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闵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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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三皮

三皮本名杨波,因为在家排行老三,上小学时,同学把他的“波”字拆开叫他三皮。三皮贪玩不好好念书,小学毕业就辍学了。外出打工挣不上钱,到处瞎混。赌对他来说,基本上是无师自通,什么砍牛腿、打麻将、捉老麻子、诈金花、挖坑、拨单双,时兴什么他就会玩什么。在村上,三皮的懒和馋是出了名的,赢了钱打平伙胡吃海喝,输光了便偷鸡摸狗,成为附近几个村的公害。用他三爷爷的话说,这狗日的就是那油炸的狗尸求——又奸(尖)又滑又难拿。三皮晃到三十多了才找了个媳妇,成家后还是不务正,不管老婆娃娃,日子过得一塌糊涂。老婆挣点钱不容易,一旦到他手里就全赌了。老婆和他闹气,他还常把人家打得回娘家。后来,从偷鸡发展到偷羊。说来也巧,三皮东窗事发竟然与三张羊皮有关。

灵武的哈回回常在高沙窝的集上收羊皮。芨芨沟的李老汉爹到镇上卖羊皮时,意外在哈回回收的羊皮里发现了一张是自己家丢的三只羊皮中的一张。因为这张绵羊羊皮特征明显,背上有个鞍环——一大坨黑毛。他问,这张皮在哪里收的。哈回回说,这张皮我记得很清,就因为这个鞍环,少给卖主十块钱,还和卖主争了半天。哈回回带着李老汉找到了杨家寨的三皮家。因为附近几个村丢羊的不止李老汉一家。公安局抓了三皮后,他供认了十几次盗窃的事实。最后落实了三十六只羊,三皮被判五年。

在劳改农场劳改时,三皮干不了别的活,于是,狱管把他安排到了灶上跟一个大厨学做饭。三皮本来就会吃也会做,加上大厨的指点,手艺提高得极快。监狱里逢年过节搞什么聚餐都由他掌勺。出狱后,三皮觉得儿子也大了,自己当爹的要有个爹样,要挣点钱,好好过日子。于是他置办了一套家当,为农村红白喜事造席。一来二去,成了闻名远近的大厨。由于现在农村人进城打工的多,张罗起来费事,以前,帐篷、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等东西事前都是到村上各家各户去借,事后还要挨家挨户地还。既然没人置办这些家当,人家三皮就置办了一套,甚至全乎到了每桌配两副砣碗子。谁家请他造席他开上蹦子车把所有的这一套家当全带上,事主出点租用费即可。当入行以后,他发现挣钱的机会很多,他还让儿子在县城开了一家调料批发部,他带的调料不但货地道,而且价格也比事主自己买的便宜。一次喜事,里里外外赚一两千块钱不在话下,才干了三年,就给他儿子买了一辆皮卡。更有趣的是,当年到派出所告他的许多人家里过事也请他造席,三皮不但去,而且不收一文,他说这是他欠下人家的,要还。骂了他半辈子的三爷爷开始夸他了,有一次他吃完三皮造的席后转到厨房,一边剔着牙一边说:“没办法,吃这狗日的造的席,味道就是不一样。我给你娃说,下半辈子你脱了贼皮好好做人。看看你现在的光阴,这才是人过的日子。”三皮嘿嘿傻笑说:“这都得感谢政府,有机会我一定要把监狱的管教人员请到家里给做一次我们盐池农家的流水席,感谢他们对我的再造之恩。”

2011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