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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邹郎忌进诔齐威王

齐威王是战国时期故事较多的人物,如“三年不飞,一飞冲天”“孙宾的故事”“水煮阿城县令”等都发生在齐威王在位时间。齐威王早年,沉溺酒色,不理朝政,后经邹忌巧谏,转而勤政,他在位间期把齐国治理得十分强大,一度成为战国七雄之首。

丝竹靡靡,歌声悠悠。宽敞的王宫大厅内,优伶们正吹拉弹唱,一队后妃身着雪白透明的蚕丝衣翩翩起舞。飘飘的衣袂,婀娜的舞姿令人心醉神迷。齐威王歪斜靠在睡榻上,左右相拥着妖冶的嫔姬。他边喝酒边啃肉,一副沉溺在声色犬马之中的模样。

有侍者进来报告:“报告大王,门口有一琴师,听说大王爱听琴,特前来求见大王。”

齐威王一听,来了精神,他坐起身来,朝正载歌载舞的后妃们挥挥手,优伶们低垂着头,夹着乐器,个个悄声退下去。齐威王大声眩喝着:“快传他进宫吧,寡人正想换换口味哩!”

齐威王是那个讳疾忌医桓公午的儿子。桓公午病死后他继承了王位。可齐威王即位9年来,从不上朝过问国事。每天不是待在后宫喝酒,看舞,听音乐,就是前呼后拥出游,去郊外打猎取乐。他自以为一片大好山河,生活在莺歌燕舞中。实际,齐国朝廷上下一片混乱,国家日趋衰败,韩、赵、魏、鲁等国见有机可乘,纷纷出兵攻打齐国,就连很弱小的卫国也上门欺负起齐国来了。边关告急的文书像雪片飞到国都。齐威王仍然不闻不问,照常吃喝玩乐。大臣们忧心如焚,不断进谏规劝威王。劝说的人多了,齐威王发起了脾气,下令凡是来进谏的人,一律不准进宫。

现在来人是一个喜欢音乐,投其所好的人求见,齐威王十分高兴,立即召唤说:“快,快,进见。寡人正想换换口味,今天玩个痛快!”

一位身材修长,相貌堂堂的男子腋下夹着一把琴,匆匆进了宫殿大门。他恭敬向齐王施礼道安,然后自我介绍说,他叫邹忌。

邹忌在侍者摆好的条几上轻轻放下琴,然后端坐在琴前。他熟练地调好弦、定音,就把双手放在琴弦上,做出抚琴的姿态。

齐威王呷了一口酒,闭上双眼,作出静心听琴的样子。过了好一阵子,听不到琴声响起,他睁开眼睛自见邹忌仍摆着弹琴的模样,在那里静心抚着琴,大为奇怪,便问道:“先生很善弹琴,才来进见寡人,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为什么久久抚琴不弹呢?”

邹忌说:“大王呀,不是我不弹琴,我不光会弹琴,还懂得琴的制作,精通弹琴的道理。大王是否想听听,这对大王是非常有益的。”

齐威王兴趣上来了,心想:这琴师壶芦里装的什么药,对邹忌说:“寡人只听别人弹琴,却还从没听说,弹琴还讲道理,不妨说来听听,益在何处。”

邹忌不慌不忙娓娓道来:“琴,是高雅的乐器,声音不止是悦耳,还能陶冶人的性情,杜绝淫邪之念头,使人改邪归正。上古时候,伏羲作的琴,长三尺三寸六分,好比一年的三百六十天;琴的形状是上圆下方,就如天地之间讲究法度,好比用法制管理国家;琴有五根弦,五弦代表金、木、水、火、土五行,它们相生相克阴阳互动平衡,好似君臣之道,共图国泰平安。在弹琴时,就和管理国家一样,大弦一拨,声音宽厚粗重洪亮,好比是国君;细弦声音光细清脆,好比是大臣们。大王一定懂得,弹琴时,该弹哪根弦,就得专心专意用力拨,不该弹的弦就不要去着动它,指法的配合,弹在讲缓急和谐。只有配合得当,才能弹奏出优美玄妙的乐曲,让人听到琴声,触动情感那弦外之心声;这与管理国家一样,政令和谐,君臣各尽其责,才能政通人和,国富民强。这弹琴和治国的道理是一样啊!”

齐威王听着听着开始若有所思了,他想起了自己父亲生前“讳疾忌医”而的事来。不过,今天是想听琴,尤其听了邹忌的琴论道更想听他拨弄的琴声,他说:“先生的琴理讲得很好,让寡敬佩信服,但寡人还是想见识见识你弹琴的真本领,请弹一曲吧。”

邹忌看着齐威王,慢吞吞地说:“我是个琴师,弹琴是我的本行,现在我抚琴不弹,大王您会不高兴吧?大王您的职责是管理国家,应该以国事为重,如今大王不理国事,与琴师抚琴不弹有何两样?我只在这一刻钟抚琴不弹,大王会不高兴,大王抚着齐国这张大琴,9年来不弹一曲,恐怕齐国的老百姓也不会高兴吧?”

一席话,说得齐威王满面羞愧。齐威王诚恳地说:“我明白了,请先生帮我一起弹奏齐国这张大琴吧。”

随后,刘威王请部忌第二天进宫谈论国事。邹忌提出了一整套治国安邦的措施,例如:不论出生选用贤能,尊重知识以招来天下人才;明辨是非,赏罚严明,一心想着国民,使人民休养生息,鼓励发展农耕,发展手工业,为天下劳动者谋福利,训练一支强大的军队等等。邹忌还劝齐威王要洁身自好,修德修性,完善自己君王之道,不可放纵酒色,贪念一时快活,多从国家和人民的长远利益考虑,要宁静志远。

齐威王听了很高兴,拜了邹忌为相,辅佐自己整顿朝政。他信心百倍,雄心勃勃,要重振祖辈留下的霸业。

以后几年,齐威王重用邹忌,放心让邹忌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制定了新的法令,齐国一天天强大起来,收复了过去的失地。齐威王看见邹忌措施得力,自己任用贤能取得了成绩后,有些沾沾自喜起来,对那些阿谀奉承的话,他愿意听,而对刺耳的忠言不感兴趣了。这样一来,他的身边就出现了一群吹吹拍拍的小人,齐威王旧病复发,又开始沉迷在花天酒地,考虑国事总是马马虎虎,肤浅浮躁不安,对绝大多数老百姓利益而不顾,注重权贵们的瓜分利益,莫视国家的前途利益,几乎忘掉了君王之道,邹忌见了心里很着急,总想找个机会规劝规劝齐威王。

一天早晨,邹忌起床后对着镜子在梳洗,他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容光焕发的面孔,突然想起了城北的徐公,就问妻子说:“我跟城北的徐公相比,谁是美男子呀?”

城北徐公是当时齐国出了名的美男子。邹忌的妻子听到问话,想也不想地回答:“当然是你漂亮啦,徐公哪里比得上你哟!”

邹忌还有些不自信,就悄悄地去问他的妾,说:“我漂亮,还是徐公漂亮。”

妾看了一眼邹忌,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瞧着他说:“你比徐公漂亮。”

第二天,邹忌家来了一位客人,谈话间,邹忌想起昨天的事,就问客人说:“你说说看,我和城北的徐公相比,到底谁更是美男子?”

客人煞有介事地上下端详邹忌一番后,说:“城北的徐公哪里比得上你漂亮哟。”

巧得很,第三天,徐公来拜访邹忌。邹忌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徐公,心里不由得赞叹:真是天下少有的美男子啊!等徐公告辞,邹忌赶快来到铜镜跟前对照自己,便觉出自己较徐公来差得太远了。

晚上,邹忌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总想着比美这件事:“我根本不及徐公漂亮,为什么妻子、妾、客人都说我比徐公漂亮呢?他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了其中的道理来。

第二天一早,邹忌就来到王宫,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向齐威王讲述一遍。齐威王很感兴趣,便不解其意地问:“那是什么道理呢?”邹忌说:“我的妻子说我漂亮,是因为她爱我;我的妾说我漂亮,是因为平时我对她威严,是因为她的惧怕我;客人说我漂亮,是因为我是相国,他有求于我啊!如果不是我亲眼见到了徐公,把自己和他好好对比了一番,或许我还在沾沾自喜,真以为自己比徐公漂亮呢,大王你看,我差点受了他们的蒙骗啊。而大王您呢,您管理着方圆几千里的大国,有城邑一百二十多座,大王的左右侍从和宫里的后妃,没有一个不偏爱大王的;满朝文武官员没有一个不惧怕大王的,全国的老百姓没有一个不想求助于大王的;这样看来,大王所受的蒙骗不是会比我的更深吗?”

齐威王听了邹忌的一席话,沉思了片刻,说:“你说得太对了!”他立即下了一道令:“今后不论是朝中大臣,地方官吏还是普通老百姓,凡能当面指出寡人过失的,给他上等奖赏;能上奏章直言劝谏者,给他中等奖赏;在任何场合下议论寡人的错处,只要传到寡人耳中,给他下等奖赏。”

命令刚贴出去时,大臣们纷纷进宫提意见,王宫里人来人往,热闹得同集市一般,人们提出意见,齐威王都本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地原则去处理。过了几个月,只陆陆续续有些人来提意见和建议。一年之后,有些人虽然还想说,但也没有什么可指责的了。从此一来,齐国上下一派和谐,国风民风优良,国强民富。

燕、赵、韩、魏诸侯国听到这件事,都跑来朝见齐威王,来借鉴他治国的“秘诀”。人们都说,这是邹忌帮齐威王在治理国事方面打了胜仗。

邹忌的现身说法,虽然看起来是生活小事,但以此自我;剖析,正确认识和评价自己,这就揭示出一条深刻的道理:一个人不能只听取正面意见,还要听取反面意见,同时也要听取曾经反对过自己人的意见。邹忌的现身说法和改正后的齐威王兼听反面意见的做法,值得我们今天认真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