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开心吗？”
少女冰冷如刀的嗓音，在萧逸宸的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犹如魔音灌脑般，久久不绝。
萧逸宸回想着他所听到的每一个字，那些字眼，与当初那个被血色沾染的大殿中，那道绝望的倩影一般，刻骨铭心。
从这些话说出的那一日，便已然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中，每每午夜梦回，都让他颤栗惊醒。
所以，他绝不会记错，绝不会。
“你，你是谁，你是谁！”
他仅剩的一只眼睛里，充满着发自内心的恐惧，不止是恐惧，还有绝望，愧疚，以及颤栗。颤栗到，连他的话音，都在可悲的发着颤。
他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看着她凄厉狠绝到极致的面庞。她明明，她明明不是凌浅呀，明明不是呀……
“萧逸宸，我是谁？你记得吧。既然明知，为何还要问呢？恩？”
云汐颜扼住萧逸宸咽喉的小手，一点点的收紧，眼见着萧逸宸脸上青筋暴露，也丝毫未有松手的意思。她凝望着眼前的男人，这个毁了自己一生，却还妄图在自己死后，霸占自己不放的无耻之徒。
她恨不得，立刻就捏死他！
“颜儿。”
玉惊澜回眸，神色略显担忧的望着少女。他凤眸清冷，其中染着凝重。他知晓，萧逸宸刚刚的话，再一次激怒了云汐颜。
以至于现在的云汐颜，有些失控。
云汐颜闻言，那狠厉到极致的神色，忽然有了一瞬间的停滞。她回眸望了玉惊澜一眼，清眸中漾着歉意。
而后，她玉手微微收紧，猛地将萧逸宸抛了出去。萧逸宸的身子犹如浮萍般飘飞，狠狠地砸在了牢房中的墙壁上。
他缓缓自墙上滑落，一口鲜血喷吐而出。涨红的脸颊上，一只眼睛鲜血淋漓，而仅剩的一只呢？却仿佛没有了神彩。
他的凄惨与悲凉，再也没有丝毫皇家的威严，与平日里的高高在上。
在萧逸宸的对面，一道身影同样深陷颤栗之中。他恐惧的缩着身子，畏畏缩缩的靠在墙角。他不敢看萧逸宸，也不敢看云汐颜与玉惊澜。
可耳朵里听到的一切，已掐灭了他所有的希望。但他与萧逸宸一样，他们不相信，不相信眼前的云汐颜会是凌浅。
因为他们明明是亲眼看见凌浅，在自己的面前化为血水的！
当然，他们更加不明白的是，如果云汐颜不是凌浅。那么她为何能将凌浅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他们？
即便是他们在场的众人，记忆都会偏差。可眼前的云汐颜，却说的流利万分，仿若自己之言。
碰！
牢房的大门在玉惊澜的挥手之间，猛地开启。他拉着身边的少女，缓步走入其中。睥睨着地上不停缩紧身子的二人。
“你们不用再猜了，我说过，我玉惊澜此生只爱一人。颜儿，就是凌浅。而你们之所以走到今日，每一步，都是她算好的。你们以为这个世界上，还有比颜儿，更清楚你们弱点的人吗？”
玉惊澜神色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浪，事到如今，萧逸宸与凌峰已是阶下囚，生死只在他们的一念之间。凌虐他们，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不希望他的颜儿过于沉溺在仇恨中，因为为了他们，不值得。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亲眼看见……”
“你看见我化为血水的是吗？”云汐颜睥睨着萧逸宸，半晌后，终于是嫣然一笑。“可你却不知，我命不该绝。也许你不信，可你改变不了我了解你的一言一行，你的野心，你的弱点。将你的一切想法，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少女巧笑嫣然，话语中的轻蔑，让萧逸宸无地自容。
“你们可记得凌越的话？可记得凌暖晴的血书？可记得，那一个个无法入眠的漫漫长夜？怕吗？”
两人以最真切的方式，回答了云汐颜，他们面无人色，他们怕了，无论他们是否相信。终归，是怕了。
伸手轻轻地拂过少女的青丝，玉惊澜无奈一笑。眼下云汐颜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她就是单纯，想继续吓一吓眼前的二人。
看着他们颤栗，她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知道我们为何留下你们的性命吗？”
玉惊澜又一挥手，空气中仿佛有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凌峰与萧逸宸拉扯到了他们的面前。二人战战兢兢地靠在一起，摇了摇头。
如今，他们哪还有心情，去想这些事情。
“说吧，你们当初是如何与鬼影勾结的，我们要知晓所有的细节。”
玉惊澜的态度，还算良好。可到了云汐颜这儿，少女竟玉手一点，一道血色剑芒暴起，悬浮在她的身边。
“你们若是有一句假话，或者一丝遗漏，我便一剑一剑的割你们的肉。放心，我是医家，会保你们不死，绝不会割到你们血尽而亡的。”
闻言，萧逸宸二人那还敢怠慢，皆是望着玉惊澜，等候着他的后话。他们就算是死，也希望死的痛快一些呀。
“你们，谁先说？”
玉惊澜漠然，凤眸扫过二人，云淡风轻的道。
闻言的二人中，萧逸宸第一个开口了。
“我，我先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凌峰指使的，我只是见过鬼影，一切听从他们的安排而已。我没有说谎，我什么都不知道……”
萧逸宸话还未说完，一道剑芒已从他的喉间掠过。鲜血丝丝滑落，切口处光滑如镜。他瞪大眼睛，绝望而恐惧的望着云汐颜，这是他在这世间，最后的一眼。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去死好了。”
少女微笑，小手一招，青锋入鞘。她看着萧逸宸的身子缓缓软倒在地，眼底平静无波。
在凌峰身子发软，忍不住后退时，少女又不紧不慢的掏出了一只玉瓶。缓缓将瓶中的粉末，洒在萧逸宸的尸体上。
粉末飘落，那地上的人，一点点化为清水，流淌在了凌峰的身边。
不过数息之间，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萧逸宸。甚至连尸体，都未曾留下。
“到你了，说说吧。我的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