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村也传来消息,大多是三岁到五岁间的孩子,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就失踪了三十多号孩子,这只是我们知道的而已,还有其它地方的,更不知道有多少。”铁男说道:“弟弟失踪以后,我们一直在找他,听说出了海。”
“出了海?”杨砚卿说道:“如果是同一批人所有,带着这么多孩子离开,应该有人干涉才对啊。”
铁男突然愤怒起来,化着老人家的模样,他的样子就显得有些古怪,手背上的青筋都突了出来:“当时的确有人看到了,有人带着这些孩子上了船,可是,没有人去阻止,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孩子被送走了!巡捕房的人接到消息,并没有第一时间赶过去!”
杨砚卿明白铁男的愤怒了,只要行动快一步,那些孩子就不会从父母兄弟身边离开,更不会遭受到截然不同的命运,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杨砚卿不自然地扭过头。
“我们的人最近收到消息,井上的手下里,有一些奇怪的人,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当年被拐走的孩子。”铁男说道:“在他们当中,我的弟弟……”
“这些孩子到了东瀛,从就经受不同方面的训练,其中有不少人没有撑到最后就被淘汰。”杨砚卿正色道:“你应该懂是什么意思。”
“被抓走的孩子,已经有不少死在异乡。”
“假如你的弟弟还活着,再看到他,你能认得出来吗?”杨砚卿问道。
“长相会发生改变,我未必认得出来,但是身上的胎记总不会改变吧。”铁男说道:“在他的右肩下方有一颗很大的红痣,痣上还有根毛发,因为这个,小时候我总笑话他,如果能够确认这一点,就知道是不是我的弟弟了。”
杨砚卿记下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人的存在的?”
“我们的人早就知道,但传到我这里来,就是何大夫通知的,我们的人破获了戴老板的电台密码,在截取情报的时候发现了有关的信息,抽丝剥茧下去才知道这些。”铁男说道:“杨老板看来比我们早些知道,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
“不止知道,已经交过不止一次手。”杨砚卿说道:“只是没想到与你有些关联。”
“弟弟没有了,家里也出了不少事情,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开始学打铁。”铁男说道:“跟了一个师父,那师父有个好兄弟,我的易容术是和他学的,他好像无所不知一样,而且,我总觉得看到的并不是他真实的样子,他真实长什么样子,没有人会知道。”
杨砚卿的胸口隐隐作痛,因为紧张而抽搐起来,“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他只教了我一些皮毛。”铁男说道:“我的这一身功夫也是和他学的,本来想正式拜师,可他不让,说一切随缘,当了人家的师父就要负责到底,可他没有这个能耐,所以,让我学到哪里到哪里。”
“你只学了一些皮毛?”杨砚卿苦笑道:“那他的功力到什么程度?”
“不知道,在我弄清楚以前,他就消失了。”铁男可惜道:“他在那个小镇上也就呆四个月的时间,这点时间,我也只能学到皮毛了,而且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就让我叫他爷,看着年纪不是很大啊。”
“名字也不知道?”杨砚卿又揪住了一点:“既然只呆了四个月,为什么和你的师父成了朋友?”
“我师父虽然只是小地方的打铁匠,可是听说祖上是皇宫里专司兵器铸造的,这一身手艺一代代传下来,那是无话可说的,听说,爷也是看到师父打铁的手艺才上前寒暄的,结下了交情,我也算是沾了师父的光。”铁男的表情突然沉重起来:“只是,好景不长,爷离开小镇没有多久,小镇上就出了事。”
“一帮土匪杀到小镇上,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我师父是个血性汉子,直接和他们干起来,我也抄了家伙上去,结果还是寡不敌众,师父最后掩护我逃了出去,自己被土匪杀害了。”
铁男的双眼变得通红:“我匆忙跑回家,发现土匪早就去过了,家里被洗劫一空,值钱的和能吃的东西全没有了,我爹娘就躺在院子里,让人捅了好几刀,已经没气了。”
杨砚卿说道:“十六岁失去父母,想不到你也是个苦命人,你那时候才十六岁,要怎么生活下去?”
“我也不知道,找了个地方埋了两个坑,就那样把爹娘埋了,成人后再找回去,已经不知道尸骨在哪里,真是不孝啊,离开小镇后,四处给人干苦力活,赚得不多,只求能吃饱喝足,结果运气不好,两年后又赶上了瘟疫。”
从古至今,人类遭遇了无数的瘟疫,其中有些瘟疫特别严重,对人类后代的影响巨大的有:鼠疫、霍乱、天花、流感等,那一次是天花,得过天花的人就算治好了,脸上也会有密密麻麻的坑,也就是麻子,杨砚卿见铁男的脸上没有,不禁说道:“你运气好,又逃过一劫。”
天花这种病自古以来就有,大名鼎鼎的董鄂妃就是得了天花暴亡,因为天花死的皇帝亲王不少,民间百姓更是不计其数,发病快,传染快,老百姓们是听到天花两个字就变脸,犹如见了鬼一样,铁男失了弟弟,又死了师父和双亲,现在又撞上了天花蔓延。
杨砚卿想到了八字轻重一说,天罡称骨言,根据出生年月日及时辰的重量,可以算出八字轻重,四个重量相加即是八字重量。
杨砚卿说道:“把你的八字给我。”
铁男愣了一下,还是把八字交了出来,杨砚卿将四个重量加起来,说道:“二两五,果然是轻八字。”
“二两五是什么意思?”
“八字重二两五,六亲无靠,是自立更生的命,此命推来祖业微,门庭营度似稀奇,六亲骨肉如冰炭,一世勤劳自把持。”杨砚卿说道:“与八字是合得上的,只是你早年还需要多些坎坷,中年则要顺当很多,虽然不会大富大贵,但比起前半生已经安稳许多,晚年……”
“晚年会怎么样?”铁男迫切地问道。
“那就是天机了,不可泄露,说回你遇上天花的事情吧,和你加入他们有什么联系?”
铁男苦着一张脸说道:“不过才隔了两年,又遇上这种事情,当时真是觉得没希望了,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我坐不住了,在被强行拉去隔离的时候,跑了,一边跑,一边想着自己会不会已经感染上了,只想活下去就好。”
杨砚卿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此时的铁男与平时截然不同,他是直接爽快的人,今天却长篇大论起来,颇有攻心之势,他冷笑一声,给茶杯倒了水,捧在手心里,一幅淡定自若的样子。
“我一路往南,一路上靠乞讨为生,没有染上天花,可还是病倒了,高烧不止,那时候被老掌柜给救了。”铁男说道:“他见我孤苦无依,就带上我一起生活,时间久了,我才知道他不是普通人。”
“老掌柜,我曾经见过。”杨砚卿说道:“现在也转移到其它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