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后来会落败,满门惨死,哪样不是楚怿在后面推波助澜?
他要她重新开始,可如果没有这场预知的梦境,谁又能还她一个重新开始?
她没有在一开始见面就毒死他,就已是万分忍耐,顾念大局!
如此想着,宁锦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左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展开左手,平静道:“我的性子本就冷淡,没有对王爷不冷不热。至于重新开始,我想,我和王爷本就没有开始,又何来的重新?”
语毕,宁锦推门离开。
而房间内,楚怿缓缓的闭上眸子,低声笑了一下。
没有开始,何来重新?
他们之间永远都只有利用,连明面上的一丝恩爱,都是为了掩人耳目。
归宁宴后,宁锦和楚怿正准备离开相府,却不想傍晚时分,相府一下子迎来了一大堆本家人——宁相的继母苏老夫人,和一堆舅舅舅母堂兄堂妹们。
宁锦看着相府里的下人们都忙活起来,赶去前厅,朝楚怿无奈道:“王爷,相府里怕是来贵客了,妾还要再住上几日才是。”
苏老夫人是宁相父亲的继室,在宁相继承主宅时,她便随着自己的刺史儿子出了京城,定居在临昌郡。不过,因着宁相是嫡长子,每年苏老夫人都会来京城住上一段时间。
而这时候,宁家的所有人都会约定俗成的齐聚在主宅,也就是相府。除非是有天大的事情,给阻着了。
所以宁锦此番是走不了,她又道:“王爷若有事,可先行……”
楚怿看了她一眼,打断道:“本王陪你留下。”
宁锦微微惊讶。
陪妾室回娘家小住什么的,这也太不符合楚怿的性子了吧,况且朝中真的有这么清闲么?不过她转念一想,楚怿陪她大概是做给宁相看,秀恩爱的,就没有什么可惊讶的了。
楚怿毕竟是个握有实权的王爷,朝中的三皇子。宁锦和楚怿一同出现了大堂,所有人都得向他行礼,连年老的苏老夫人也不得不起身。
楚怿也是个知趣的,忙让身后的小厮扶起了苏老夫人,谦和道:“老夫人多礼了。”
他这一派作风,又是在一众人中博得了谦和有礼的形象,连宁相看他的眼神也带了些暖意,不再如早上那般审视。
宁锦则是心中唏嘘不已。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对着什么人,楚怿都能恰到好处的表现出虚伪又不做作的一面。
这种手段,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
一番兵荒马乱的行礼后,众人才又重新坐下。而宁锦一抬眼,便看到了一个白衣翩然的男子,她伸手揉揉眼睛,再抬头看了一眼,依旧是那人。
慕容长离!
他一个外家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是慕容长离一直在观察着宁锦,宁锦甫一露出这种疑惑的表情,他便缓缓开口了,“宁小姐,好久不见。”
当着这么多人单单和她打招呼是要闹哪样?
宁锦顶着这么多人疑惑的目光,硬着头皮装作面上平静道:“慕容世子。”
苏老夫人身边的十二、三岁的小哥儿站起身,兴高采烈道:“原来九堂姐认识慕容世子呀。这下可好了!”
“宁玿,不得无礼!”苏老夫人出声斥责。这小哥儿是苏老夫人的嫡亲孙子,是苏老夫人的眼珠子,平日里苏老夫人连重话都不对他说一声,不过这次因着有楚怿等人在,她不得不训斥。
说起慕容长离为何会来相府,这真是一桩再狗血不过的事。
临昌郡离楚国京城较远,在这路上,苏老夫人一行人突然在不知不觉中被小偷偷走了所有银两。这也就罢了,反正陪苏老夫人上京的还有几位做官的本家人,去当地县府就可以取些。然就在这个时候,他们随身携带的官印也都没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慕容长离出现了。
他不仅给了苏老夫人一行人银两,而且还替这几个宁姓官员找回了官印!
苏老夫人为报恩,就再三请了慕容长离到相府做客。
宁锦听了这个故事,心头深深的涌上一口血。
卧槽,这事儿听起来真的符合逻辑么?这明摆着不、科、学!
什么小偷会冒着多半会砍头的危险,躲过宁府的一众侍卫的耳目,只为偷些银子和几个官印?
而且慕容长离明明前些日子还在京城,还和她见过面,怎么一下子就跑到了临昌郡那条官道上?更不可思议的是,慕容长离竟然还会多管闲事的帮人找官印,还会做好人给银两?
这摆明了各种不科学!偏偏和苏老夫人同行的人还都信了!
好吧,这其中应该不乏有慕容长离的各种解释。
总而言之,慕容长离就是个百年难遇的一个热心肠的“大好人”!
宁锦无语的端起桌上的白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她抬眸间,再次和慕容长离对视了几秒。只是这次对方眼神中多了一丝戏谑,也多了几分暖意,不过其间仍旧有她看不懂的些许炙热殷切。
慕容世子才不会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他命人做的。
只为了,光明正大的进入相府。
见她一面。
不出一个时辰,苏老夫人回主宅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一些已经成亲分家的庶子庶女按着规矩,都带着贵重的礼物来了主宅,难得一片热闹。
苏老夫人性喜热闹,爱奢华,见着这么多小辈们,又受了这么多礼,笑的嘴是一刻都合不拢。不过她面善,人又发了福,笑起来倒是一副和蔼模样。
宁锦见相府不仅来了本家人,还涌出这么多外家人,怕是一时间也不得清净,便趁着众人都把精力放在苏老夫人身上时,偷偷离开了正堂。
后院一片安静,宁锦溜回自己的小苑,躺在摇椅上看着天边的火烧云。
“你看,正西方向的那朵云像只火麒麟。”
宁锦听了这话,侧首看了一眼正西方向,果然看见了一只前蹄扬起、张牙舞爪的火麒麟火烧云。不过很快,那朵云便变幻了形态,成了一只憨态可掬的硕大肥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