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土匪闯进妇人家中,为首一人是个红脸大汉,五大三粗,好似凶神恶煞一般。此人姓霍名衡,是此处一霸,手下五十多人,平素欺压良民,祸害百姓,全村不安,受害颇深。
霍衡粗声说:“老太婆,今年轮着你家孝敬本大王了吧?”老妇人哀求说:“求霍老爷开眼,老身实在拿不出多少东西,霍老爷容宽限几日,老身与四邻多借些米面,必给霍老爷送去。”
霍衡不屑一顾,随意踱进内屋,不想眼前一亮,原来发现了床上杨凤莲。但见杨凤莲此时更加可人,尤如睡莲上一块明玉,祥云中一片彩霞,娇柔可怜,美若天仙。霍衡垂涎三尺,喜上眉梢,看了又看,瞧了又瞧,不禁心中感叹:罢了,不论民间还是青楼,我从不曾见过如此貌美之女子。不由心神飘荡,想伸手摸杨凤莲玉肌。老妇人忙制止说:“霍老爷,不可乱来。”霍衡将眼一瞪,问:“老太婆,这女子是你何人?”老妇人答:“是我侄女。”霍衡说:“你不必为我送粮了,将你侄女许给我怎样?”老妇人答:“万万使不得,老爷开恩,开恩哪!”霍衡说:“我今年二十七,看那女子大概二十岁上下年纪。可谓天作之合,有何使不得?”老妇人说:“我侄女生性胆小,见不得大事面,配不上霍老爷。”霍衡说:“我今天非娶她不可,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老妇人见强顶不过,说:“这样吧,三天后是个黄道吉日,你来迎亲,明媒正娶,对外也好有个说法。”霍衡一想,可也在理,便说:“好,三天后我来迎亲,不过丑话放在前面,若你们耍花招,我杀你全村。”吩咐手下人,三日内你们守住门口,不准任何人进出。
第二天,杨凤莲稍有恢复,可下地走路了。老妇人说:“姑娘放心,我老骨头拼了不要,也不会将姑娘推入虎口。”杨凤莲说:“我谢大婶好意,可那帮土匪不顺从他们,非但我无法逃脱,全村人皆受我株连,于心何忍?”老妇人说:“求老天睁眼,救救姑娘,救救全村吧!”
三日之后,霍衡率人迎亲,一行人穿红带绿,此事已全村尽知。杨凤莲极不情愿迈步走进花轿,暗自落泪,袖中藏一匕首,心想:待洞房之时,我先用匕首刺死霍衡,我再自尽而亡,决不受辱。
就在迎亲之时,村中来了位救星,这救星正是张潜张进峰。前文说张潜落马,正摔在干草上,并无大碍,只是当时昏去。天有阴云,一阵小雨下来,张潜便清醒了。张潜心虽还甚烦燥,已不过激,站起身来,正巧也到了常家庄,便在一农夫家中借宿了一宿。张潜住了一晚,正赶上霍衡迎亲,吹打之声不觉入耳。张潜问农夫:“大伯,今有何喜事,闻外面有吹打之声?”农夫一晃头,说:“唉,哪是喜事?那土匪头子霍衡看上一老妇家侄女,想霸占人家,要强聚。这年头,土匪横行,好日子一天也过不成哪!”张潜一听,心想:我既碰着此事,焉有不管之理?无巧不成书,张潜做梦也未想到,委曲上轿女子正是杨凤莲。
张潜大步流星赶到迎亲队伍之前,问:“哪个是霍衡?”霍衡见有人挡住去路,说:“我是霍衡,你是何人,为何挡我去路?”张潜答:“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若要活命,速速送回人家姑娘,从此改邪归正。不然,你必死无疑。”霍衡说:“从没人敢向我如此说话,爷爷现在就送你上西天。”
霍衡一跃,纵到张潜近前,一拳击向张潜面门。张潜一看,会两下子,摆出驾式与张潜斗在一处。张潜本想惩戒霍衡,并不想要其性命。哪知霍衡自感不是张潜敌手,掷出暗器,想以飞刀伤人。若在平素,张潜一笑而已,不料暗器勾起张潜伤心之处,回想起郭景山放冷枪、两位兄弟为已而亡,一时间怒发冲冠,躲开暗器,手腕一翻,拧住霍衡胳膊,另一手提住霍衡腰带,叫声“起”,将霍衡举过头顶。众人一看,舌头伸出老长,吃惊非小。张潜举着霍衡转了两圈,使足力气,往远一扔,霍衡头撞南墙,脑浆迸裂而死。
张潜提高嗓音说:“还有哪个不服,下场如同霍衡。”小土匪们一齐跪地求饶。张潜说:“我可以饶你们不死,但日后有人再敢欺负百姓,我必杀之。你们逃命去吧。”小土匪们谢过张潜,四散奔逃。
杨凤莲走出花轿,倒身跪拜,说:“谢壮士搭救之恩。”待抬头一看,一愣神,说:“进峰,你……还活着?”张潜扶起杨凤莲,说:“想不到我们会在此相见。”杨凤莲扑到张潜怀中,放声痛哭。二人各诉离情,待谢过老妇人后,二人买了两匹马,乘马离开常家庄。
路上,杨凤莲问:“进峰,我们回太原吗?”张潜摇头说:“不知道,至少现在不能回去。你想,郭景山会放过我吗?”杨凤莲说:“他敢。他若碰你一根手指头,我让我叔父杨爱源把他关进战犯管理所。”张潜乐了,“你看谁不舒服就把谁关了,士兵能服你啊?”二人说说笑笑,已踏入河南边境。
二人进入汤阴县,张潜开口问:“风莲,你知道汤阴县是历史上哪位名将的故乡吗?”杨凤莲双眼一眨,说:“你道我不知,那是南宋抗金名将岳飞长大的地方。”“没错,中国要能多几个岳飞,少几个秦桧,早就挥师北上,把日寇全赶出去了。”“进峰,你看前面军兵贴告示,我们去看看。”二人挤进人群,抬头去看布告,不看则可,还未看罢,张潜低声说一声“快走”,二人牵着马离开县城,奔小路而走。
杨凤莲说:“进峰,你这回可成通缉要犯了。叛国投敌,这罪不轻啊1”张潜一咬牙,说:“还回太原呢,河南也呆不成了,郭景山,必是那厮害我,毁我名誉。”
二人边说边走,一座山峰浮现眼前。山不高,岭不陡,树木稀疏,杂草丛生,黄石错落,满地沙尘。杨凤莲惊叹:“这山上石块全是黄色,若得正午阳光一照,远看真是一座金山了。”张潜应和说:“山虽不奇,而石块实为一大奇观。这山有名字吗?如果没有,不如叫黄石山吧。”杨凤莲拍手说:“对,叫黄石山,形象贴切。”
二人再向前行,忽见前方有一伙人围着四人。所围之人衣着不整,白布裹头,手中棍棒有长有短,着实滑稽。被围四人,生意人装束,各背包袱在肩。杨凤莲说:“进峰,那伙人真有意思,他们是在谈生意,还是在争吵什么呢?”张潜摇头说:“我看不像,像是一帮土匪在打劫……”杨凤莲扑哧一乐,说:“土匪哪有那样打扮的?一群庄稼汉被你认作土匪,我看你是土匪见多了。”张潜说:“那你过去问问,他们是不是土匪。”杨凤莲不服,说:“有谁承认自己是土匪,把他们惹急了,你可再也见不着我了。”
二人离那伙人愈近,张潜愈是谨慎,那伙人话语也愈是清楚了。只听被围四人中有一人央求说:“大爷们高高手吧,我家中十几口人都等着养活,我真的不容易……”
“我看你是真不给喽?那别怨我们手黑了。”张潜一怔,心想:果真是强盗,手脚又该活动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