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梵境的门口,大鹏鸟又如同那日等我半天,见我与比古回来,迎了几步:“恭迎忘川历劫归来!”
我见了大鹏鸟,阴霾的心情好了许多,走过去还同常日来的,扯了扯他的衣角:“你这欢迎得有些早了,”大鹏鸟略微皱眉,我低首掰弄着衣角,“十几万年,我还是没能开悟……”
大鹏鸟正正我的身子,看看我的眉心,大多渡劫的佛陀印堂都会有光印,我虽然历劫归来,却还寻我那五茎莲花的元神不得,莲台也还是九曲华莲的模样,额前还是当年去守着忘川河的图腾。
比古迎上来拍拍我的肩,算是安慰,大鹏鸟爽朗的笑了笑:“如今回了灵山也算是好事一桩,佛祖待你半天,你早早的去,早早的回。”
我点了点头,朝着大殿走去,走到殿门口,踌躇了些许。
那些往事一件件的逐渐清晰。当日里佛祖开坛论道,我那时位列佛陀之首,虽然在西天梵境之中仗着燃灯佛祖的种种顾念有些混账,多半也识得些规矩,佛祖开坛聚精会神的听着。
其中有一段则是,佛祖得道前的那段姻缘。当年,佛祖抛弃娇妻富贵入山寻道,他年轻的妻子被迫毁弃了青春、美貌与爱恋;当这位净饭王子在山中饿得瘦骨嶙峋,这位孤独的公主也在深宫中水米难咽;当佛祖在菩提树下久坐开悟之后,当释迦佛广度众生万人敬仰威仪赫赫之时,那位落寞的妇人,却越加落寞,并且苍老,听得此处我嘟囔了声:“成佛便无情无义么?”
屏生息的场面里,我这话显得万般突兀,我抬眼看佛祖含笑的点头:“你原为五茎莲花,没有走历凡尘的见识,如今,历劫可好?”
我默默的点点头,才有了幻境之中,守在忘川河边的戏码,转生之时,佛祖唤我一声“忘川”,彼时与今日还是大有不同。
不成想,虽然守着忘川河也有些年头,种种轮回因果看个清楚,三界也都兜转了个干净,归元、似玉、洛之也纠缠了十几万年出头,可如今还是悟不得这“情”字缘由。
我长吁短叹在门口半天,有些后悔,为何当日里驳了佛祖的脸面,虽说佛祖的心内有众生,不见起与我计较,可我这兜兜转转的年头除了肚子里装了个娃外,还是一场空,总归是不值当。
我正犹豫,殿门大开,我懂得,万般想躲也是躲不过。
佛祖含笑看我,我走过去,规规矩矩的坐在蒲团之上,没甚底气的唤了声“佛祖”。
“忘川,可有所悟?”
我咬着下唇,不知如何作答,想我人才不出众,说话欠玲珑,当日里可真是鬼迷心窍的问了佛祖“成佛便无情无义”的浑话。
佛祖讲了段事给我听,还是有关于佛祖得道之时,有关那公主的,我听得万分的真切,那是佛的前生修炼时。他是一个童子,以全身心的虔敬向燃灯古佛献了一朵莲花。燃灯古佛微笑颔首:“你注定在来生得道。”这时一位小女孩走来跪于佛前:“佛啊,我以生生世世的佛性,求您让我与他在来生一同得度!”燃灯佛说:“他在来生注定四处传法。你将以一生的孤苦为代价,你愿意吗?”“我愿意!”“你将毁弃你一生的青春。”“我愿意!”“你的大半生都将被一份情之伤痛咬啮,直至等到他的救度。”“我愿意!愿意!愿意!”于是,才有了她那一生的痛.
我讶然。
原来的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