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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朱自清拒领“招魂粉”

朱自清(1898—1948),江苏扬州人,曾在清华大学、西南联合大学任教授,写出了《荷塘月色》、《背影》等名篇佳作。

抗日战争时期,朱自清在昆明任西南联合大学教授,收入很少,连件棉衣都买不起。有一年冬天,四季如春的昆明突遇寒潮,他只好到旧货摊上买了一条马夫用的毡子,披在身上御寒。当他穿着这件“棉衣”到学校讲课时,大学生们都很惊奇,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大教授竟穷到如此地步。是朱自清没有办法多挣些钱吗?不是。

朱自清很有骨气,宁愿过着清贫的生活,也绝不低三下四地巴结达官贵人,更不愿意与反动派同流合污。国民党的高级官员请他去做官,他推辞不干;请他去赴宴,他把门反锁起来躲在家里;出高价请他写为国民党歌功颂德的文章,他坚决拒绝。

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反动派拼命搜刮民脂民膏,搞得物价飞涨,货币贬值,民不聊生。朱自清回到北平担任清华大学中国文学系主任,每月收入维持不了全家人仅是米饭、“白肉”(豆腐)水平的生活。他每天除了完成教学、写作和系里的繁重工作外,还要为柴米油盐奔波,有时还要自己劈柴生煤炉子。在这样艰苦的生活环境下,他的胃病反复发作,因无钱治疗,后来又引发肾炎、肺炎,他的身体渐渐垮了,枯瘦如柴,弱不禁风,体重只有三十五公斤。

当时,美国为了扶植日本军国主义,同时掩盖自己全面侵华的野心,假装援助中国,让国民党发放一种“配购证”,凭证可以购买一定数量的平价美国面粉,以收买人心。清华大学的进步教授起草了一份《抗议美国扶日政策并拒绝美援面粉的声明》,上面写着:“……为表示中国人民的尊严和气节,我们断然拒绝美国具有收买灵魂性质的一切施舍物质,无论是购买的或给与的。下列同仁同意拒绝购买美援平价面粉,一致退还配购证,特此声明。”声明写好后,就是否请朱自清签名的问题,教授们犹豫起来,担心他不买平价面粉,只吃粗粮,对他的胃病不利。最后大家还是觉得征求一下他本人的意见。

朱自清看完朋友送来征求他个人意见的声明,点头称道:“我完全同意上面的观点,这种面粉确实‘具有收买灵魂的性质’,不能要。来,我也签个名。”说完,他不顾身体虚弱,一笔一划,郑重其事h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让自己的孩子把配购证退了回去。当天晚上,朱自清在日记里写下了自己的想法:“此事每月须损失六百万法币,影响家中甚大,但余(我)仍决定签名。因余(我)等既反美扶日,自应直接由己身做起,此虽只为精神上之抗议,但决不应逃避个人责任。”

1948年8月4日,距在声明上签字后仅四十四天,朱自清的胃病因无钱医治,更加严重了。他家里人借了很多的钱才把他送进北大医院,做了胃部手术。又过了八天,朱自清病情急剧恶化,并发生肾炎。他从昏迷中醒来,反复叮嘱亲属:“我是在拒绝接受美国救济物质的声明上签了名的人,今后决不要买政府配给的美国面粉。千万别忘记这件事。”这是他最后的遗嘱。

毛泽东同志评价朱自清,“表现了我们民族的英雄气概”,说明“我们中国人是有骨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