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轩辕素和眼眸陡然睁大,再无半点言语。
她叫宗葵,竟叫宗葵?!
心,愈发寒凉。
记忆里熟悉而美丽的容脸逐渐浮现,音犹在耳,她却陷在人间的爱恨离愁难以自拔。心中的悔恨与愧疚替代一切,再抬眼,已是泪眼迷离。
无论她如何倾城绝代,此时此刻,都无法取代皇甫函治的一见倾心。
终是,输了。
傲然瞥一眼神情呆滞的轩辕素和,宗葵含情对视皇甫函治的眼眸。紧紧搀住他的胳膊,顾自离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的世界彻底崩塌。
“娘娘,她……”锦葵恨得切齿,只能干跺脚。
“什么也别说,回去罢。”她的泪突然滚落,心口万剑穿过,疼得厉害。
温柔一剑谁能躲过,找不到伤口,却疼入骨髓。
“娘娘,王爷这是……”阿大几欲找个理由解释,愕然发现,竟无话可说。皇甫函治的表情与冰冷的话语无疑说明一切,他还能做怎样的徒劳。
轩辕素和颤抖着拂去脸上的泪,然而事与愿违,泪落越发汹涌。终是泪流满面,“我本是不该留之人,如今这般也好,虽然很疼,却能走得安然。”
“娘娘,您糊涂了呀?”锦葵急的直掉眼泪,轩辕素和这样没头没脑的绝望,让她恐慌到了极点。
“谁也不许动她,听明白没有?”轩辕素和紧咬下唇,硬生生将所有痛楚压制心底。
宗葵?
即便她不是心中的亏欠的那个人,也要退避。
只因愧疚的无以复加。
“为什么?”锦葵恨然。
“王爷中毒了。”轩辕素和的眼底瞬时黯了下去。
“毒?”阿大的嘴巴竟忘记闭上,瞪大眼睛去看同样目瞪口呆的锦葵。
轩辕素和转身,眉目低垂,羽睫带着晶莹的炫色,“「噬心蛊毒」。”
“王爷怎会中毒?莫不是青碧?”锦葵恍然大悟,顿时切齿发恨,“卑鄙!”
“可有解?”阿大急忙问。
唇角牵起一抹干涩的笑意,淡然绝尘。眉宇间虚无的雾气漾开无望的冰冷,只眼底一掠而过的凄然,令人心碎。
轩辕素和未答,幽然转身,徒留下凄楚的背影与一地心伤。
有解。
只是……
独泽,也许你是对的,我自当离开。
性命攸关。
可是,我又该如何抉择?
紧拥?抑或放弃?
回去来时的路,忘掉人间一切。
垂下眼帘的瞬间,她终于发现,人生从来没有多项选择的权利。
治王府。
跨入府门的一刻,耳边传来婢女们的窃窃私语。投射而来的异样目光让她心底发寒,似可惜,更多嘲弄。
从宠爱的巅峰跌落万劫不复的深渊,不正是所有人翘首期盼的笑话?
双手抚上孕育生命的腹部,容色倾城又怎样,抵不过他的忘记,敌不过宗葵的突然出现。而她明知宗葵不怀好意,然……
宗葵,不论你是贪慕虚荣还是另有所图,这份荣华,我愿承让。
只愿你满目繁华之时,能够良心未泯,勿要凡事太尽。
入房门的瞬间,她听见经过的婢女交耳。
九王爷要纳侧妃,听闻一见钟情。
她冷笑,顷刻间泪如雨下。
身后,锦葵愤然同阿大离去。她知道,锦葵定是为自己抱不平,只是……「噬心蛊毒」只爱第一眼之人,刻骨不移,谁能更改?
任凭放肆的泪水将自己淹没,傲然的容脸再无曾经的欢颜。也许人生得失皆有时,犹如流沙逝于掌心,奈何不得。
心,好疼,钻心的疼。
不消半日,九王纳侧妃之事已是街知巷闻,而她亦成了妇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皆闻九王一改风流痴迷王妃,终不过贪图美色,好一时新鲜。如今弃如敝屣,不复一眼,移情她人。
梳妆镜前,她黯然失色。自认为幸福的生活被彻底打破,她无力挽狂澜,除了沉默别无选择。
锦葵气得直哆嗦,恨不能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撕个粉碎。
耳边,是轩辕素和淡漠清冷的叮嘱,“不许找她麻烦。”
“娘娘您何须怕她,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罢了。您是正妃,怎可忍受此等侮辱?”锦葵忿语不平,眉目含嗔。故意站在门口,大声嚷着,偏要众人听见。
轩辕素和幽然起身,与她并肩而立,“非我忌惮,只是……我只想安然生下孩子,其他的已无关要紧。”
“娘娘,您这般忍让早晚会害了您自己。”锦葵的视线焦灼而忧虑。
一句话犹如谶语,断了她的来日。然如今,她却未放心头。
“单凭她叫宗葵,你便不能动她。明白吗?”轩辕素和没头没脑,神思倦怠。脑海里是姐姐模糊的身影,含泪的眸子仿佛夜里星辰,闪烁着迫人凄寒。终是她有负冥界,有负姐姐和父亲。
“娘娘?”锦葵既不解又恼恨。
她低头不语,泪落无声。
抬眼去看园子里的梅花,却只剩下满目苍绿,花瓣凋零殆尽。
许是缘分已尽,所以随风逝去。
眸子痛苦闭上,清泪滑落唇边,好苦。
再睁眼,已是泪流满面。
少正,难道一往情深终抵不过穿肠毒药?记忆里的我,当真难敌眼前陌生的女子?你我之间,果真这样不堪一击?
只是上天预谋的结局不会因主人公的挣扎而改变,无尽的努力只能更改剧情而已。
婚期,定在下月初一,极好的黄道吉日。
锦葵暗地将阿大拉至园子假山一旁,压低声音,“可有眉目?”
阿大蹙眉,“我偷偷央人去查,始终无果。你该知道,府中之人的调配王爷说了算。而今王爷性情大变,我作为奴才自然不能轻易触了王爷的底线。只能暗地里去办。”
闻言,锦葵轻叹一声,眼底掠过一丝怜惜,“可怜娘娘……”
“你放心,娘娘待我不薄,此事即便千难万险也定要查个水落石出。”阿大紧忙宽慰,左顾右盼一番,确定无人再次放了放心。
锦葵重重颔首,“断不能让娘娘受这样莫名的委屈。我一见那宗葵,便浑身不舒服。尤其那双眼睛,总是直勾勾的盯住王爷,甚是狐媚。”
“只怕不是什么好事。”阿大赞同。
“不定又与青碧有关,须知王爷可是追了青碧出去,才会领回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说起宗葵,锦葵一脸愤慨,末了显出无比的沮丧。
阿大若有所思,“若是这样,便好办了。只需找到青碧的痕迹,顺藤摸瓜,兴许就有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