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情歌守候心动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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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她的另外一张脸

符晓琥的话仿佛一支清醒剂,让尹沐弦混沌纠结的情绪一下纾解了,她充满感激地对他开怀一笑,然后再也没有丝毫犹豫地向他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夜凉如水,星空辽远,少年站在深邃的海面前,静默无声,许久,他对着黑漆漆的身后,漠然地说了句:“出来。”

“耳朵很尖嘛,我踩着沙子,你也能听见我的脚步吗?”尹沐弦从夜色中走了出来,她怀里抱着一盆天蓝色的矢车菊,眼睛眯成月牙般,在他愣怔地注视中,无比得意地说:“我去你们宿舍入室行窃了,你居然能把盆栽放在衣柜里,你指望它能帮你熏蚊吗?”

她将花盆放在沙滩上,整个人放松地坐了下来,深吸着海边湿凉的空气,仰望着满天繁星,对他咧开一抹开朗的笑容,示意他坐下来,见他一声不吭,只是全身僵硬地俯视她,便伸手拉着他的衣角。

祁睿夜闷着脸,一把抓住她的手,质问道:“你又在玩什么花样?你不是说我们是毫无关系的人吗?不是因为迫不得已,而是因为想做个陌生人,因为厌倦了才离开的!”

“真唠叨,你这个冷场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了?”她反手覆盖上他的大手,小心翼翼地解开缠在他手上的手帕,像变魔术般从身后变出药棉和胶带,“小雪的包扎技术真差,伤口已经流血了要先消毒,而不是用手帕缠上就结束了。”

闻言,他眯起睛,故意问道:“怎么?你嫉妒啊?”

原以为她会出言反驳,没想到她竟然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清澈地注视着他,说:“是的,我很嫉妒,看到你跟小雪在一起搂搂抱抱,我都快要抓狂了!没想到你真的是一只大色狼,见到漂亮妹妹就上前勾引!”

“谁勾引她!是那只八爪鱼自己贴过来的!”他辩解的话中透出一丝紧张。

“哦,不是你长得招蜂引蝶,也不是你故意去逗美眉说话,是她自己贴上来的哦。”她故意继续逗他,手边却没有停下包扎的动作,不一会儿,便将他的手重新包好。

“我第一天到这儿,只不过跟她问个人,就被缠上了,我有什么办法?”他争辩着,脸颊浮出一丝可疑地暗红。

“问人?问谁?我?”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见他一副被踩到尾巴的神情,满心甜蜜地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他有些恼,也没想两人白天才闹的别扭,还有他刚刚做出离开的打算,伸手就去掐她的脸蛋,却没想她这个时间转过头来,他的手不期然地撞到了她的嘴唇,微湿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一烫,手指也不禁僵硬了。

他呐呐地想要把手抽回来,却没想到她突然往回一拉,唇瓣竟然主动贴着上了他手背的伤口。

“别在轻易挥动拳头,在我的心底,唯一的恐惧只有你受到伤害而已,你明明是那么善良的人,误伤到别人也只会弄伤自己!把暴躁收起来,愤怒也收起来,我相信,你可以找到其它方式去处理,我相信你。”她温柔的话语,细细密密的柔情,让他心头微微颤抖,疼痛不已。

热情如火,能融化一切却也能摧毁一切。但柔情却似水,温婉清新,在冷硬的冰石中潺潺流过,最终形成难以磨灭的痕迹!而‘尹沐弦’这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时候,像一个印记般,不经允许地走入他的心扉?

真是……可恶!

“你,在戏弄我吗?早上明明……”他咬紧牙关,想要去质问她之前的态度,但一接触到她水汪汪的眼睛,心中所有的怒气又都消失了。

“夜,我曾在矢车菊中埋下的心声你看见了对不对?”

是的,他看见了,那混着花香与泥土气息的纸片,那每一笔都小心翼翼地笔迹——

“哪怕是千万次的别离,只要我叫你的名字,你就会回来!”

所以,纵使他心中有怨气,纵使他不能理解她的不告而别,但凭着一丁点的期许,他四处打听她的下落,最后终于在Sara海找到了她。

但是见到了她,却又难免生气,不想理睬又忍不住向别人打听她的近况,晚上还偷偷地去送矢车菊,他在等着她卑躬屈膝,在等着她的低眉顺眼,但却又看见她和别的男生亲亲我我,大玩互喂袭胸还不够,她居然会大叫着‘夜,不要伤害小琥’,并为那个矮冬瓜挺身而出!

她不要命了!如果他来不及收手怎么办?如果他不小心伤到她怎么办?

结果,她还说什么厌倦了才离开的鬼话,听得他心灰意冷。

明明已经打算死心了,但为什么她又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又晃到了他的眼里,撞进他的心里。

不行!他不能再被她迷惑了,他要硬下心肠……

“我已经决定离开这里了,你不要再对我演戏,怎么?你扮祁臻已经扮上瘾了?想用我来试验自己的演技吗?我想你是找错人了!”说完,他用力甩开手,转身走开。

没想到才走了两步,就被一股力量冲击后背,他的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做出反应,使出过肩摔一招,随即耳边传来一声惊呼,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条件反射地把尹沐弦给摔了。

思及此,他连忙惊慌失措地伸手去托她的后颈,以免她在下坠时摔伤脖子,却在接住她之后,被重力拖累,两人一起摔进柔软的沙子里。

满天繁星跌落尹沐弦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又映入祁睿夜的瞳孔之中,耳畔是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沉稳的节奏如一只大手反复拍抚着少年的心,他神情专注地盯着身下那个笑容嫣然的少女,突然之间,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那些恼怒,那些抠心,那些猜度,那些不安,全在她的笑容里烟消云散,缓缓贴近的唇柔软无比,喷薄着微热的呼吸,天与地在一瞬间变得很轻,像背景布幕般离他们远去,连星星都忍不住眨起眼睛,害羞地不敢去看沙滩上亲昵的两人。

“我喜欢你。”结束甜蜜一吻,她有些羞涩,眼底的星光褶褶生辉。

听到这句话,他的心里明明炸开了花,但嘴上却还要逞强,“是你喜欢我的,我可没逼你说。”

“是啊,我喜欢你,我尹沐弦说的!”她丝毫不退怯,眼神坚定地说道。

他的反应是抓头,拼命地抓,幸好他没有太多头屑,不然一定会在她的面上‘下雪’,半晌,才憋出一句:“其实,我也对你……还行吧。”

切!什么叫还行吧,这么敷衍!说一句‘喜欢她’会死吗?真小气!

她虽然有些不满,但心里却是满满的甜蜜,她佯装生气地推开他,抱着花盆朝出租屋的方向跑去,突然头顶传来一声巨响,螺旋桨轰隆隆得如同飓风入境。一束巨大而刺眼的光从天而降,罩住祁睿夜的全身,仿佛要将他吞噬一般。

从直升机上走出一道硬朗的身影,拐杖一下一下地点入沙子,无声无息地走近她,啪!那人狠狠地打了她一记耳光。

“孩子,你要带我的儿子去地狱吗?”

花盆在手中打滑,破碎的瓦片割断掌纹,鲜血滴落在凋谢的花瓣上,显得触目惊心。

掌纹中的命运线,如果断裂,那命运之轮又想转向哪里呢?

轰隆隆——轰隆隆——

火车穿过隧道,在一大片死寂般的黑暗中穿行片刻,光明又重新打照上尹沐弦的脸上,她双目闭合,沉静的脸上没有笑容,没有喜悦,眉头紧锁,仿佛梦魇缠身,耳边是火车的车轮与直升机螺旋桨混杂的声音,强光刺眼,人头涌动,渐渐,回忆盖过现实,她仿佛回过Sara海滩那片浓浓夜色之中……

“孩子,你要带我的儿子去地狱吗?”站在尹沐弦面前的男子这般说着。

后来,他说了更多,大部分是关于一个叫路晴晴的女人,当然这个人与她无关,但却是祁臻的母亲,更正确的说法是——路晴晴是祁臻和祁睿夜共同的母亲。

路晴晴与祁政朗曾是一对恋人,因为年少轻狂分手后多年,祁政朗在好兄弟祁风的家庭日宴会中,再度与路晴晴相逢,这其实是很狗血的烂梗,不过路晴晴并没有打算放弃当时事业如日中天的丈夫,而且她在家庭中不但要扮演一个好妻子的角色,还要饰演一个好母亲,如此优异的演技和现实的欲望,这统统遗传给她和祁风的女儿——祁臻身上。

而故事的转折点,在于路晴晴与祁政朗的某一次情不自禁,她怀上身孕,却不确定这孩子究竟是谁的,等到她确认下来后,祁风已然有父亲的雀跃,当然祁政朗的生意出现问题,两人又因为竞争关系和对手挑拨而关系破裂,路晴晴是勇于豪赌的女人,于是她冒险生下祁睿夜。

但好景不长,祁风得了癌症,虽然他身家过亿,但却没有能与路晴晴白头偕老的健康,而且他并不会很快去世,他会在病床上修养很久,直到全身插满管子,还能熬上很久——这是他的家庭医生说的话!

路晴晴开始觉得恐惧,这种时候演技根本派不上用场,所以她想到祁政朗,她开始‘旧情复燃’,并偷偷将祁风的财产转移到她与祁政朗的儿子名下,就在她刚刚做完这件事,还没来得及验收成果时,祁风知道了整件事,于是他制造了自杀式车祸,结束了他悲哀又惨淡的爱情故事。

至于后来的所谓临终托孤,财产转移之类,全是祁政朗安排的舆论操作,他收养祁臻一方面是做戏给大众看,另一方面也是对路晴晴的眷顾。但没想到祁臻不知从哪里听说他篡谋自己父亲的家产,并进一步害死她的父母,便一直对祁睿夜进行精神和身体的虐待,因为愧疚和保护儿子的心情,祁政朗与祁臻签下了永无期限的无条件经济援助协议,以此换取她永不再伤害祁睿夜的保证。

但事情却再一次节外生枝,由于祁风所有的财产都在祁睿夜的名下,而祁政朗以监护人的身份可以使用这笔钱到对方十八周岁,之后,除非祁睿夜自愿将财产转移给祁政朗,否则后者便不能继续使用这笔钱,而所谓的十八周岁,也是祁睿夜从多伦多本家出走的同一天!

这父子俩在四年里玩起了无人能敌的捉迷藏游戏,每当父亲快要抓到儿子时,后者又一溜烟的逃走了,要不是祁睿夜为了保护‘祁臻’,而频频在媒体前曝光,也不会让祁政朗有机会抓到儿子,不过这一次,父亲学会沉住了气,足足跟踪了两个多月再下手抓人。

其实他可以再等等,前提是他没有看见儿子在祁臻的屋外守了一夜,也没有看见他望祁臻的眼神,祁政朗也有过轰轰烈烈却得不到的爱情,他知道那些代表着什么样的含义,但面前的这两个人不行!他们是拥有相同血缘的姐弟。

人的一生会遇上很多阻碍,但永远无法跨越人伦那道底线!

祁睿夜根本都来不及对她说些什么,两支特级麻醉针便让他失去知觉,被祁家的保全人员架上了直升机,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庞大的机器飞过海洋上空,轰鸣之后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今天晚上的事,就死在这片海里,你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你的父亲才是杀死你母亲的真正凶手,你不要步他的后尘,变得伤害血亲的恶魔。”

“你会为了拿到电影女主角,安排黑蛸制造爆破事故,把自己的男人变成残废!也为了不让夏琳琳得到他,把那个女人整容和性丑闻的事曝光,让她被倪家扫地出门!还有你为了成为明星,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你以为我为什么明知道却从不阻止你?因为当有一天,你回头威胁到我时,我会用你犯下的这些罪孽来让你身败名裂,你要我这么做吗?”

“如果你不想去地狱,那么就好好去拍你的电影,好好勾搭寰亚集团的那个纨绔子弟,做大明星或富家少奶奶好了,你不是喜欢巅峰吗?所以,不要再来招惹夜了!”

“对我而言,毁掉你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孩子,不要逼我犯下罪孽。”

她站在凋零流血的花瓣和泥土中,在死一般的沉静中,仍能反复地听见祁政朗说过的话,他低沉的声音像割破皮肤,在血液里来回拉扯的弦线,又像是泛着黑色光芒的巨大镰刀,所有的一切都让她绝望,寒冷,犹如一场噩梦未醒!只是,梦境远没有现实生活这般令人恐惧!

梦会醒,但现实不会。发生过的事便有了它的轨迹,就如同无论尹沐弦从多希望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只是抱着矢车菊回到房间,第二天又会看见爱闹别扭的祁睿夜,他们俩像普通的小情侣一样,在海滩上散步,经历甜蜜伤痛,可能会在某天分手,也可能会牵着手走得更远!

但是,不管她愿不愿意睁开双眼,祁睿夜都已经被祁政朗,以那种绝不妥协的方式带走了,这一次他不会回来,或者说,他根本回不来!

如果她是祁臻,她便是祁睿夜无可跨越的人伦底线,但如果她是尹沐弦,那么她便是连仰望那种家庭的资格也没有的草根,她的理智很清楚无论自己是谁,都不再具备与祁睿夜相爱的资格,但她的心却在说,真心爱着一个人,需要什么资格!

她必须要再见他一面!不惜一切代价……

“真有趣,居然在这里遇见你?他们说你和外星人私奔了!”

尹沐弦抬头,被风吹开的书页在她白皙又尖细的下巴晃动,她缓缓地睁开双眼,用既恍惚又茫然的眼神,看着在对面从容落坐的优雅男子,从温和的眉头到清亮的眼眸,视线终于在脸颊上淡淡的划痕处停了下来,眼神一亮,脱口而出:“小罗!呃,不对,应该是夏导演才对,你的脸还真的留疤了,你不是说要去做微整型吗?”

夏弥落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捞过放在桌上的书册,翻了几页,眼中的笑意更甚,“原来在看李老头的剧本,这么认真温习,却不来参加电影的拍摄,是因为生气我用小罗的身份骗你的事,还是因为我母亲对你无礼的事?”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身体不好,耳鸣。”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右边的耳廓里俨然塞了一只白色的助听器。

见状,他先是一愣,然后一脸关切地坐到了她的身旁,仔细地研究了起那只助听器,像个小孩般对着它大声说话:“为什么突然之间耳鸣!很严重吗?!”

她笑嘻嘻地打了他一下,说:“我开到最大音量的,你正常说话就可以。”

说完,像是怕他不信,还摘下来给他带,顺便大喊了一声,夏弥落只听一道尖锐又刺耳的声音穿过耳膜,连扯带拉地将它取了下来,一边揉着耳朵,一边说:“哇,就像被一辆火车碾过耳朵一样。”

“你刚刚这开了一辆火车碾过我。”她笑着把助听器带上。

“你这段时间在人群中消失,只是因为耳鸣吗?你的微博上说你得了很严重的皮肤过敏。”

“对啊,所以我在秋实的别墅静养了一段时间,我每天都有在我微博上传最新的病情,不过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耳鸣,会被人担心的,而且……”她眼眉向上一挑,精明地说:“如果被有心人听到,撬我的女主角怎么办?”

“那你还告诉我?不怕我取消你的资格,动作片女主角却耳鸣,万一演出发生意外,我可怎么收场?”他饶有兴趣地追问。

她用力一击掌,一脸后悔莫及地说:“呀!我还是把你当成小罗,不知不觉就对你掏心掏肺了,嘻嘻,你不要告密哟!对了,你是导演嘛,就帮帮忙,劝李斯特编剧,把女主角镜增加耳鸣故障这个设定,现在哦,万能主角已经不新鲜了,人们更喜欢看那种有缺陷却仍永不放弃的角色。”

他‘哦’了一声,然后咧开嘴笑开了,突然说了一句:“拥有万千影迷,在娱乐圈这种险恶地带活下来,还活得这么光鲜漂亮的祁大明星,居然是这么单纯又可爱的人?”

“No,其实我是坏人。”她无比认真地说,随即又咧嘴一笑,抓起身旁的包包,从里面掏出一只迷你机,打开机盖播放给他看,“我是企图毁掉余家又毁掉余欢为自己哥哥报仇的赵尔峻!”

迷你机里播放的视频,正是选角会中的《半夏》选段,‘祁臻’饰演的赵尔峻和祁睿夜反串的余欢精彩绝伦的表演,曾一度在网上惹起轰动,所以她很容易就下到视频保存在机器里。

祁睿夜的侧脸在屏幕中闪过,她的眼底不留痕迹地痛了一起,迅速地收敛起来,笑眯眯地指着自己说:“看吧,我很坏吧,虽然很坏,但仍对余欢十分痴迷,记得你曾经说过的吧,余欢真正爱的是赵尔峻,但我不那么认为,我还是坚持她爱着赵清泽,有时候爱情对女人来说是一种殇,一次痛铭记终身,根本没有力气去爱别人。”

听完这番话,夏弥落不禁认真地打量起面前的这个女人,眼神变得复杂起来,许久,他的双眼投落到迷你机上另外一张脸,忍不住说道:“我觉得和你对手戏的这个少年,很有表演才华。”

“是吗?他是我的堂弟,之间那个无稽的‘虐弃说’的男主角,比我小五岁,名字叫祁睿夜,呃,你真的觉得他有表演才华吗?那我要不要去跟他说呢?如果只是可有可无的角色,我那位堂弟可不会当回事的。”从自己的口中提起‘祁睿夜’那三个字,明明心脏都紧缩成一团地疼,但她还是装做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一派轻松的口吻。

夏弥落低下头,摇着头笑开了,他摊着手,说道:“我听明白了,我会正式向那位祁睿夜先生发出邀请,如果他愿意参加预告片的拍摄,我可以答应你修改剧本,会是仅此于主角的角色。”

“光凭邀请可不一定能请得动祁氏的小太子哟,不过,如果舆论的呼声很高,那么我大伯也许会为了面子松口呢?”

“看来,你早已打算好和堂弟同台飙戏了,只不过下个套子给我钻,对吧?OK,我甘愿走进你的陷阱,不过,大明星,你是不是也该开始工作了?如果预告片里没有你的脸,那么‘怪物导演又换角,明星祁臻二度告别末日’流言,会淹了整个娱乐圈的。”他欺近她的脸,笑得尖细的嘴角呼吸浅薄,像是早已一眼看穿她,却又想完全看不懂她一样。

尹沐弦知道自己的演技得逞,不禁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

和祁政朗碰面,让她知道了关于祁臻的所有秘密,虽然他只提到黑蛸的名字,但她深知那些事件中,卡尔绝对不会是个完全清白的人,所以她没法指望卡尔帮她再见祁睿夜。

祁家在多伦多有权有势,祁政朗更像是个完全没有弱点的商人,不,也许他有弱点,就像他曾经在舆论的压迫下收养了祁臻,由此可见他是一个极其重视公众形象的人,在短短的两个月里,她没有办法积聚更多有用的人脉,唯一可用的只有夏弥落。

虽然只有匆匆两面,但她可以肯定他是个惜才,却又绝不按常理出牌的个性,如果可以劝说他启用祁睿夜,那媒体势必见风使舵地将注意力全数转向祁家,公众的呼声开始变得狂热,而祁政朗也不得不再一次屈于舆论压力,而她就有机会再见到他!

原来,她也可以变成这么有心机的女人!她利用符晓琥灵通的八卦网,特意跟夏弥落坐同一辆火车,又上演这么一场‘偶遇’,或许在她的骨子里,欲望已经开始吞噬她的骨肉,露出真实又残酷的模样。

那是隐藏在她身体里的另一张脸!

只不过,在美丽的脸庞之后,还有另一张脸的又何止她一个人?

置身于狼群中的羊,等待她的是被屠杀的命运,还是华丽无比的逃出生天?

如果说祁臻所住的别墅是豪宅,那么多伦多的祁家便是有十多间如此的豪宅组成的深院宫廷。

祁睿夜已经有四年没有睡过自己的床了,他在柔软的床铺前醒来,看着熟悉的房间,唯一地反应是一个激灵跳下床,随手抄起一根棒球棍,贴着墙壁像壁虎般移到门边,确定四下无人后,便沿着冗长的回廊快速地移动。

一间宽敞的房间,鬓发发白的中年男子坐在沙发椅上,看着铺满整个房间的监视屏幕,一格一格组合的画面几乎辐射了大宅里的每一个角落。

“老爷,少爷手里那根棒球棍好像是有XXX的签名,价格不菲呢。”李毅是祁家多年的大管家,也是看着祁睿夜长大的,他扶着胖脸上的黑框眼镜,笑容可掬地说着。

祁政朗豪爽地笑了笑,说:“嗯,是我儿子,连随手抓,都能挑到贵的东西。”

李毅想说‘这屋子里就没有不贵的东西吧?’,但看到祁政朗陷在皱纹里的笑容,不禁跟着笑了,突然,他扶了扶镜框,像是发现了什么,“老爷,少爷好像往这边的房间来了。”

“来就来吧,我们父子也很久没见了?”

“哦,那我安排两组保全人员进来待命。”

“嗯,你安排吧!”祁政朗摩拳擦掌,一副迫不及待要和儿子见面的兴奋样,虽说这儿子是他从Sara海抓回来的,但出动了一支保全组和两支特级麻醉针,根本没机会做任何沟通。

李毅一边用内线电话呼叫保全组长,一边忍不住苦笑,父子见面还要安排两组保全人员在场维持秩序,可以想象他们的感情有多‘好’!就在他挂上话筒时,主房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一颗黑色的头颅伸进入探望,见到坐在沙发上的祁政朗,脸上顿时一变,挥动着棍子就扑了上去。

祁政朗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却叫得十分开心,就在祁睿夜快要打到他时,从侧门涌入一群穿着黑色紧身衣的男子,A和B负责用钩索将祁政朗所坐的沙发拖开,C、D和E挥动伸缩棍从前、左、右三个方向攻击,而F似乎很清闲,他伸长手臂以十字造型挡在主门前。

一番混战持续了十分钟,如同惊心动魄的动作片!四个保全人员被撂倒在地,还有两个在继续战斗,侧门再度加开,又有一批ABCDEF进入战局。李毅贴着墙走到祁政朗身边,往他的威士忌里加了两块冰,咐耳道:“少爷的工夫精进了许多。”

“嗯,听说他打了几年的黑拳,骨头硬了,迅速快了,耐力足了。”

“的确如此,以前要二十分钟解决一组,现在十分钟就可以和第二组开打。”

“对了,我约了马修,他到了吗?”

“律师先生还没有来。”

“哦,那就再叫一组保全,估计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不如我去门口迎一下律师先生,还可以安排点吃的,我想等少爷消耗完体力,应该会感觉到饿。”

“四年不见,你还记得小夜的口味吗?”

“当然啦!主食是不加洋葱的牛柳烩饭,主菜是不加鱿鱼和红虾的海鲜杂烩和不加番茄的番茄烩牛腩,另加没有甘蓝清蔬沙拉和一份超大杯不加冰的冰镇可乐,老爷,我有记错吗?”

“老李,你的记性真是顶呱呱,记得全套帮我也准备一份,另外,给保全组发红包吧,少爷回来后,他们要经常辛苦啦。”

李毅有些苦笑不得,他又看了一眼混乱的战圈,然后像只壁虎一样贴着墙走出房间,这边刚刚吩咐厨房准备食物,那边佣人便领着马修律师从正门的回廊走了进来。

“律师先生,您终于来了。”

“大祁先生让我准备财产转移的文件,莫非是小祁先生回家了?”马修拎着鳄鱼皮做的黑色文件包,和李毅走成一条优雅的平行线。

“是的,少爷前天回来了,特级麻醉针让他昏睡一天一夜,刚刚才醒过来。”

“哦,他已经醒了?那么两位祁先生已经开始‘玩’了吗?这一次他放倒几个。”马修一脸错过精彩好戏的懊恼,他也是为祁家工作多年的律师,对这一家父子间‘特殊’的相处方式甚有了解。

李毅也不知是哭好还是笑好,他扶了扶眼镜,伸手推开房门,“如果没有猜错,可能是十二人以上。”

在门拉开的瞬间,一根黑色的伸缩棒迎面飞来,对准马修英俊优雅的脸砸个正着,随着‘凶器’地掉落,两行鲜艳的鼻血顺势流了下来,他的眼睛眨了两下,有些水花晶莹闪现。

“律师先生,请不要哭。”李毅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两行血,在心中庆幸自己步入四十之后不断下降的身高。

“不,我不会哭的,帮我拿着,我去洗手间。”他眨落一滴水珠,僵硬地转身朝走廊尽头的盥洗室走去。

李毅抱着文件包,又在门外等了几分钟,直到听见祁政朗的叫他,才优雅地迈入房间,精明的双眼迅速扫过趴倒在地上的保全,古董碎片,破损的家具,如计算机般的大脑迅速得出一笔金额不小的损失。

不过这点钱对祁家来说,是九牛一毛!

祁睿夜筋疲力尽地盘坐在一片狼藉之中,一张俊秀的脸上挂着彩,棒球棍架着他的肘部,而屁股底下还压了两个人,他恶狠狠地瞪着坐在沙发上安然无恙的老爸,感觉全身都快要被怒火燃烧殆尽了!

就是在刚才的打斗中,他被麻醉针影响的记忆又恢复了正常,自然回想起他是刚刚接受了尹沐弦的告白,就被面前的老头派人扎晕,带回了多伦多本家。

尹沐弦那丫头铁定吓得脸都青了,不晓得臭老头是怎么对待她的,会动手吗?还是说把她当成祁臻,恶形恶状地恐吓一番?

他不免有些担心,那个凡事一根筋的丫头会不会做傻事?

不行,他要回去,立刻!马上!

“你想离开这里?OK,等马修来了,你把财产转移文件签了,我就放你自由。”知子莫若父,祁政朗看一眼儿子的脸,就知道他心里打什么主意。

祁睿夜没吭声,他环视了一下房间,最后把视线落在一格一格的屏幕上,眼底的怒火又蹿了上来,“你安了监控器?”

“对,这里的每个房间、走廊、死角、草坪、停车场……只要人可能移动,躲藏,逃跑的地方,我都让人安装了,怎么样?老爸大手笔吧!”祁政朗无比得意地炫耀着自己的杰作。

祁睿夜沉着脸,任由乌鸦拖家带口地飞过头顶,半晌才僵硬地问道:“厕所呢?”

“当然也有啦!还有声控呢,不过你放心,关键部位出现后,智能电脑会自动识辨后进行马赛克处理。”似乎是为了显示高科技的功能,祁政朗将某一洗手间的画面放大,接下来,在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无可避免地看到号啕大哭的马修。

于是,乌鸦带着整个准备迁移的家族,飞过每个人的头顶。

“这个是意外,系统识辨不了人脸。”

“无聊!”

祁睿夜冷哼了声,他撑着棒球棍起身,走向窗户,看着一望无垠的草坪和蓝天,眼底却浮现某张浅浅的笑脸,他的心口一紧,深吸一口,出声问道:“我签完财产转移文件的话,就可以完全自由了吗?”

“除了去找祁臻以外,你可以自由得做任何事!”祁政朗依旧是半玩笑的口气,但眼神却犀利且认真。

“如果不是祁臻,而是脸一模一样的女人呢?”

“玩玩无所谓,认真不可以。”

“如果一定要认真呢!”他转身,眼神坚定地反问。

祁政朗微微昂起下巴,眼神低沉地说道:“那我会因为你的移情作用,迁怒到某些人身上。”

“迁怒?”祁睿夜眯起双眼,眼底泛出一丝危险的气息,他声音阴冷地问道:“你以为我没有能力保护她吗?”

“我的儿子怎么会没有能力保护一个女人?不过,你有可能二十四小时,哦,不,是每一天的二十四小时在保护一个女人吗?”

祁政朗不是开玩笑的,他能在多伦多的富豪界顶峰站稳脚底,不光有赖于祁风当年的那笔遗产,还有黑白两道发展出的人脉,年轻时因为急功近利,捞过一些偏财,但这些年他开始慢慢洗白。

不过,一旦是他想要解决掉的人,一定会静悄悄地被处理掉,以祁睿夜目前不够丰富的羽翼,根本无力和他抗衡。

他低头看着受伤的拳头,已经换了新的绷带,但被少女的唇瓣烙下的咒语却依旧温暖湿热,包括她那温柔的话语——

“别在轻易挥动拳头,在我的心底,唯一的恐惧只有你受到伤害而已。”

“你明明是那么善良的人,误伤到别人也只会弄伤自己!”

“把暴躁收起来,愤怒也收起来,你可以找到其它方式去处理,我相信你。”

他要冷静地去想,放下拳头用脑袋去想一个更好的解决方式,一定会有某种方法能让他可以张开羽翼去保护那个女人。

“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不过除了本职工作外,我有一个最新的劲爆消息想跟你们分享一下。”马修的声音随着他的脚迈入房间。

能有他在洗手间哭鼻子那么劲爆吗?李毅望天,把这句话忍在肚子里,这年头当管家要注意涵养,什么事都拿来吐槽的那种人唐僧。

见没有人回应,马修自觉得把众人的无视当成默认,于是翻着最新的手机新闻,念道:“恶魔导演夏弥落携手鬼马编剧李斯特,发出全新‘末日’邀请函,百家媒体兼千万网民呼唤天才少年回归预告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