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然浅笑间,天地动容。
唇,微颤。皇甫函明深吸一口气,“立刻带人,随本王去治王府。”
“王爷?”韩元一震,“王爷不回大营调兵,为何要去治王府?如今时局紧张,治王府定然成为危险之地,王爷岂非自投罗网?”
神色定了定,“九王手中尚有兵部十万守军,若被萧逸所得,于本王于天下,绝非好事。”
言罢,韩元赞同的点头,急忙随皇甫函明而去。
既然萧逸派人来明王府,定也不会放过治王府。何况还有轩辕素和的缘由在内,萧逸对皇甫函治可谓是恨之入骨,几欲杀之后快。
治王府。
阿大领着全部家丁把持各个大门,轩辕宗葵与皇甫函治身负重伤不便走动,只得聚在厅堂之内筹谋对策。锦葵死死的抱着皇甫倾轩,战战兢兢站在一角,眼底惶恐茫然。好在赫连凡与即墨殇不在府内,否则定要吓得瘫软不可。
轩辕素和面色微白,忧心忡忡的望着同样面色苍白的轩辕宗葵,“姐姐,你先行带倾轩离去,此处由我处理。”
“若你出事,岂非白费父亲送我来人间的心思?”轩辕宗葵心有余而力不足。皇甫函治虽然重伤未愈,但好歹有轩辕素和救治,此刻已然恢复一半功力。不似轩辕宗葵,自行修复得极为缓慢,只复原了两三层。对付寻常人倒也罢了,若是倾巢而出,武艺卓绝之人,只怕万万不及。
“可是……?”轩辕素和面露难色,视线凄婉的落在皇甫倾轩稚嫩的容脸上,“权当请姐姐,替我照顾倾轩。”
皇甫函治肃色起身,锦葵会意的抱着皇甫倾轩走过来。
屈身抱拳,欠身作揖,“倾轩就托付于你。此次若能全身而退,皇甫函治定不忘你的大恩。”
轩辕宗葵伫立,身子微颤。看样子,今日到了绝境。是绝境逢生,或是就此湮灭,谁都难以预料。
轩辕素和扑通一声跪地,“姐姐!”
“我答应你!”轩辕宗葵紧忙将她搀起,心,微疼。
“锦葵,你也一道走,以便照料。”皇甫函治冲锦葵道,眉头微蹙,远远听见大门处的喧嚣以及外头撞门的轰鸣。
“娘,我不走,我不走!爹……爹不要赶倾轩走。倾轩不走!”皇甫倾轩怎会不知状况,外头的兵戎相见与堂中所有人异样的神色,年幼的孩子全部看在眼里。皇甫倾轩一下子蹦到地上,死死抱着轩辕素和的双腿不放,嚎啕大哭。
“听着倾轩,去找赫连,赫连昌家财万贯,萧逸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碰赫连家分毫。你若去到那里,赫连凡看在爹爹的份上,定会护你周全。”皇甫函治扳直皇甫倾轩的身子,容色正然,“你是我皇甫函治的儿子,当有一份皇甫家的气度和担当。”
皇甫倾轩怔在那里,瞬间泪流满面。
不由分说,轩辕素和长袖一挥,怒喝一声,“轩辕剑!”皇甫函治眉目一正,手掌托抬,三人立刻被一股力量承起,稳稳落于轩辕剑上。
只见轩辕素和与皇甫函治共同用力,推出一掌。轩辕剑立刻飞升,霎时划天而去,消瞬无踪。
夫妻携手,即便难过此关,亦无憾人间。
人生得一知己,死又何妨。
突闻一声巨响,伴着铺天盖地的喧嚣,萧逸的军队已经撞破大门,正式冲入王府。
眸色一怔,两人双双夺门而出。
刀剑声和着鲜血飞溅,原本繁华的院落,此刻浑浊一片,失去了原有的模样。杀了皇甫函治,便能夺回尚武司,以及皇甫函治手中十万禁军。所以,皇甫函治必须死!
阿大带着众家将拼死抵抗,皇甫函治若非在关键时刻受伤,绝不会错失驰援之机,以至此刻身处险境。但凡冲出萧逸的包围圈,即可调度城外禁军反包围。然而,脱险?岂是易事。何况,萧逸亲自领兵,势在必杀。
“少正,此处交予我。”轩辕素和已然出手,击杀廊间敌人。
皇甫函治会心一笑,到底轩辕素和,知他心中所想。纵身一跃,轻灵脚尖带来跃动之力,于杂乱人群中稳稳落于阿大身旁。本不会拳脚的阿大,胡乱挥舞利刃,面色纸白而惶恐,眸色却是异常坚毅。
曾经跟着皇甫函治,只知风花雪月拍马逢迎的阿大,终于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不再畏首畏尾,胆小怕事。
一掌将阿大身后前来偷袭而来的兵士击飞,皇甫函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阿大肩头,猛然飞身,驾轻功避开杂乱的战场。几个落点,安然置于围墙之下。不消片刻,此处也会成为战场。军队刚刚冲入王府,尚未及此罢了。
将尚书之印塞入阿大手中,皇甫函治面色微恙,“立刻领兵回援,要快。”
“王爷?”阿大一怔,如此重要之物交予自己手中,俨然万千之重,令他险些窒息。
“废话少说,本王推你出去!”皇甫函治心系轩辕素和,略显浮躁。
“可是……”阿大嗫嚅。
皇甫函治愠怒,顿了顿道,“你既是本王亲信,由你去领兵自然无人可疑;再者你不会武功,不会引起敌军的重视与忌惮。”言罢,忽然长袖一挥。阿大来不及尖叫,整个人已飞身翻落墙头,置于围墙之外。
二话不说,皇甫函治急速转回,直奔院内。
一路上鲜血淋漓,死伤无数。皇甫函治浑身血渍,双拳打开一条血路,奈何身旁兵士越聚越多。心中,愈发担心轩辕素和安危。若她有个闪失,他必不独活!
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念头:萧逸?不能让萧逸再见素和!
若是萧逸知晓素和尚在人间,已然还阳,是否还会有更过激的行为?抑或再杀素和一次?或是……势在必得?
心,愈发狂躁不安。
然,当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
远远的,透过纷繁的战场人流,皇甫函治清晰的看见萧逸的身影。
倨傲如萧逸,淡定的穿过人群,但凡迎击而来的,皆被无情杀死。鲜血的喷涌无法温暖他的心,如今的萧逸,独热衷杀戮。生命的死去,是最美的风景。于他而言,这些不过蝼蚁,渺小得微不足道。
顺者昌,逆者亡,才是他的至理。
才是王道!
脚下生风,皇甫函治眼眸含怒,飞一般掠过回廊。脚尖踩着人群肩膀,身若流萤直奔萧逸。下一刻,衣袂翩然,稳稳落于萧逸跟前。
傲然伫立,白发缱绻。眉目间荡开一抹肃杀,凄冷无温。
乍一见皇甫函治的模样,萧逸剑眉拧起。
虽是少年华发,面容依旧意气风发,不减当年尊荣姿态。无论模样如何变化,不变的是与生俱来的气度。
“皇甫函治?你倒自己送上门来。”萧逸冷笑,眼底杀意毕现。
皇甫函治嗤冷,“萧逸,你乃篡国逆贼,还有何颜面出现在本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