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穷酸样也配在这里吃茶!趁我家小姐没有来前早早滚开了事!”黄衣丫子长得眉清目秀,浓墨秀气绾了个随云鬃,几只金钗点翠斜斜插地鬃畔里,秀目里透着看不起人的高傲轻睨着坐在椅子上的穷小子,滚着金银两色暗纹的水袖拂过,把桌上孤仃仃的一把土泥烧制的茶壶故意拂落掉地。
“哟……穷酸就是穷酸,吃着这等次品残茶;也是,就你这模样也只配喝这种残茶。”黄衣丫了把茶壶拂落后,一脸嫌弃用秀帕掩住鼻子好像生怕被残茶之气冲到她般。
扶摇眼神蓦地暗沉一下,看了眼地上碎得七八片的泥茶壶,目光冷冽虚地扫向张扬的黄衣丫头。
黄衣丫头猝不及防被这道冷冽的目光骇地退后一步,继而恼怒起来。该死的穷小子竟然敢瞪她!冲到桌边纤掌高扬在几声抽气声里欲要手掴让自己恼怒的穷小子。
“黄莺,休得无理!”通向茶楼二楼楼处传来一声恍若山涧清泉的少女声音,喝茶的众人目光立马被这一道极为悦耳的声音吸引过去。
抽……当声若清泉的少女还只把个头露出,已经有年轻的公子哥不禁发出一声倒抽气……也不知是因为惊吓到?还是因为惊艳到。
扶摇目光虚虚扫了眼瞬间变成一只小兔子的黄衣丫鬟,似乎可以看到她掩在襦裙下面的双腿在微微颤抖。哟哟哟,原来头上有人啊。区区一声休得无理就让丫头片子吓成这样,看来……那少女挺厉害的嘛。
等着那少女上来,茶楼里的众人都把呼吸都迸住了,娟步徐移的少女一袭碧青襦衣身如轻柳缓缓走了过来。扶摇看了看行来的少女,再瞅了瞅的傻众人,沉默鸟;丫的,难道是她眼神有问题么?为毛她左看右看愣是没有看了来,这碧衣少女有看杀他人的容貌呢?
小脸蛋倒是生得还不错,不过,与天下第一美也相差太远了吧。
“黄莺,你是不是又在欺负他人呢?”碧衣少女声音清悦淡敛,黛眉微蹙似微怒,“小姐多次说过你的性子太过娇横,在外面切不可欺压他人,你怎么就没有听进去呢。说说,刚刚倒底是怎么回事?”
又是一个丫鬟,姬家的丫鬟是不是个个都是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呢?茶楼里看愣的众人转瞬惊醒过来,掩饰自己的失神几乎同时执起茶杯优雅吃茶。
扶摇留意到两个丫鬟腰间佩玉都是用上好白玉雕成,中间刻着一个篆体“雅”字。衣着面料看似素淡,确是上好云锦料,寻找人家的丫鬟最多也是用布衣。姬家,如果真是她要找的姬家,进去之后买衣赏钱可以省了。
黄莺早在碧青少女碎步走来时,膝盖隐隐发软起来;当她站在面前时,黄莺垂首低眉小声道了句:“碧凝姐。”
碧凝,名字好听,声音好听。人也长得不错。扶摇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碧凝么,目光纯净没有一丝恶念,眉间一股正气盘踞让她本是清秀的脸蛋多了几次不敢让人直视的冷冽。
“不敢担你黄莺一声姐。”碧凝走过来,反正先是朝扶摇福了个礼,一个小小福礼顿时迎来茶楼众人的赞许目光。
进退有礼,温顺淑娴。大家族丫鬟理当如此。黄莺的脸上都在冒着冷汗,掩在水袖里十指微微蜷缩,精剪的修剪指甲深深刺在娇嫩掌心,急急解释道:“碧凝姐,并非我欺负这个小子,实在是他占着小姐平素最喜欢的位置,我好言相劝,可他就是不让开。我一时气愤才……才。”
“就算是一时气愤你也应该忍了下,位置既然有人先坐了,你再找位子就行。”碧凝秋水分明的明眸睇了眼地上碎成七八瓣的泥茶壶,淡冷的口气里夹着丝冽色,“向这位小公子道歉!”呃,小公子?尼玛,她明明一女的!看来这青灰补丁衣裳一定要换,一定要换!
黄莺是姬家的家生子,老子同老子娘都是姬家几代仆人,从小也是个受宠的姑娘,何曾受过这种丢脸的气。贝牙咬得紧紧,在碧凝冷冷注视下忍住怒气冲着等着她道歉的穷小子心有不甘生硬道:“对不起。”说完,就是掉头跑开。
扶摇把茶杯里最后一口清茶喝完,对碧凝笑道:“姑娘眼神不太好,我并非爷们身,下面可没有多出个东西来。”
一个看着像是七八岁的小子说起话来……让碧凝这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家小脸腾得红了个透。赤果果的调戏!
别说碧凝这个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小脸羞到通红通红,茶楼里坐着的纯大老爷们都脸露几丝尴尬。年长一点的纯爷们纷纷拿着茶杯喝起茶来。时不时小声喝诉身边小辈别把目光往某处瞄来。年轻点的公子们皆被那不是爷们身。穷小女子的大胆给小吃了惊,这小小女娃年纪不大,胆子倒地挺大的嘛。
碧凝小姑娘羞得满脸通红通红,她虽然是姬家嫡长女身边的丫鬟,做事起儿雷厉风行颇有几分男儿气概,可到底还是个出未阁的少女。
羞恼成恕水眸狠狠瞪了眼没脸没皮的家伙,缓级呼吸了口,声音冷冷道:“说话好生无理的家伙,念你年幼不与多计较,还是快快离开。那刚刚离去的姑娘乃是姬家管事婆子的女儿,今日她在你这儿受了委屈,必是要寻个机还了给你。”
顿了顿,从香包里掏出点碎银子出来放在桌上,“这是茶壶打碎的赔礼,你拿着它后速速离开。切莫在雾苍镇停留了。”
扶摇看了眼桌上碎银子,眼底笑意愈发深起来,她淡然而道:“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嘎,尼玛正好穷得慌呢,平白送银子滴不要白不要嘛。在众人鄙视的目线里,扶摇伸出手,正碎银子拢到自已掌心里。苦逼啊,几曾时。尼玛她也要为三斗米而折腰了呢?