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倍悠然浅笑,与独泽生前的笑容极为相似,“那****我上山,老夫让弟子回去察验尸体,在尸身的腰间发现了这个,而且每具尸体都有一块。与此同时,还有一件你意想不到的事情。”
心,陡然下沉,皇甫函治已然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唇,颤了颤,皇甫函治的眼眸瞬间黯了一下,“他们都是……”
“没错,太监!”公孙倍一贯的轻描淡写。
眼眸愕然睁得斗大,一下子跌坐在旁,皇甫函治整个人僵在当场,“你是说……皇兄要杀我?怎么、怎么可能,我们是同胞兄弟、手足至亲,他怎会……”
“难道王爷不曾听闻,「一丛深色离皇城,宁愿花落百姓家」。牡丹尚且不入皇家门,可知帝王家的冷暖凉薄。王爷,你如今手握重兵,早已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公孙倍一针见血,说得全部在理。
心头五味陈杂,皇甫函治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字字珠玑,“六哥亦是重兵在握,皇兄岂非要……?”
公孙倍虽不出九宫山半步,但对天下事仍然了如指掌,“六王爷会是第二个萧逸。”
头,骤然昂起,皇甫函治的眼底闪烁着不敢置信的光彩,“你说什么?”
“皇帝对六王爷早有戒心,即便六王爷为他平叛,扶他临朝亦难幸免。这便是皇帝册六王爷为逍遥王的意思,逍遥做王,勿再弄权。自古功高便会震主,多少贤臣良将死于帝君的猜忌与狭隘之中,哪朝哪代都没有例外。”公孙倍看透一切,了然于心,“皇帝已经蠢蠢欲动,王爷还是早些做好心理准备。”
“手足相残……皇兄怎能如此薄情寡义?我与六哥助他剪除萧逸,稳坐江山,从未想过要一朝夺权,为何他诸多猜忌?”皇甫函治始终不愿相信公孙倍所说。到底,他是皇帝的同胞亲弟,一母所生血脉相连。
轻叹一声,公孙倍打开窗户,外头的阳光很好,笔直落进来。
风,带着沁凉的舒爽。
“天际浩瀚,才容得下日月;海河广阔,才纳得下百川。王爷莫要哀伤,一切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岂是人力可以改之?”公孙倍转身看他,眼底的伤痛依然存在。他本不欲介入人世间的是是非非,但是天数如此,他不得不重新踏入红尘,“六王爷必反!”
身子骤然站起,皇甫函治不敢置信,“怎会?六哥早已无心朝政,即便皇兄诸多刁难,他也不会有心谋位。”
“多情未必是件好事,一场劫数六王爷在劫难逃。”公孙倍没有直接道破,有些事不必说清楚,事实就是事实,永远存在。
脑子乱乱的,皇甫函治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蓦地,起身走向公孙倍,躬身行大礼,“请先生指点迷津,小王愿为天下人请命。战事再起,定会血流成河,无辜的还是黎民百姓。”
赞许般重重点头,公孙倍不愿再想独泽之事,硬生生将哀痛锁入心底。看一眼辽阔天际,复转眸直视诚恳至极的皇甫函治,幽然开口,“既然天命所归,老夫便随你下山。”就当完成独泽未完成的心愿,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骤然昂起容脸,皇甫函治欣喜,“多谢先生大义。”
花锦绣。
倩影如鬼魅般飘落院内,脚下生风,越过廊环快速奔驰。悄无声息的避开所有人耳目,身轻如燕般落在一座屋前。
自从没了锦葵,皇甫倾轩便与赫连凡、即墨殇同吃同睡。
一个房间三张床,许是缘分,两个大小伙子竟与一个孩子相交甚深,犹胜兄弟。
脚步轻缓,身影没入房内,置身床前。
年幼的孩子安然熟睡,眼角却带着残泪,仿佛哭过,令人心疼。小心的为他拉好被角,一脸愧疚与怜爱。因为纠缠不清的事情,让她的孩子自小甚少与母亲相处,想来真觉得愧对于他。
然,她也无能为力。
若非血蛊在身,她断不会过了日夜交替才来探视。
细细凝视自己熟睡的儿子,面容稚嫩,宛若皇甫函治第二。心头漾开一丝温暖,父子两个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睡姿都如此相似。
不远处的床榻上传来嗯嗯几声,赫连凡因为尿意被憋醒。
脚下赫然生风,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一扭三转夺门而出。脚尖轻点,瞬时带着赫连凡跃上屋顶。
放开手,黑暗中响起熟悉的女音,“赫连,是我。”
“王妃娘娘?”赫连凡一惊,借着朦胧的上弦月终于看清,竟是皇甫倾轩生母——轩辕素和。不觉心头微震,“娘娘为何偷偷摸摸?”
“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已回京。”轩辕素和的口吻略带哀愁,“原本回王府探望倾轩,岂料被家仆告知倾轩由你带走,想着便是来了花锦绣。扰了你的清梦,还望见谅。”
赫连凡会意的点头,“原是如此,那么王爷呢?”
“王爷?……”轩辕素和顿了顿,不知该作何回答,“王爷他……许是抵达九宫山,只是尚未回来。”
“哦……”赫连凡也不多问,既然轩辕素和不愿说,他又何必嘴碎。扭头冲她道,“既然王妃来了,不如唤醒倾轩,他定然很高兴。”
“不用了!”轩辕素和紧忙拦阻,眼底黯然。血蛊未清,尚且不由自己。倾轩见到她,势必不再让她脱身,到时……万一伤了儿子,当真万死难辞。
稍稍一震,王妃疼爱倾轩人尽皆知,如今怎……怎连见一面也不愿?莫非有何难事?赫连凡蹙眉,“娘娘此次为何而来?”夤夜归来,不至于只是为看一眼儿子?赫连凡满心狐疑。
敛了神色,轩辕素和轻叹一声,“你可听过断魂草?”
“断魂草?”赫连凡低头思索,好似在哪听过,倒一时记不起来。
“我便是为断魂草而来。”轩辕素和也不瞒他,赫连凡见多识广,说不定会知道一些有关断魂草的事情。一路回京,一路打听,药房草庐全部问遍,任谁也不知断魂草为何物。实在没办法,她才转回京城。毕竟京城是一国都城,所见所闻最盛,也许有断魂草下落。
见赫连凡不说话,轩辕素和自觉没有下文。
岂料,赫连凡忽然一拍脑袋,大叫一声,“对了,我想起来到底何人与我提过断魂草。即墨,即墨知晓断魂草。”
“此话何解?”轩辕素和大喜。
赫连凡拼命回忆即墨殇曾与他提及的断魂草之事,“即墨曾经有言,断魂草乃是邻邦上供的贡品,极其珍贵。乃世间灵物,吸收天地灵气,百年才得一株,有驱邪避凶、白骨生肌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