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精灵,躺在脚边,半睁着眼睛,痛苦地看着自己,用尽全身的气力用手碰到了自己的脚踝,气若游丝地问,你究竟是谁?
原来那轻轻的一碰,竟……
小风目睹她满面惊愕后面若死灰,心中不由大畅,隐隐升起一股报复般的快感,她冷冷笑道:“我与御辞生死相拼,他以先天八卦阵困住我,只是最后关头,他欲杀我时,却觉察出我身上并无灵枫血。如此一来,他又怎会被你布下的假象所蒙骗?”
此话一出,人人都听出了不对劲。这话的意思……
羽瑛似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惊道:“小风,白日里你说……莫非御辞一直知道你是无辜的?你们俩只不过是在演戏?”
小风转头看她,眼眸笑意渐深。此刻云散月明,天朗风清,她沐着月光,声音一扫压抑苦涩,朗声道:“不错。不过,演戏的不只是我们两个,还有枫溟的几位前辈。”
众人瞠目结舌,思绪大是混乱,事情的发展与他们的认知似大相径庭,直令他们一头雾水。
逍遥忍不住敲敲自个儿脑袋,皱眉道:“丫头,你都把我们搞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又是全在演戏了?我脑子快转不过来了,你赶紧把真相从头说一遍。”
小风微微一笑,低头看向磬韵,开口道:“奚姑娘,如果我说,你们葬月宫是拜月教的余孽,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磬韵闻言,全身一震,目露讶色,她勉力抬头,瞪着小风:“又是那个老不死的告诉你的?”她情绪激动,着急说话,牵动伤势,胸口便又是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她喘着气,眼前袭来一片昏黑缭乱,几乎要晕了过去。
小风却是不管她的凄惨,冷眼旁观,淡淡道:“看来我们没猜错了。”
她顿了顿,找到一个切入点,开始说出她心中猜想:“三年前,拜月教分崩瓦解,但拜月教势力庞大,教众众多,若要东山再起,也非难事。若我没猜错,苗疆一役后,拜月教剩余教众便远迁中原,将原先祭月阁留下的“风絮飘泠”改头换面,重新建立起“零”,再广招江湖奇人,建立起葬月宫。凭此组织,可完成两件事:一、杀了女娲后裔;二、寻觅三块水魔内丹,以期唤醒水魔兽。我可有说错?”她最后一句,看向磬韵,语气似问非问。
磬韵闭上眼睛,费力地喘着气,不发一言。
小风微一挑眉,道:“我想,慕容辞幽应该派了不少人监视我和逍遥御辞吧?若非这样,就不会我们一到雾顶小村没多久,就有葬月宫的杀手前去杀害清扬。”
磬韵依旧闭目无言,小风轻啧一声,踱步至她身边,声音飘落至磬韵的耳朵里:“清扬既被我们找到,你葬月宫便是派再多杀手,也难以得手。所以慕容辞幽便让你这位王牌杀手出山,混到我们这边来当卧底。你若在我们队伍里,一来,可以监视我们的行动;二来,可以对我下毒手,扰乱我们原先寻找水魔内丹的计划,好为你们赢得更多时间;三来,若是我们有了内丹的消息,你也可以趁早通风报信。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
你与另外一个葬月宫杀手在雾顶城外交手,故意让我和御辞看出那位黑衣人乃是加害小可怜和婆婆的凶手,好让我们前去葬月。御辞前去葬月后,慕容辞幽便凭祭月阁当年留下的情报易容成越夫人,令他分心,失手被擒。慕容辞幽早已料定,阿枫无法解去七辰子母针,只要阿枫放弃,我们便不得不重回葬月,任她宰割。
我不得不佩服慕容辞幽,她之后的棋,的确走得精妙绝伦。葬月宫要统一天下,就必须灭了七大门派,而这七大大门派中,如今以枫溟、御蝶谷和仙剑派最强,若能分离枫溟与御蝶二派,将枫溟拉到自己阵营中,对葬月宫而言,自是天大的好事。
你们知道我与御辞情深,便向他下手,先逼枫溟不得不与葬月联姻,而后再杀害苏淇奥与阿枫,嫁祸于我,挑拨我与他之间的关系。这样一来,一则可让我心神大乱,无暇寻找内丹,二则可成功使得枫溟与御蝶反目成仇,你们葬月宫从中得利。”
说到此处,小风停了下来,她在磬韵身前蹲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看向自己,双眸闪着嘲讽的光:“奚姑娘,你杀苏淇奥,的确是做得天衣无缝,不过可惜啊,你小看了阿枫。”
磬韵咬着牙,挣扎着想要甩头挣开小风的手,无奈气力如流沙般流逝,无力挣脱,而她这一挣,几乎能听见胸口骨骼移动的声音,痛得连呼吸都要停止。
小风声音微冷:“曲墨城外我与御辞相斗之时,想必你早已追上来躲在一旁偷看了吧?御辞发现我身上并无灵枫血时,便觉察出有人在暗处监视。那时我们并不知是你,只怀疑是葬月宫的人,毕竟一路针对我们,除了葬月宫别无他人。”
她说到此处,甩开手,站起来,停了片刻,才抬头望了望那明朗白月,声音混入一丝钦佩:“似他这般的人,当真是举世再找不出第二个来了。我尚且思绪混乱,他便已拟好了计划,以传音入密的方式与我交谈。那时一路回想,有人杀害苏淇奥与阿枫,嫁祸于我,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让枫溟与御蝶谷结仇,而最大的嫌疑,便是葬月宫。二派不结仇,你们便会一直玩把戏,直到挑拨到二派反目为止。”
她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磬韵,冷哼道:“慕容辞幽想我们翻脸,那我们便翻给她看,也好瞧瞧她下一步棋准备怎么走。葬月宫不是很爱演戏么,那我们便陪你们演上一场。”
她陷入回忆里,缓慢踱了几步,道:“不过,御辞虽然知道阿枫不是我杀的,却仍有两处不明。一、我为何会走火入魔。二、女娲灵力是从何而来。当时我们便议定,他回葬月宫中查探,看看是否有与女娲族相关的东西;我前去苗疆,询问圣姑走火入魔之事。他回庄之后,便告知厉云星等几位前辈,阿枫并非我所杀,但要他们跟我们一起演这场戏。几位前辈只管装作不知道灵枫血之事,见了我和御蝶谷弟子,还作结仇模样。”说到此处,她叹了口气,“虽说二派弟子被瞒在鼓里,双方相争难免会误伤,但事无完美,若想揭开葬月宫恶计,不得不有所牺牲。”
她似想起什么,脸上忽而浮起无奈的苦笑:“昨日在东溪相遇,借着给易前辈解释的机会,我便把圣姑的答案告诉给他听了。不过在那之后,他倒是真把我吓了一跳。这小子,居然连演戏也做得这么绝,为了让葬月宫的人相信我俩已经决裂,竟然碎簪断义,若非葬月之人在场,真想一耳光扇过去。
那时我们也用传音入密的方式交流了片刻,他说在葬月宫中并没有发现与女娲族有关的东西,但却发现了在东南的裂风崖下有一个密道,以“六道轮回”与乌盘蛇阵看守,他很好奇。我则告知,杀害阿枫的,很有可能便是你奚红衣。当时时间紧迫,只说得两句便各自分离,不过,枫溟与御蝶谷却是毫无误会了的。接下来,便是等你们下一步的行动,果不其然,今夜你便露出了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