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瞧!
天色已暗,月上西楼。四下一片寂静,只闻鸟语虫鸣,恰是怡然之至。
晚饭时间。
锦葵照旧站在皇甫倾轩身旁,为其服侍夹菜。皇甫倾轩的视线不时在两人脸上游动,唇角荡开坏坏的邪笑,却是一派风流至极的俏模样。快速的扒几口饭菜,皇甫倾轩拿着手中银匙每个菜搅过去,忽然冲锦葵道,“锦姨,你为何不坐下一起吃?”
锦葵的脸霎时红一阵,“世子,锦葵身为婢女,怎可与主子同桌而食,岂非乱了规矩。”
话音刚落,皇甫倾轩一下子蹦落椅子,嘟起嘴,“那我也不吃了。”语罢,拉着还未反应的锦葵往门口走去,“锦姨,咱去逛花园,可好看了。”
“哎,晚上可别喊饿!”赫连凡不忘挑衅一番。
皇甫倾轩瞪他一眼,等下有你们好看!
出了房门,鬼鬼祟祟拉了锦葵躲在阴暗的角落,皇甫倾轩贼贼的捂嘴偷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锦葵不解的蹙眉,伫立背后许久也未揣摩出皇甫倾轩的心思,“世子,到底发生何事?”
皇甫倾轩得意洋洋的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有两支竹管,一支紫色一支青色。
“这是什么?”锦葵愣住,似曾相识。
“是我离府之前阿大给的,说是关键时候能用上。”皇甫倾轩压低声音,眉开眼笑,“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正说着,忽然听见房内一阵骚动,紧接着即墨殇与赫连凡全然不顾形象往外冲。双手死死按住小腹,一脸的狰狞扭曲。方向:茅房!
皇甫倾轩急忙跟上去,茅房外清晰可闻内边噼里啪啦如鞭炮般的释放之音。双手抱胸,一副小大人模样,饶有兴致的盯着茅房门口,嘿嘿的笑着。
看你们以后还敢对我指手画脚,这是小小惩罚。
“世子,他们……”锦葵怔在那里。
“走吧,本世子就是清理一下他们不干净的肠胃。”皇甫倾轩惬意非常,忽然眼眸一转,立刻又倒退回来,撕下廊环处的布帘条子竟将茅房的门环打个死结。
锦葵瞪大眼眸,面露难色,“世子,这不好……”
“快走快走。”皇甫倾轩恶作剧般一蹦三尺高,笑的合不拢嘴。紧忙拉起锦葵的手快步离去,身后茅房内传出两人狮吼般的怒喊。
“谁啊?谁把房门锁上了?”
“来人哪,快来人!何人如此戏弄于我?可知我乃堂堂长公主之子,驸马府少爷!快开门……怎可如此对待一介书生……简直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哪……”
“皇甫倾轩,是不是你这个臭小子!臭小子,你等着,看本少爷出去怎么收拾你!”
可是眼下……
两个字!
“救命!”
“来人!”
“哎呦喂,我的肚子……”
“又要拉……”
下一刻,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锦葵一脸无奈的望着笑的直不起腰的皇甫倾轩,若非亲眼所见,她当真怀疑王妃娘娘怎会生出这样古灵精怪的儿子。看样子,随了王爷的脾性。
“放心,只是泻药!”皇甫倾轩伸个懒腰,“好了,锦姨若是不放心,可以去知会下人放出两个臭气熏天的臭家伙。哼,这下子,是谁给谁好看!”语罢,极致可爱的摆了个鬼脸,蹦蹦跳跳的一路行去。
轻叹一声,锦葵彻底无语。
一脚踹开房门,登时硝烟弥漫。
皇甫倾轩悠然自若,双手叉腰,目不转睛看着赫连凡怒气冲冲闯进来,身后跟着同样臭脸的即墨殇。
“说,是不是你干的!”赫连凡一想起方才纠结的腹泻与茅房的恶臭,心头便怒火难息。
皇甫倾轩嫌恶的捏起鼻子,撇撇嘴,“臭死了臭死了!”
“臭?”赫连凡一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
“公子,世子他不是有意的,他……”
不待锦葵说完,皇甫倾轩一把拉住她,理直气壮的直视赫连凡眼眸,“就是本世子整你们,怎么样?谁让你们这么不中用,着了本世子的道。”
“你!”赫连凡高高举起拳头。
即墨殇见形势不对,忙不迭拉住赫连凡。虽然自身也气个半死,然……忍住自身恶臭不改书生之气,“凡弟,他终究只是个孩子,何况还是治王府世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到底我们也未伤着分毫,权当他小人得志。咱们大人不计小人过,教训几句也就罢了。子曰:过儿改之,善莫大焉。子曰:人之初,性本善……”
“停!”赫连凡暴喝一声,“即墨殇,你当本公子傻子,人之初性本善何时成为子曰了?分明是三字经!”言罢,猛然扭头注视暗自偷笑的皇甫倾轩,陡然俯身四目相对,“小子,你是不是很不服气!”
“没错!”皇甫倾轩年纪虽小,但倔强的可以。
“好!”赫连凡大叫一声,“明日我们便来比试,如果我们赢了你,你就要恭恭敬敬遵我们为师,从今往后唯师命是从!”
“如果我赢了,你们就要奉我为老大,再也不能对我大声嚷嚷!”皇甫倾轩故意将声音喊得很大,意蕴压过赫连凡。
“一言为定!”赫连凡怒火重重大步夺门。
即墨殇轻叹一声,嫌恶的捏起自己的鼻子,娘娘腔一般小碎步出门。
“世子?”锦葵担忧的俯身直视。
皇甫倾轩不以为然,“锦姨放心,这两个草包倾轩未放眼里。”
“小小年纪,怎可夸口?世子虽然身份尊贵,但是理应记住王妃娘娘谦逊的行事作风。如此张狂,若是树敌,岂非招来恶果?”锦葵柔声说着,毕竟是主子,她也不敢训斥。尽管皇甫倾轩将她视作亲人,然她心中的尊卑,终不敢僭越。
听得锦葵提起母亲,皇甫倾轩敛了方才嚣张的气焰,略略低下头。
须臾拉起锦葵的手,小声道,“锦姨,可不可以与我说说娘亲的事?倾轩好想娘啊!”言罢,悄然落泪。
见状,锦葵的心狠狠被揪一下,生疼得厉害。始终忘不了的,是轩辕素和临终前浑身血迹,那时的世子尚在襁褓,怎会明白生离死别的痛苦。
轻轻将皇甫倾轩揽进怀里,锦葵几近哽咽,“好,既然世子要听,锦姨一定慢慢告诉你。可是,世子要记住锦姨一句话。”
皇甫倾轩昂起脸,重重点头。
“不要轻易骗人,因为被你欺骗的,往往都是最爱你的相信你的人。”锦葵轻抚皇甫倾轩稚嫩柔滑的脸庞,依稀想起轩辕素和回眸时璀璨明眸,顷刻间的顾盼生辉。只是,一切都只存在记忆,再也走不出现实。
“锦姨……”
“不要问为什么,只是想起了王妃娘娘,锦姨才会这般说。”锦葵泪流满面,“娘娘从不苛待下人,在锦葵心中,她是最善良最好的主子。即便被伤得伤痕累累,心中永远都只记挂他人。所以,娘娘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