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这些都想了个遍,不觉已是入夜,我提着裙摆,一路悠闲的往着落仙池而去,竟忘了佛祖惩我静修的茬子。
路上我心还在思量着,修罗那世,洛之这世,到底他还是参不透我为紫萱时所求为何,算了,念在如今我进了半边的佛门,奔着半个菩萨心性的度他一度。
常日里不来落仙池,这路线还有些生疏,我晃悠半天,要不是看见比古那俩童,我还要在落仙池里迷路半天,俩童引着我进了里屋,刚到门口,我就立在那呆愣半天。
我不敢相信,卧在榻上的是洛之大叔。
脸色惨白,几乎看不出些许的血色,比古坐在边上捻着草药,见我来,他看看我,又看看榻上的洛之,说道:“怎么立在门口不进来?”
我回了回神。
提起踉跄的步子进了去,洛之大叔听到声响,微微侧头,没有神彩的眸色让我心中一动,他看我越来越近的走近他,嘴角扯起一抹笑来,我听着他飘忽的声音喊的是:“紫萱……”
这一刻,又仿佛魔界那万年水火都未曾发生,徒留在我心中的仍然是那个,九重天将我抱在怀里四处游荡,我若喜欢的物事就要拿来给我玩,哭了鼻子总适时的送上一双手擦拭的洛之。
我心酸得掉下泪来,忍不住快了几步路,到了榻前,我说:“洛之大叔,你这是何必?”
洛之愣愣的看我一眼,转而,又无奈的笑了笑,颤巍巍的伸出手来,我急急的去握住,这情景,又仿佛是当他为修罗那世,每次征战受了伤,我便如同今日般在榻前,哭腆着着脸,任由他抓我手,拍我的肩。
“紫萱,都怪我……”这声音游离得马上就要抽掉般,我不争气的呜咽出声,更是清晰的略见他眼角细细密密的皱纹,有深有浅,我只当我这轮回过得凄惨,未曾想,洛之与我一般,我忙伸手去掩住他的口,“少说些话吧……”
他急急的要起身,比古说了一句:“若是你还不想活命,就好生的躺着。”
我也摁住他要起来的身子,“别动!你这伤的,伤的……”我泪如珠串,“你这是何苦?!”
洛之笑着伸出手来擦我脸上的泪,那指腹摩挲我竟哭得更是厉害,他低声说着:“听说你有了身孕,别动了胎气……”
我只能呜咽着点头,哭了会儿,抬头看洛之大叔还在深情的看我,我略有些不自在,怎么说入轮回之时真真假假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也是有的,我为紫萱时那些情意也是真真。
我转头看向比古,他歪着头,看我们这样哭哭啼啼的也有一会儿,我急切的问他:“还有没有速效的法子?”
还没等得比古的回答,洛之大叔便拉扯我的手,我看他,他无力的笑笑说:“紫萱,清欠的就当洛之这副肉身还了。”
我也用力的回握他的手,泣不成声:“怎么能清欠得清呢?你当日对我的情分,我还未报答……”
洛之大叔小心翼翼的拭着我脸上的泪,更是捧起我的脸如握珍宝,他含泪与我说:“紫萱,如今洛之唯一后悔的便是意气风发时,没弃了魔界江山,选了你,你可知当日在南天门,见你魂飞魄散之时,”洛之大叔顿了一顿,才又缓缓的说,“我……我悔不当初……”
我落下泪来,可终归我再转世一次,早不是当日里紫微界之中天真无知调皮捣蛋的紫萱,那些魔界的历经虽然历历在目,可却再提不起恨着洛之大叔的心。
“这几万年,我都想着能修补你魂魄,不成想,你自有你自己的轮回……”我低垂着头听洛之大叔声声诉说,心有些发沉,“当年若不是我与白泽也不至于害的你如此,让你和归元虚度万年光阴,紫萱,你可怪我?”
我答不出话。虽然能洞见前世轮回,即便是当初恨着他的心意真真,如今见了他如此也都清了怨恨。
“若此番还有轮回,紫萱……下一世,洛之,洛之定不负你……”
我含泪点点头,安慰的话却是说不出口,急急的拉了比古出门,我在门外问他:“还有什么法子?”
比古看看我,摇了摇头,我也顾不上什么西天梵境的礼仪,竟一把揪起了他的脖领儿:“就不能再想想办法?”
比古翻了白眼看我,又指了指我揪着他的手:“怎么这几万年在九重天把你野蛮成这样?他既有着求死的心,自然也没别的法子。”
我瘫软得险些跌在地上,比古忙来扶我,我有气没处发,说了一句:“你好不好的成这落仙池的勾当!”
比古摇晃着脑袋,撇了撇嘴:“坏事总要有人干了。”
还没等我们再说什么,就见大鹏扑棱着膀子下了来,拧着眉目的问我:“佛祖惩你静修,你怎么还跑到这里来了?”
我定了定神,整整方才激动乱了的衣角:“走着走着就走到这了。怎么了?”
大鹏鸟急的跳脚,这神情,我隐约知道我又闯了祸事。
比古耸了耸肩,摊开双手,急不可待的撇清我来落仙池与他无关,我白了他一眼悻悻然的跟在大鹏鸟身后,还不忘探听些消息:“佛祖惩我静修,却也没说我不许走出藏经阁半步……”大鹏鸟冷不丁的回头,我急急的步子一个没收住,砰的撞在他的后背上,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光泽整的我眼睛一阵眩晕,大鹏鸟忙护住我的身子,生怕撞坏了我的肚子,还不忘狠狠的给我几句话:“你既归位,当懂得佛祖既是惩你静修,总是有个时限……”
我点点头,揉揉我险些毁容的鼻子,倒是因为三界混久了忘了这规矩,常日里小静修便要五百年,大静修更是要千年之上,我捧捧肚子,便是我安心怕是肚子里的娃也等不得那些个时日,何况如今洛之大叔卧榻不起,我急急拉了大鹏鸟的袖子:“求你,想个法子救救洛之大叔……”
大鹏鸟哼了又哼,“他既害你如此,活到今日都算有造化!”
我实是不解为何大鹏鸟如此的厌烦着洛之大叔,但大鹏鸟的本事我心里是知道真真的,他若是出手,多少,多少能让洛之大叔多活几日。我忙不迭的拉着他的袖子甩了又甩,大鹏鸟看我鸡眼终究没抵住我的耍赖:“行了,行了,念在你为莲时没少跟我出去胡闹,我便伸伸手,若是他不想活,我也没什么办法。”
我感激的谢了又谢,大鹏鸟才又拎着我的脖领儿将我送入藏经阁之中,临了还不忘说:“得空,把这灰也拾掇拾掇。”
我讨好的连连点头,还不忘提醒洛之大叔那茬子,大鹏鸟闷哼了几声,才扭头走了出去,等我再想出去嘱咐嘱咐几句竟发现这门推不开,这法门我甚是熟悉,远比九重天的结界要结实的多,别说是我,便是比古的修为也是冲不破。
我认命似的开始抓起来的本佛经装腔作势的看了又看,却是一个字都没进脑海之中,我又想起了洛之大叔。
我为紫萱时种种委屈,自是让我心痛,可终究,如今我腆着肚子不是没头没脑没心没肺没喜没怒的紫萱,我抱着佛经,转转脑袋的筋,把这紫萱和如今忘川的身份戏码沉淀了又沉淀,还是想不清楚,想来,佛祖罚我静修却是有些道理。
带着万般参不透,我窝在藏经阁里不知多少个时日,大鹏鸟经常送些枇杷果来,我后来的日子总是嗜睡,常常是枕着佛经便睡得天地颠倒般,我不知藏经阁外发生什么事情,不知道归元是否历劫归来,洛之大叔是否躲过生死之劫。
肚子便在这胡思乱想中一天天的大了起来。
直至那日从洛之大叔仙逝的噩梦中醒来,感觉腹中疼痛难忍,我捧着肚子,急急的唤着归元的名字,估摸着这是要生了,可是满脸汗珠之时,我才恍然想起,归元并不在我身边。
大鹏鸟听我声嘶力竭的呼喊,忙带了佛陀进了来,我冷汗淋漓之际问他:“比古呢?”
大鹏鸟飘移了眼神,说:“晚些就过来。”
我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