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0月18日(三)
晚上大蕴和陈朴不知何故吵架,陈朴激动的骂道:“你鸟人!”
大蕴回骂:“你才鸟人!”
陈朴继续:“你就是鸟人!”
大蕴说:“我鸟人,你是什么!”
陈朴一时语钝,情急之下破口而出:“我也鸟人!”
这一架战况激烈,俩人从躺在床上吵发展到坐在床上吵,从坐在床上吵发展到站到床上吵,从站在床上吵发展到爬到床下吵,从爬到床下吵又发展到站到床上吵,从站在床上吵继续发展到坐在床上吵,最后吵累了,各自睡觉。
2006年10月19日(四)
晚上宿舍人员齐整,闲来无事,晓明提议用手机拍电影,我说手机效果差拍出来也没人看,他说我们要以剧情弥补效果上的缺陷,我说:“那就拍三级片。”
晓明和大蕴立即脱光衣服背对着我,晓明用手指了指陈朴说:“导演,要不要来个重口味?”
陈朴作呕吐状:“滚一边去,你们这两个变态。”
我强忍着恶心说:“行了,你们俩就够了,开始吧!”
床“咯吱,咯吱”地响至深夜,其实我早就发觉这两人关系不一般。
2006年10月20日(五)
下午没课,阿江来我们宿舍玩,见只有我一人,问:“其他人呢?”
我说:“泡妞的泡妞,嫖妓的嫖妓。”
阿江微笑的挽着我说:“走,我们去上网。我有自行车,我带你去。”
阿江的自行车很难骑,不带人都能蹬的满头大汗,每次阿江外出,路人都以为阿江骑车去看病。我想这次带上我,路人一定觉得我没人性,陪病人看病还让病人骑车带自己。
我对T市地形不熟,就知道学校附近有个特大的莲花超市。阿江带我从那个超市左转,骑了很久,看到一个十字路口。阿江继续左转,骑了很长时间又看见个十字路口,阿江接着左转,十分钟后再次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我跳下来说:“这样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找个当地人问问。”阿江点头赞同。这时迎面正好走来一个姑娘,我问:“同学,请问这附近有没有网吧?”
那女生向前一指,说:“左转!”阿江载着我继续骑,路过另一家莲花超市,我对阿江说:“这个超市挺牛逼,还有分店。”阿江表情呆滞的盯着超市看了半天,突然抽搐着说:
“傻逼,我们骑回来了!”
上完网已经是晚上六点,接到萧疏电话,说请我吃饭。我说那好吧,我正好在外面。
这顿饭是我请的,萧疏对此甚是介意,一路上不断问我凭什么?我说:“我们已经两不相欠了,但如果这顿饭你请了,我就觉得欠你点什么,与其这样,不如让你觉得欠我点什么。”
萧疏思索半天还是从嘴里迸出充满埋怨的三个字:“凭什么?”
快要在宿舍分别的时候,萧疏突然叫住我,欲言又止。我半开玩笑的说:“你是不是想对我表白但又羞于开口,没关系,大家都是成年人。”
“你喜欢我吗?”
“啥?”我以为我听错了。
“没什么……”说完萧疏低着头转身走了。
夜里我辗转反侧,反复思考这句疑问句的含义。它很有可能就是句普通的疑问句,也有可能夹带着一种期盼与寄予,但也不排除恶作剧的成分,好吧,就算这是句充满暗示的话,我…………不能,也不可以。
2006年10月21日(六)
下午闲来无事,我拉着陈朴再次去网吧上网。在整整五小时的上网过程中,陈朴看A片耗费四个半小时。直到现在我依旧不能接受长得如此天真烂漫的小孩会色的如此出类拔萃,我暗地里甚至帮他辩解过:这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可能生下来就比普通男性多一条Y染色体。生理书上说这叫XYY综合症,有很强的性欲,却没有生育能力,我们应该善待与理解。
我看着他坦诚的双眼,感觉用“披着羊皮的狼”形容他是对他的误解,他并没有掩饰自己是狼,悲剧就悲剧在这是只“长的像羊的狼”。
我和陈朴出了网吧顺道去浴室洗澡,陈朴悄悄告诉我,附近有家50元的浴室可以找小姐,我问:“然后呢?”
他说:“我们去吗?我赞助你20元。”
我说:“接着呢?”
他憨厚的笑着说:“小姐会给处男红包,我们假装处男。”
我说:“最后呢?”
他说:“我们洗澡就不要钱啦。”
我推了下他的脑袋说:“你的推理十分精彩,但是我不感兴趣。”
我们随便找了家浴室,门口墙上贴着澡资:三块五。
我感动不已,如今这流光异彩﹑灯红酒绿的社会竟存在长的像陈朴脸一般的浴室。陈朴面露遗憾,小心翼翼的问:“有没有高档点的?”
“有,在楼上。”老板回答。我一脸失望,看来这个浴室的本质也和陈朴一样。
陈朴的双眼绽放出奇光异彩:“高档的多少钱?”
“五块。”
我不禁感叹,T市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
洗完澡去大厅休息,有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小姐媚笑着坐到陈朴身边,手轻轻放在陈朴胸口,柔声说道:“老板,要敲背吗?”
陈朴用近乎乞求的眼神的看着我:“敲啊?”
那场景,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我带儿子去逛商场,儿子赖在玩具柜台不肯走。
我轻轻瞟了他一眼,这一眼仿佛一根针般将陈朴这个涨的圆圆地气球瞬间扎破,他丧气的对着小姐说:“不敲。”
回到宿舍,萧疏打电话过来,我正好无聊,便和她聊了一会,就在通话时间停留在12分34秒时,萧疏突然问我:“你相信大学有真正的爱情么?”
我说:“相信啊,为什么不相信?”
“我怕。”
“那你就不相信好了。”
“你……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很正经啊,既然怕那就不要相信了,何必勉强自己。”
“我想谈恋爱……”
不知道谁按了播放器上的暂停。
“那你就去谈好了,我觉得晓明不错啊。”我用玩笑的口吻尽量化解尴尬。
“…………”
“喂,你在听吗?”我问。
“……你真的这么想的?”
“当然。”我故作轻松的回答。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再一次辗转反侧,我想我骨子里还是喜欢萧疏的,但是先入为主的观念总让我觉得她是以前站在车站路灯下姑娘的替代品,这样对我和对她都不公平。
2006年10月22日(日)
一觉睡到中午,吃了饭和二号房的室友去打球,一打便是一个下午。
晚上回到宿舍,晓明坐在桌上一个劲的抽烟,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问:“怎么了?”
晓明说:“我跟纯姑娘分手了。”
“你开玩笑吧?这才谈几天?”我完全不相信。
“真的,下午我跟她提出分手的时候,她那个表情……哎!她走的时候,我担心,就一直跟着,结果她去小店买了瓶啤酒,满不在乎的坐在操场上大口大口喝,最后喝的不醒人事,还是她室友将她背回宿舍的……”
“为什么要分手?”我沉默了一会问。
“你记得我在食堂要号码的女生啊?萧疏,今天早上发信息问我喜不喜欢她,我说当然喜欢,她说既然喜欢为什么不主动点?我考虑了很长时间,最终决定和纯姑娘分手,呵呵,怎么说萧疏也比纯姑娘漂亮多了!”
我瞬间的怒了,一手将晓明拧了起来,大声吼道:“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连接吻都会颤抖的姑娘,连看到件漂亮衣服都会单纯笑半天的姑娘,因为你,刹那间学会了喝酒,刹那间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爱情。而你仅仅为了排遣寂寞,为了满足虚荣!我给动物园的畜生穿件衣服和你有什么区别啊!”
晓明没有反抗,表情麻木的看着我,缓缓的说道:“我早就不相信爱情了。”
我用力推开他:“那也别去破坏别人的爱情!”
夜深了,我的心情甚是复杂,我想起了曾经站在车站路灯下等我的姑娘,我们上同一所幼儿,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在一起整整十一年。我曾开玩笑的对她说甩都甩不掉你啊,她也总是笑着回答是啊,怎就甩不掉你呢。我们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去母校看过老师,去饰品店拍过大头贴,去KFC吃过冰激凌,去KTV唱过歌,一起分享过快乐,一起承担过痛苦。而那些回忆在我脑海中渐渐模糊,我只记得她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对不起,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
很多时候,一个人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人,都是在与她分别的时候,突然一下失去了,才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对那个人产生了很强的依恋,当你无法再拥有时,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记。
2006年10月23日(一)
凌晨一点,我感性的思绪终于按捺不住溢了出来,我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十一年:“虽然知道这又是条石沉大海的短信,但我还是很想对你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发展至此,都是我造成的,我对你说声抱歉,但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一个朋友了。求乞你的原谅。”
接着我又发了条短信给萧疏:“睡了没?”
“没。”短信回的很快。
“这么晚没睡?”
“和晓明发信息呢。”
“我开玩笑的,你当真了?”
“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没关系!”
“希望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谢谢!”
2006年10月24日(二)
上午下了课阿江让我陪他去理发店烫头发。结果这一烫竟然烫了两个多小时,估计用手一抹直接可以下锅煮了。更令人失望的是我竟然没看出来他烫过了。他自我安慰道:“头发短,效果不明显,长了就好了。”
我问:“烫的效果能维持多长时间。”
他说:“两三个月吧。”
我接着问:“你头发长长要多长时间。”
他回:“两三个月吧。”
沉默了片刻,我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等长了再来烫一次。”
晚上大蕴问我有没有100块钱,先借他解燃眉之急。我说你钱呢?他垂头丧气的说做生意亏了。我说怪不得见你这几天神神秘秘,做什么生意亏了?
他说:“前些日子有个卖笔的问我要不要笔,铅字笔3毛,钢笔6毛。我想这么便宜,卖给别人1块不就发了?于是买了300块。第一天卖的不错,赚了70块。第二天一般,也赚了30块。第三天风云突变,没人买了!我这个着急啊,只好卖到我们学校小店,小店人看都不看说是假的。更悲惨的是竟然有保安将我抓了说学校禁止贩卖不良物品。我现在是身无分文了。”
我听着凄凉,借给他100块。他接过100块,将头靠过来,小心翼翼的问:“你要买笔啊?我这还有。”
我急忙摆手:“赶紧走赶紧走!”
2006年10月25日(三)
晚上睡觉前,手机短信音尖锐的响起,我瞟一眼手机屏幕,整个人像电击了般坐了起来,屏幕上赫然写着短信来自十一年。
我颤抖的拿起手机,脑海中过滤无数遍短信内容,也许是希望,也许是绝望,但这都无所谓,至少它出现了。我带着如新生婴儿初睁双眼面对五彩世界的好奇与惊慌点了进去,内容虽短却足以温暖我全部的身心:“天冷加衣。”
我望着这四个字出神,回忆像塞满胃的啤酒不断上涌,眼看就要倾泻出来,我强压住自己的情绪回道:“这些日子还好吗?”
“我很想家,想回到开始的地方。但却回不去了,每每想到这,我都会不争气的掉眼泪。”
2006年10月26日(四)
突然下雨了。
我站在阳台,徒自迷茫与伤悲,倾听雨水掉落地面,散成一圈小水珠又弹起,散成更小的水珠再掉落,直至消失。我不禁想,人生就是这样起伏不直至消亡吗?
一次重逢的目的是不想留下遗憾,但结局可能更加遗憾。明知回不去,却依然相信完美。活了这么大,以为自己能够坚强地看待一切,游戏人生。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其实自己也很脆弱,也会痛也会哭。
世上本没有对错
是完美让我们相信了错误
一切的开始是为了美丽的终结
太多的巧合已不是巧合
那就是命
失去的不再回来
就像落叶不再鲜绿
如果可以
我希望来世可以看见同一个女孩站在车站的路灯旁
微笑地等着我
并且,我还能记得她
2006年10月27日(五)
下午回家,坐在电脑前盲目地敲击键盘直到深夜,忽然想起一句话:“I nothing to give,she nothing to lose。”心没来由地痛,我竭力回避那条萦绕盘踞在我记忆中的伤痕,用力地看着天花板,试着让眼泪不要落下。
2006年10月28日(六)
醒来又是新的一天,时间像个流浪汉,走的如此洒脱却让人如此迷茫。
晚上陈旭突然打电话给我。
陈旭说:“我女朋友要和我分手,该怎么办?”
我说:“为什么?”
陈旭说:“因为坐她后面的男生在她手破的时候及时给她贴了创口贴,她被感动了!”
我说:“你老婆多大了?怎么和你一样幼稚?”
陈旭说:“她上高一。”
我呆若木鸡数秒,说:“那就分吧。你们俩的结合本来就是错误的,一个高一,一个大一。”
陈旭说:“不行!我以为她会为我坚守阵地的!”
我说:“世上没有这样的女人。”
陈旭说:“但世上有这样的男人,我就是!”
这句话给我的震撼程度丝毫不亚于苍井空拍的健康教育视频,它像口罩般将我堵的说不出话来,有时候一个人无心的幼稚会使另一个人有心的惭愧。
沉默了一段时间,陈旭突然大叫:“她又发信息来了!她说刚和那个男生在操场手拉手绕了一圈!”
我说:“事已至此,你还是看开点吧。她还小,需要有个人在身边照顾。”
陈旭说:“不行!”
我说:“你放手了,对你,对她,对那个他三方都有好处。”
陈旭说:“我可以允许他们手牵手,但不可以和我分手!”
我笑着说:“你太伟大了!”
2006年10月29日(日)
下午告别家人回到学校,刚到宿舍,陈旭就满脸憔悴的跑过来问我:“失去的能不能挽回?”
我挣扎了片刻说:“有些能,有些不能,你的这种情况就属于不能。”
他问:“为什么?”
我说:“感觉过去了,就回不来了,分了吧。”
陈旭用近乎绝望的眼神看了看我,转身走了。
过了不知多久,我的手机上收到一排整齐的文字,是陈旭发的:“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很无奈也很累,我们的爱不该这样,错误的时间导致了这一切……我认真想过了,要不我们先做朋友吧,等到时间对的那天,我们再……在这期间好好照顾自己,为了我也为未出世的宝宝……累了就回来,我的怀里永远有你的位置……等你回来哦。”
“我这样发行吗?”他问。
我心痛的看着那一排排幼稚的文字,缓缓回道:“行!发吧!”
夜深了,忽然收到陈旭的信息:“还没发……”
我没回,这种感觉我曾经体会过,虽然发与不发对结果没有影响,但没发,就存在一丝希望,一丝可能,虽然渺小却存在,就像一种满身带刺的气体缠绕在身体里,一直痛一直痛,挥散不去。发出去后气体不见了,空了一大块的感觉是轻松,还是更痛?
夜里,我做梦了,十一年站在我的面前,突然流着泪说:“为什么不理我?”
我有种被刀捅进心口的痛楚,我想摇头,想牵她手,想抱紧她,想回到从前……
原谅时间,和我。
2006年10月30日(一)
天渐渐转冷。史泰龙早上收到移动公司发来的短信,告诉他话费余额不足十元,他当即大怒,回了条信息说:“你他妈怎么知道!”
下午,收到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你是陈旭的朋友吗?”
我回:“兼心灵导师,你是谁?”
“我叫露露,是他女朋友,昨天刚分手。”
“那你发信息给我啥意思?”
“陈旭把你号码告诉我,说他以后不会再烦我,也不想知道我的任何事情,如果我以后遇到什么困扰,或者有什么问题,就问你。”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玩的是哪一出?
我说:“你以后遇到什么问题,问你的新男朋友,问我有什么用?”
“他还小,不懂事。”
我听了这话差点喷血,你才多大啊!
我去三号房找陈旭,我说:“你把我号码给你前女友干嘛?”
陈旭说:“以后我想知道她的一些情况,麻烦你帮忙问问。”
看着他近乎恳求的脸,我实在不忍心回绝。
傍晚,宿舍热水器喷头跟得了前列腺似的不出水了,于是和柯达去楼下的公共浴室洗澡。洗完澡上6楼,发现宿舍门紧锁,我满含期待的看着柯达:“带钥匙了吗?”
柯达用同样满含期待的眼神给了我回应,只得一同去一楼管理站跟阿姨借备用钥匙。再次爬上6楼的时候,腿已略微有点发麻,换好衣服下楼还钥匙。来到管理站,阿姨问:“钥匙呢?”
我再次满含期待的看着柯达:“钥匙呢?”
柯达一脸困惑的说:“不是在你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