站一两个小时,晚上六点到六点半之间有半个小时放风时间,所有罪犯统统来到操场,抬头看天,看完继续回自己监狱罚站,每天吃饭时间只有五分钟,不管吃没吃完五分钟一到直接拿走。和我住一起的,一个是强奸犯,还有个贪污犯。贪污犯本来已经被释放了,因为没证据,临走时警察请他吃顿饭,席间对他说你反正已经释放了,不如就承认你贪污吧,反正我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贪污犯想想说的也有道理,就承认了,结果重新带回监狱判了三十年。像我还好,打死也没承认,警察也没确凿证据证明我就是帮凶,加上家里人疏通疏通关系,只关了几个月便放了出来。老子在里面学历最高,每天被拉到前台当领读,搞的我法律守则差不多都会背了。”
我说:“你现在去参加司法考试,书都不用看。”
阿江若有所思的看着史泰龙,胆怯的问了句:“那个强奸犯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史泰龙嘴角一撇:“一个够用了。”
我当时就觉得那贪污犯就是一彻头彻尾的悲剧。
2009年10月14日(一)
今天为庆祝史泰龙回归,特意休假一天。
晚上我、阿江、祥龙、柯达、史泰龙去步行街的小饭店喝酒,两箱过后,大家涨红着脸,勾搭着肩,讲述我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的故事。那时候宿舍有12个人,有晓明、有大蕴还有华子。
光阴迈着一成不变的脚步,走过一个个春夏秋冬,走过一次次阴晴圆缺。暮然回首,远逝的日子仿佛是云儿编织出的一个无法模仿的图案,而每一次的聚散与悲欢都将成为绝版。
2009年10月15日(二)
又回到了死寂沉沉的图书馆,看着这样一群毫无生气的同胞,我的心里甚是凄凉。
我迈向自己座位的途中,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拍恐怖片不选在图书馆,连化妆师都省了。
一天落荒而过。
2009年10月16日(三)
下午,老梁从Y大请来全国著名的篮球博士方叉给体育系全体师生做了次演讲,该演讲不仅涉及到了保健、哲学,还涉及到了宗教,令我大开眼界。我指着Y大的篮球博士笑着对舒雅说:“那就是我的理想。”
舒雅托着下巴问我:“那我是你的什么?”
我本来想说:“你是我的优乐美啊。”
但后来觉得太恶俗,于是改口道:“你是我理想中的伴侣。”
舒雅脸刚有转红的迹象,我立即纠正道:“不是伴侣,是伴娘。”
舒雅转红的脸随即变绿,配上黄种人的肤色,跟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似的。
晚上继续去图书馆看书。这句话我实在不想再多说了,我也不想回宿舍了,下面三天你们就幻想我一直在图书馆吧。
2009年10月17日(四)——2009年10月19日(六)
2009年10月20日(日)
我发现图书馆真是一个能坑杀人思维的地方,我现在思维极度贫瘠,贫瘠,贫瘠……看见没,脑袋空旷的都听见回音了。
下午在网吧上网,本来准备借用网吧五彩缤纷的背景激活一下大脑,活跃一下思维,结果整个身体凝固了,校校在线。
“好。”
“好。”
“俄罗斯网络挺好,回的挺快。”
“呵呵。”
“在那边还适应吗?”
“嗯。”
“等你回来,我娶你。”
我还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直到我隐身的头像在她QQ上显示成灰色。
回宿舍的途中,路过一个很具古典气息的亭子,四周全是树。葱葱郁郁的大树仿佛科幻影片里的守护者将外面的世界封闭了。黑夜给这里增添了一份神秘,四周静谧无声,连树叶的颤动都听不见梭梭声,甚至连风也无声息的穿梭其中。抬头看看月亮,宛如水中倒影般若隐若现,我微微闭上眼睛,感觉置身于一个新的世界。
而如此美妙的新世界,睁眼便会消失不见。
2009年10月21日(三)
大力家里出了状况,回家一星期。图书馆只剩下我和舒雅。
晚上回到宿舍,阿江跑到我面前,表情略显兴奋的对我说:“今天有个小姑娘加了我QQ。”
我说:“然后呢?”
阿江略显兴奋的表情省去了“略”:“她跟我要了手机号码。”
我说:“接着呢?”
阿江“显兴奋”的表情接着省去了“显”:“她发了条信息给我。”
我说:“随即呢?”
阿江“兴奋”的表情省去了“兴奋”:“她问我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睡觉前,还真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请问你是叉叉吗?我是中文系大一的学生,我叫静娴,想和你交个朋友。”
我一推算年龄,没敢回信息。
2009年10月22日(四)
早上起床迟了,九点才到图书馆,舒雅已经帮我倒好了水,我一摸水温,约比我早到二十分钟。
“来了?”舒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我。
“嗯,昨天晚上有个姑娘发信息想认识我。”我一脸镇定的对舒雅说。
“那姑娘真是瞎了眼了!”舒雅轻轻拍了下桌子。
“我就觉得挺不错的。”
“太好了!你赶紧去找她,我终于可以不用再看见你了!”
“但是我没回信息,我跟她说,我有女朋友了。”接着,我满含深情的看着舒雅。
“谁?”舒雅表情慌乱的将眼神移向了别处。
我凑近舒雅,轻声说道:“我又没回信息,我怎么跟她说呢?哈哈哈哈!”
舒雅舒张的手掌,渐渐开始握紧,手上的青筋开始暴露,我迅速原地撤离,以防遭遇不测。
晚上,继续收到那个顽强号码的短信:“我知道你就是叉叉,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我回:“好了,我现在回了。”
静娴说:“那你愿意和我做朋友么?”
我回:“嗯,愿意。”
静娴说:“我很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男朋友么?”
我刚心里还觉得这个90后还挺正常,看到这条信息顿时后悔自己观念的先入为主,“不可能。”我回。
“为什么不可能?我知道你现在单身,是年龄问题吗?”
“我没见过你,而且年龄确实有些问题。”
很快,一条彩信飞到了我手机上,我打开一开,是静娴的照片,虽然算不上漂亮,但看着挺干净。
“没感觉。”我说。
“要不这样,你先和我谈着,以后如果遇到有感觉的女生,我立即退出,这样行吗?”
“我很忙。“我说。
“我不会烦你的。”
“我劝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不值得。”我耐着性子继续说。
“你怎么知道不值得?也许很值得呢?反正我报了名,等你找女朋友的时候我要优先录取哦,现在我不会勉强你的。”
“你无敌了,我无语了。”我说。
“无语就等于沉默,沉默就是默认了,默认就是同意了,同意就是接受了,现在我就是你女朋友了,不许出轨哦。”
我没有再回信息,你们肯定觉得我已经厌烦了,但恰恰相反,我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毕竟曾经我也这么执着过。
2009年10月23日(五)
中午去食堂吃饭,收到静娴的信息:“今天我很郁闷。”
吃完饭,继续收到静娴的信息:“我更郁闷的是你竟然不回我信息。”
晚上看完书回宿舍,路过宿舍管理站的时候,阿姨突然指着我大叫一声:“叉叉!”
我停下脚步,眼神困惑的看着她,阿姨伸出的食指瞬间又多了几个同伴,她激动的握着我的手将我拉进了管理站。当时我的心情有些凌乱,手不自觉的捂住胸口,谨慎的问道:“阿姨,你想作甚?”
阿姨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新到的院报,指着其中的一角说:“这是你吧?”
我定睛一看,一个朦胧的男人正手拿阳台扶手,眼看像要跳楼。右上方大标题写着:原创小说作者——叉叉,右下方文字内容大体包含:一、成熟稳重的亲爱学长;二、品学兼优的上进少年;三、为梦想奋斗的阳光男孩。
我看的冷汗四溢,头皮发麻,尤其是当阿姨拍着我的肩膀说:“原来你是好学生!”,我恨不得当场将院报撕烂,你叫全系倒数第一今后如何见人!
睡前继续收到静娴信息:“学长,你睡了么?不好意思,昨天有些冒昧了,如果对你造成困扰我向你道歉。”
我见其正常了,回道:“不用道歉,很高兴和你成为朋友。”
静娴说:“我很喜欢你妈妈,可不可以让你妈妈做我妈妈?”
你妈的。
2009年10月24日(六)
晚上从图书馆回宿舍,路过学校小亭,隐约看见树底下蹲着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我走近一看,是陈旭。
陈旭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头深埋其中,全身有节奏的抽搐着。
说实话,自从陈旭和月新在一起后,我们之间的接触便少了很多。
我走近他,拍拍他的肩膀问:“怎么了?”
陈旭抬头眼神忧伤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月新呢?”我问。
这句问句杀伤力极大,陈旭听后眼神从忧伤直接升级到了重伤,“和别人订婚了……”
我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
“她家人说我没出息,家里条件也不好,不会给月新幸福的。”陈旭说完将头又塞回了膝盖。
“于是她家里人帮她介绍了一个有钱的男人,并和他订婚了?”我按着正常的逻辑思维问陈旭。
“嗯,月新不同意,和家里人冷战呢。她说陈旭,老娘相信你,你狗日的就争点气让我家人瞧瞧!”
我在陈旭身边蹲下来,说:“月新是个好女孩,你不要辜负她。”
陈旭咬着嘴唇:“我想放弃了,我妈以前对我说,得不到父母祝福的爱情是不会幸福的。”
我说:“那他妈都是扯淡!我舅舅,原来Y市的一名普通工人,娶我舅妈时,舅妈的父母死活不肯,并扬言如果两人结婚,就与舅妈断绝关系,舅妈只简单的说了句我相信他,便和他孤身去了经济发达的G省,如今舅舅不仅自己开了广告公司、服装店,还在别人公司做董事长。我姐姐,嫁我姐夫的时候还没找到工作,姐夫那时候每个月工资四百元,父母双亡,姐姐的爸爸知道后大怒,不给姐夫进家门。两人只得在外边租了间三十平米不到的平房,想想,四百元一个月,竟然坚持了两年,姐姐对姐夫没有一句怨言,如今有房有车,姐姐的爸爸不仅接受了姐夫,还待他跟亲生儿子似的。所以爱情就是爱情,和第三者没有任何关系。”
陈旭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喉结有节奏的上下起伏着。
“除非,你不是她值得托付的人。”我捏捏陈旭的脸,假装很洒脱的离开了。
2009年10月25日(日)
一早,陈旭跑到我们宿舍,眼神坚定的说:“你说的对!我不能放弃,我要考公务员!”
我点点头:“嗯,今天就和我们去看书。”
陈旭咬着嘴唇说:“好,我把月新也叫着!”
今天的图书馆顿时热闹起来,我、舒雅、陈旭、月新、加上明天回来的大力,正好一支篮球队。
月新逐一扫了我们一眼,说:“不错不错,明天带副扑克来。”
陈旭说:“可是明天大力来了就五个人了。”
月新狠狠瞟了陈旭一眼:“你他妈还想玩扑克!”
舒雅凑到我耳边偷偷说:“我们明天还是和他们分开坐吧。”
我点点头:“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正儿八经看书的人。”
我这话刚说完,舒雅眼睛定格在我身后,我转头一看,一个头圆圆,皮肤白皙的小姑娘正对着我笑。
“有点面熟。”我对舒雅说。
“学长好,我是静娴。”小姑娘挺直了腰杆说。
我“噔”地站起来,迅速将其拉出了图书馆。
“你到底想干嘛?”我问。
“我和你一起看书行么?”
“不行。”
“我上大学之前就开始看你小说了,特喜欢你的风格。”
“谢谢,但是希望你别影响我的生活,我本着对你负责的态度,隆重的对你说声,我们俩是不可能的。”
“那你做我哥哥行么?”
“这个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以后别与我在现实中见面。”
“发信息行么?”
“行。”
“打电话呢?”
“不行。”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
“你要是考上研究生了,我找你你不准不理我。”
“和你聊天感觉年轻了很多。”我当时特想摸摸她的脑袋。
“那你答应我了?”静娴问。
“嗯。”我点点头。
“谢谢哥哥!”静娴高兴的向我敬了个礼,蹦蹦跳跳的跑了。
回到图书馆,我盯着舒雅、月新的脸看了数秒,摸摸下巴,自言自语道:“年轻就是本钱啊。”
舒雅使劲瞪了我一眼:“她是谁?”
我说:“我妹妹。”
舒雅:“鬼相信!看你和她的表情就知道你们关系不一般!”
我耸耸肩:“嗯,她是我女朋友,你有意见么?”
舒雅向地上呸了一口:“竟然会有人看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